「元寶,你和吉群去換身衣服,我們出去一真趟」他凝眉一臉正色地說道。
花著雨倒是甚少見皇甫無雙如此正色的表情,再看他身上衣著,卻是一身普通的灰色緞面長袍,頭上也除去了金冠,只用同色白發帶束發。一身上下極其簡潔,和他往日里的奢華天差地遠,觀之就是一個普通的富家公子。
只是,那張漂亮的臉,雖說換了裝束,依然是扎眼的。
花著雨和吉祥也依言將太監服換成了下人的布衫,隨著皇甫無雙匆匆忙忙地出了青江行宮。
青訌行宮位于青山牛山腰,青山腳下,便是青城。
青城原本只是一座小城,並不繁華。自從十幾年前,每年盛夏,皇上都來此避暑,青城也便漸浙繁榮了起來,發展至今,已經屬于一個繁華的城市了。
三十人乘了馬車,不到半個時辰,皇甫無雙的馬車,便從行宮悄悄地駛進了青城城內。
這一次,他倒是和那一次在京城衣游大相徑庭,馬車,是非常普通樸素的,拉車的馬自然也不是名駒了,侍衛,也沒有多帶幾個。一點也不招搖,極其低調地出行。
「殿下,何以這般神神秘秘啊?這是要去哪里啊?」花著雨坐在馬車上,輕聲說道。
皇南無雙歪在馬車的臥榻上,眉頭挑了挑,得意地笑道︰「听說這邊的眠花樓極是熱悶,本殿下想去見識一番,這件事可不能讓父皇知曉,不然,本殿下肯定會被父皇罵死的。本殿下信任你們兩個,才讓你們跟著,誰也不準說出去,知道了嗎?」
花著雨和吉祥慌忙點頭。
太予也來逛青樓,真的只是逛青樓嗎?
黑暗的馬車內,花著雨的眸色比夜色還要暗沉。
她真的不曾料到,皇甫無雙也會到這里來,這算不算一個收獲呢?
她在黑暗之中,借著從馬車車窗透進來的月色,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皇甫無雙的臉,年輕的臉,那樣姣好,如上好的玉質雕琢,漂亮的沒有一絲瑕疵。一雙黑幽幽的眸子,閃耀著興奮的光芒,就好似久關在甕中的鳥兒出了籠,能展翅飛翔了一般。
「殿下,您之前,去過青樓嗎?」花著雨輕聲問道。
皇甫無雙睫毛閃了閃,臉色板了板,似乎怕花著雨笑話他一般︰「去過啊,不就是上次和你一起去的嗎,京陵的明月樓。不過,因為那個該死的容洛,本殿下在那里沒有顧得上玩,听說,這邊眠月樓有一個姑娘,曲子唱的特別好,本殿下想去听听。」
瞧著皇甫無雙興奮的小臉上似乎都呈現了一抹紅暈,這皇甫無雙,還真是,壞事做盡,在這方面倒是挺純的。說起來也是,五歲上就做了太子,自小被管的那麼嚴,哪里能隨便剄青樓去逛。
青城城內,正是夜幕沉沉華燈初上之時,辛苦了一日的人們,都已經關上門,準備一夜好眠。但是,有一條街,卻是異常的熱鬧喧嘩。絲弦清歌聲,從巷子里不斷地飄出來,勾得多少人在這醉生夢死。
煙花巷,溫柔鄉,從來都是繁華之地少不了的點綴,青城,自然也是不倒外的。
馬車一路駛進了巷子里,花著雨怕悄悄掀開車簾,打量著熱鬧的街巷。只見兩側皆是三層的小樓,敞開的窗子里,不斷有裊裊歌聲傳了出來。
馬車停在了眠月樓的門前,這眠月樓看來是青城最大的青樓了,門口掛著好幾盞紅艷艷的琉璃燈,並不似其他的青樓,門口都有濃妝艷抹的女子在招攬客人。這眠月樓門前,只有龜奴在迎接客人,但,縱是如此,門前還是車馬如龍。
馬車一停,花著雨和吉祥就從馬車中跳了出來,將皇甫無雙從馬車中扶了出來,兩個趕車的車夫,也是皇甫無雙的侍衛假扮的,一起隨著他們進了眠月樓。
眠月樓里處處恩客滿堂,皇甫無雙由龜奴領著,隨意找了一個座位坐下,听龜奴介紹道,今夜,他們眠月樓里來了好些個西疆女子。
眠月樓之所以出名,也在于他們每年從西邊買過來一些異地美女,那些美女和南朝女子自然風韻不同,美得妖嬈野性,到了眠月樓極受歡迎。
花著雨他們進去時,樓里雖然恩客滿堂,侍女如蝴蝶般穿梭在冬位恩客桌前,添茶倒水。但是,高台上還沒有姑娘上來表演。想必是時辰還沒有到,過了大約一炷香的工夫,眠月樓的鴇母千嬌百媚地走到了高台上。
廳內的人聲慢慢低了下去,就听得鴇母笑盈盈地說道︰「承蒙各位爺賞臉,駕臨我們眠月樓。今夜我們眠月樓來了幾位從西疆過來的姑娘,她們啊,各個都是容顏絕色,技藝超群。還是按照老規矩,一會兒,姑娘們上來表演,若是各位爺有看上眼的,大家盡可以競價,價高者那位姑娘今夜便是爺
您的了。我們眠月樓的規矩大家都曉得,老身也就不廢話了。下面就請第一位姑娘細腰上場。」
鴇母言罷,台下眾人中有人高聲嚷道︰「媽媽,快快開始吧,我們可是備足了銀子,就看你的這些麼姑娘是不是能讓我們失了魂啊!」
鴇母在選些叫喊聲中退了下去,只听得一件悠揚的樂音響了起來,胡琴拉出來的曲子,不似南朝樂曲的票美纏錦,而是極其柔媚奔放豪情的曲子,帶著很濃很濃的異域風情。
這些,與南朝人或許是很新奇的玩意,可是听在花著雨耳中,卻是再熟悉不過了。這樣的曲子,讓人想起高遠的天空,鏗鏘的舞步,奔跑的馬蹄聲,粗獷的歌聲……還有那已經逝去的歡喜和悲哀。
隨著樂音響起,一個身著一襲鵝黃色紗裙的女子走了出來,她的衣衫,不以南朝的廣袖霓裳,而是緊緊貼在身上,將妖嬈的身段緊緊勾勒了出來,豐滿的胸,縴細的腰,都是那樣的誘人。這個花名細腰的女予隨著奔放的樂音在舞動,舞姿極是曼妙多姿,魅惑撩人。
細腰臉上蒙著薄薄的面紗,只露出一雙秋水般的明眸,眼波隨著舞動而流轉多情。
一舞而終,細腰摘下面上的紗巾,露出一張深刻美麗的五官,光是她的舞就應顛倒眾生,看到模祥,更是引得人人競價。最後,那得到細腰一夜的人,竟是出到了三百兩紋銀。
一夜三百兩,這里不愧是銷金窟。這些人,倒真是舍得扔銀予。
第一位姑娘細腰被領走後,一陣悠揚的琴聲響了起來,初听,這琴聲是纏綿的,柔美的,根本就不像是西疆的樂曲。
高台上的帳慢被拉開,眾人探長了脖子,里面卻是空無一人,眾人皆在疑惑,就見得一座象牙高台從舞台中央徐徐升起,潔白如玉、精雕細琢。
那不過方寸間的高台上,端坐著一個白裳女子,她身子周圍,布滿了一圈紅鈔,隨著夜凡輕輕舞動著。但是,因之她穿的是一襲白裳,人們依然能夠透過紅紗,看清她窈窕的身姿。
她跪在高台上,面前是一架瑤琴,她伸出縴縴十指,在琴上輕攏慢捻,奏出一曲優美的曲子。這曲子似乎並非是西疆的曲子,但也隱隱帶有那樣一種風情,極是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