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風禹聞言風眸中閃過一絲冷凝,他想起花著雨在馬車上說的那句話︰如今既然左相對我有意,我本身就是斷袖,倒不介意和左相也斷斷。這個斷和不光是斷和,還是一個處處留情的斷和。
「藍冰,這些日子你可要盯緊他,最好不要給他單獨行動的機會,晚上最好也和他住在一起!」銅手轉首對藍冰說道。
藍冰聞言好似受到了驚嚇,溫雅的眼眸頓時瞪大了,忙擺了擺手道︰「要睡你去,要我和一個斷袖一起睡,萬一他晚上狼性大發,我可受不住!」
「你怕什麼,他就是斷也是下面的,不會把你怎麼祥的!」銅手鄙夷地說道。
「那可不一定!」藍冰依然搖著頭道,「你怎麼知道他是下面的?」
「看著就像嘛!」銅手瞪眼道。
「都閉嘴!」姬鳳離冷聲說道,「相府戒備森嚴,他還能插翅飛出去,用不著這祥!藍冰你晚上警覺一點就行了。」他的聲音暗暗沉沉的,看不清臉上表情,卻能感覺到他周身無形中散發著一絲冰冷之意。
銅手和藍冰慌忙閉嘴,不曉得相爺為何突然心情不快了,踮著腳悄悄退了出去。
姬鳳離凝立在窗畔,衣風從半敞的窗子里吹入,一襲白袍在風里飛舞,在朦肫的夜色中,迷離如同朦朧的月華。
第86章我喜歡的,是他
馨園很幽靜,是個不錯的居所。花著雨居住的房間布置雖簡單,但日常需要的物品卻一應俱全,比之內懲院的牢房那是天壤之別了。若是別的和姬鳳離沒有深仇大怒的之人,或許會感激涕零投誠姬鳳離這邊。只可惜,她是花著雨!
花著雨梳洗完畢,便躺到床榻上歇息,每月里這幾日都是極容易疲憊的時候。剛歇下,門口傳來敲門聲,花著雨只得起身去打開門,只見藍冰一臉無奈地走了進來。
花著雨顰眉道︰「藍大人,還有什麼事嗎?這深更半夜你還不歇息」
藍冰抬眸望一眼花著雨,滿臉警戒地說道︰「我這不是來歇息了。我和你說,元斷袖,你別打本大人的主意,我不喜歡男人,而且我有喜歡的女人,晚上你最好離我遠一點。」藍冰踱著步走到床榻前,翻身上床歇下了。
花著雨愣了,她原本以為選屋子是讓她一個人住的,卻原來是要她和藍冰一個屋。在宮里,雖然花著雨也是和吉祥同屋的,但是,兩人一向是分開值夜的,所以基本上等于一個人居住。難不成今晚要和藍冰同榻而眠?
說起來也正常,她到左相府,本來是做下人的,下人們哪個睡得不是大通鋪,她這還算好得了。不過,要想更好,想要獨居一室也不是沒有辦法的,看藍冰那神情,似乎和她睡在一起,他的貞操就沒了一般。想到這兒,花著雨曼步走列床榻邊,便去熄燈。
「元寶,不用熄燈了,我喜歡亮著燈睡!」藍冰凝眉說道。
花著雨嫣然一笑,道︰「藍大人選麼大人了還怕黑?那也好,亮著就亮著。藍大人喜歡怎樣就怎樣。」說著,她掀開被子上了床榻。
藍冰緊張地向里面靠了靠,看花著雨側身向外,不一會兒,便發出了輕微的鼾聲,他提在嗓子眼的心才沉了沉。
藍冰相當糾結。
一個男人如果做了男寵,在世人眼里,就相當于女人了。那麼,他今夜和這個斷袖睡在一起,算不算是和女人睡在一起了,這算不算失了他的名節呢。
如此胡思亂想,一直沒有入睡。冷不防身側之人一伸手臂樓住了他的脖子,幽暗燈光下,只見那人半闔著眼,目光迷離,顯然還在睡夢中,只是唇角掛著一絲笑容,分外的慵懶邪肆,嘴里吐出來的話更是讓藍冰魂飛魂散︰「美男,來給爺笑一個,讓爺親一個。」
女乃女乃個銅手,告訴他元寶是下面的,他怎麼看著分明是上面的。和他睡一晚,趕明兒他豈不是也成了人們口中的斷袖、男寵,他怕要名節掃地,這可比睡個女人問題嚴重多了。
藍冰伸手推開花著雨,厲聲道︰「元斷袖,你醒醒!」
花著雨闔著眼砸了咂嘴道︰「美男,你的嘴又軟又甜,像蜜糖一樣。」
藍冰神色劇變,誰願意監視就讓誰未,反正這話他不能干。幸好相爺也沒強調必須要他和這個斷袖睡在一個屋,只是讓他夜里警醒點,他在隔壁屋里警醒點也可以。他慌忙起身跨過外面的花著雨她下了床榻,原本就沒月兌衣服,這會兒也不用穿,驚慌失措地沖出去了。
花著雨瞧著藍冰倉皇奔了出去,她起身噗地一聲吹滅了燈,黑暗里,她躺在床榻上笑了,一直笑得肚子都疼了。笑著笑著,不知怎麼,眸中就蓄了淚,她眨了眨眼,愣是沒讓淚水流下來。心中不是不悲涼的,在戰場上叱 風雲的她,有朝一日,會任由別人用斷袖來侮辱她,而她還要用斷袖來保護自己。
眼前掠過這幾年的點點滴滴,似乎,她從小就活得就比一般女孩子要辛苦。當別的姑娘還躲在娘親的懷里撒嬌時,她已經被不苟言笑的爹爹送到了深山,和那些孤兒們進行同樣殘酷的訓練。射箭、騎馬、刺糾、耍大刀、舞長槍,她練得比任何一個男孩都要拼命,從不叫苦叫累,只為了讓爹爹高興。當別的女子還在閨房中繡花吟詩時,她卻已經隨著爹爹到了戰場上,和千鍕萬馬的敵人廝殺,為了不讓爹爹失望,她研習戰略,學習陣法,協助爹爹打了一場又一場的勝仗。原本以為平定了西疆,他們便有好日子過了。她也可以回府做一個正常的女子,披上嫁衣,嫁給心愛的男子。
可是,所有的憧憬都是日光下的泡沫,雖然光彩流離,絢爛美麗,卻是那麼不堪一擊,在一夕之間,全部化為虛無。而如今,她躺在這個冷冰冰的床榻上,被人嗤笑為斷袖。腦中憶起當日刑場上的一切,花著雨眸中閃過點點寒芒。總有一日,這些血債,會連奪帶利地討回來的。
藍冰被嚇走後,就再也沒有來要求和花著雨同榻而眠,在相府的日子還算是平靜。姬鳳離要她來相府,說是看中了她的才華,其實目的便是將她軟禁起來。他並不相信她,也不給她做任何事,藍冰不在時,還派來兩個侍衛,姬水和姬月,明里是陪著她,其實就是監視她。
花著雨也不怕他們監視,因為她現在困在左相府,也原本不打算做什麼事。好些日子沒有看到姬鳳離,听姬水和姬月兩人嘀咕,花著雨知悉,皇甫無雙在牢里,早已經被廢掉了太子之位。而皇甫元傷已經于幾日前登基為帝,改年號慶康,號康帝。
皇甫無傷登基後,姬鳳離便越加忙碌了起來,作為輔政大臣,他有很多事要做。花著雨冷笑,康帝皇甫無傷實在是太單純了,朝政大事方面,他根本什麼都不懂。三個輔政大臣之中,溫太傅不用說,肯定是唯姬鳳離馬頭是贍,聶遠橋此人深不可測,當初皇甫無雙落難時,他便沒有什麼行動,這個時候,恐怕更是不動聲色了。可以說,南朝朝廷大權已經盡數掌握在左相姬鳳離手中了。
雖然住在姬鳳離府中,但是除了初來那一晚,花著雨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姬鳳離。每日里也沒什麼事做,也和府外的安小二斷了聯絡,花著雨感覺自己幾乎和耳聾目盲之人差不多。再這祥下去,她來相府就白來了,恐怕是什麼也查不出來的。無論如何,必須想辦法到姬鳳離身邊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