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搓了搓手,轉身離開了。只是,才走出不遠,就听得身後有人喊她︰「元寶,你過來!相爺讓你進去!」
花著雨黛眉顰了顰,頓住了腳步,回身慢騰騰地走了回去。一時間,她有些怪自己動作太慢,該早點離開的。如今,不知姬鳳離叫她做什麼。
藍冰瞧著花著雨慢悠悠地踱了過來,皺了皺眉頭,他眯眼低低對她說道︰「那一劍傷及了肺腑,若是再深點,相爺就沒命了。你可知道,這都是因為你,元寶!」
花著雨頓住了腳步,背不知不覺地僵了僵。
這部是因為她!
方才,唐玉那麼說,現在藍冰又這麼說!
她承認事實是這樣的,本來,她對姬鳳離是非常感激的。但是,人人都這麼說,倒好像她欠了他多大一個人情一樣!
她欠他嗎?
她也曾經用她的血將姬鳳離從閻王手中救活,如今,她被他救了一次,如此便算扯平了。
所以,她並不欠他的!相反,他還欠她的,別的不說,他還欠錦色一條命!
帳蓮內燭火明殼,大帳內一角有一個紅泥小爐,上面的砂鍋里,正熬著藥,熱氣裊裊,彌漫了一帳濃郁的藥香,帶著些微清苦的氣息。
厚厚的手織波斯氈毯上,如煙似霧的帷慢被金鉤掛起,姬鳳離便躺在氈毯上,听到腳步聲,他睜開眼楮望了過來,一雙鳳眸如同萬丈渾潭,眸底顏色似夜暗沉。望著這樣一雙瞳眸,似乎稍不留神,就會沉淪其中。
花著雨定了定心神,將視線移到了姬鳳離身上,那襲沾滿了鮮血的白衫已經換下,傷口已經被包扎好,再沒有血色滲出。
花著雨慢慢走到床榻前,清眸一彎,笑道︰「相爺,方才可把元寶嚇壞了,你的傷沒事了吧。」
其實,花著雨心中是極其疑惑的,她不明白,姬鳳離為何要救她。
就在方才,還在陽關的地牢內時,她還在發愁回來後,姬鳳離會如何懲罰她這個所謂的北朝揮子。想不到事情來了十大逆轉,他竟然去救她,還因此受傷。
任誰都是想不明白的!
姬鳳離修眉挑了挑,水墨一般的瞳畔中,閃過幽幽亮光︰「原來是嚇壞了,本相說呢,不然寶兒肯定不會讓本相從馬上栽下來的!」
「是啊,是啊!」花著雨頗為尷尬地說道。
姬鳳離淡淡打量了花著雨一眼,清冷而深邃的眸中,仿佛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氣,令她著不清他的神色。
「藍冰,傳令下去,鳴金收兵!」他忽然開口,卻不是對花著雨而是對站在門邊的藍冰說道。
「是!」藍冰答應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花著雨心中微微一動,陽關一面臨山,地形險惡,而且城池堅固,當初蕭胤攻破陽關就用了不少時日。如今,他們要想奪回陽關,並非一朝一夕之事。姬鳳離如今收兵,說明他也知道和關並不好收復。那麼,他今夜倉促攻城,難道真的是為了救她?
「相爺,不知相爺今夜為何要救屬下?相爺不是以為屬下是北朝的探子嗎?」花著雨問道。這個疑問讓她忍不住問了出來。
姬鳳離聞言挑了挑眉梢,雲淡風輕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本相覺得好玩!如此而已!」
覺得好玩?或許他說的是真的,因為除了這個理由,她實在想不出別的了。
「相爺還有事嗎?無事的話,屬下要告退了!」花著雨笑吟吟地說道。
「藥好了!」姬鳳離並不答她的話,反而側躺在地氈上,隨手拿起一卷書,低眸看了起來。
花著雨眉頭一蹙,目光流轉,在帳內看了一圈,這才發現帳內一個侍衛也沒有。爐子上的藥果然已經咕嘟咕嘟開了。她只得走過去,將藥鍋從爐子上端了下來。
「旁邊的桌子上有碗。」淡若流泉的聲音再次低低傳未。
還真當地做侍衛使喚了,花著雨只得從桌案上拿了碗,將藥倒進了碗里。花著雨將藥碗放在桌案上,回身道︰「相爺,藥放這里了,屬下告退了!
「端過來!」姬鳳離墨畽盯著書,淡然說道。
花著雨心中著惱,忍不住蹙起了眉頭。蕭胤那一劍怎麼就不深一點,直接讓他昏連幾天多好。
不過,看在他將她從北朝救了回來,她就勉為其難地忍一忍。
她端起藥碗,徑直走到姬鳳離面前,抬于欲將碗送到他手里去。可是,這廝側躺著一動也不動,根本就不伸手去接。
花著雨眯了眯眼。
他不動,她也不動!
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
他盯著于中的書卷,她盯著手中的藥碗。
也不知誰在考驗誰的耐性,所幸這碗她用錦帕墊著呢,端著也不燙。
如此僵持了片刻,帳篷內的氣氛忽然就有些異樣了。
良久,姬鳳離終于忍不住將手中的書卷放下,抬眸望向她。
花著雨睫毛眨了貶,迎著他的目光,回望過去,輕輕勾起唇角。
有句話叫︰回畔一笑,百媚橫生。
花著雨這一笑,也是明眸皓齒,燦爛如春曉之花,端的是傾國傾城,看的姬鳳離心頭一跳。
「元寶,你不知道怎麼服侍病人嗎?」緊緊盯著花著雨的眸中,有光凜冽,似火在燃。
原來,真的是要她服侍他喝藥啊!不過,她的服侍可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住的。
「相爺早說啊!」花著面跪坐在氈毯前,拿起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大勺藥,送到了他唇邊。
姬鳳離張口吞了下去,修眉微微皺了皺,這藥應該是很苦的,光聞味就知道了。而且,可能還有一點點燙,不過,晾了這一大會了,應該是能受得住的。是以,花著雨不不管苦還是燙,一勺接一勺速度飛快地喂他,姬鳳離倒是毫不推辭,一口接一口地喝了下去。不一會兒,一大碗的藥就見了底。
倒是不知道,姬鳳離這麼喜歡喝藥,這麼苦的藥!花著雨聞著味就想吐,別說喝了。
花著雨起身正要將碗放到桌上去,頭頂上的發髻,似乎被什麼東西勾住了,身子一僵,她不敢再動。她扮男裝時,一向是頭頂上梳一個發髻,用木簪箍住的。花著雨伸手模了模,原來是掛著帳幔的金鉤勾住了她的頭發。
花著雨一手拿著碗,另一手抬起在頭頂上模索著去解,但是,解了半天也沒將金鉤弄下來。
姬鳳離看見了,鳳眸中漾開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他掀開被子,扶著一側的床柱,慢慢地站起身來,緩步挪到花著雨面前。
「我來!」他淡若春風地說道,伸手去替她解被掛住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