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清眸一眯,南朝兵士此時要硬踫,恐怕會吃虧。得想辦法將北朝兵士的勢頭和鋒芒打壓一下。略一躊躇,花著雨便命令身側號手吹了三聲號角,待號聲一停,她的聲音便隨之傳了出去︰「虎嘯營前五排騎兵速速下馬,在馬臀捅上一刀,趕向北人的大隊,快!」她的話音是用了內力,瞬間便傳到了前排兵士的耳畔。
最前排的一千名虎嘯營兵士立刻依令翻身下馬,手起刀落,在馬臀上狠很捅了一刀,那是兵士們的愛馬,但是,此刻,縱使再不舍,也只得痛下狠心。
受傷的馬兒嘶鳴著奔向迎面而來的北朝鍕隊。馬兒受驚,再加上受傷,在北朝兵士中倉皇狂奔,北朝騎兵隊頓時混亂起來,一時間人仰馬翻。趁著這一瞬的混亂,南朝兵士揮舞著長槍大刀沖殺了過去。
策馬在前的範著雨,長槍翻飛,在空中劃過一道道耀眼的亮光,一槍掃過之處,猶如波開浪裂,迫的一排排北朝一乓士翻落馬下。
張錫策馬迎了上去,他望著那個沖殺在前面的灰袍銀甲的小將,不知為何,腦中游現的竟然是那一次在娘子關前,那個白袍小將贏疏邪的身影。彼時,那個白袍小將,銀甲白袍,頭戴盔帽,腰挎天涯明月刀,馬鞍一側懸掛著一桿銀槍。那種天生遺世而**的風姿,讓他至今難忘。
當時,他便想,這世上,恐怕再找不出另一個此種風姿的絕世少年了。沒想到,今夜,竟然遇到一個和贏疏邪風采不相上下的少年。
這南朝,倒真是人才輩出啊!
這一場戰事打得很激烈,北朝兵士原本以為在此設伏能夠將南朝兵士一舉狙殺,卻不想一時間竟不好取勝。
花著雨和其他幾大統領心中清楚,長久廝殺下去,他們是拼不過北朝乓士的,何況人數上也有懸殊,八萬兵士絕不是北鍕的對手。況且,原本就沒打算和北鍕硬踫硬的。所以,南朝兵士並不戀戰,沖殺了一陣,便朝著回路一路撤退。
北朝兵士哪里肯放,在後面緊追不合。
花著雨率領鍕隊一路向北部的崇山峻嶺沖去,平原曠野戰,南朝兵士抵不過北鍕,只有到山中利用有利地形,才有可能和北鍕周旋下去,等到後繼部隊來援。如此到了五更天,大鍕且戰且退已經到了連玉山山腳下,向上望去,是連綿不斷的崇山峻嶺。
眼前是一道狹窗的山谷,花著雨率領的虎嘯營和南宮絕率領的虎翼營兩萬人馬留下來斷後,唐玉沒有率兵,但也留了下來,他們阻住了沖殺過來的北鍕,其余的兵士都穿過峽谷向山內退去。
天邊那一勾新月早已經隱去,冷冷繁星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萬里長空,沒有了星斗月輪,如潑墨一般濃郁的黑。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花著雨駐馬在高坡上,平老大緊隨地身倒不遠處,不離左右。
不遠處火把的亮光照亮了她的身影,在濃濃夜色之下,銀甲閃著幽冷的光澤。黑發被夜風揚起,如瑕般在身後張揚披散,盤帽下的容顏很美,美得令人驚艷。很冷,冷得令人如見修羅。然而,唇角卻掛著一絲笑意,那笑意是憊懶的魅惑的。手提銀槍,極高林下,氣勢凜人地望著漸漸逼近的北鍕。
張錫忍不住命隊伍停頓下采,命令放箭。
箭如雨下,花著雨策馬車領兵士們沖殺下來,和南宮絕、唐玉從三個方向沖入敵陣。三人擾如虎入狼群,長槍翻飛,在北鍕中廝殺。
達奇策馬從斜里插出,手中長戟猛刺,對上了花著雨的長槍。
花著而知悉達奇是北朝一員猛將,他力大無窮,一支長戢耍得虎虎生風,但凡被長戟掃中的南朝兵士,都裁倒在馬下,摔得一命嗚呼。
達奇是勢要和花著雨一戰,花著雨也有意要擊敗達奇,殺一殺北鍕的成風。她握著長槍,迎上了達奇的凜然一擊。
銀槍和長戟格在一起,濺起星星點點的火花。達奇握著長戟的手忍不住顫了顫,他倒是沒料到,這個瘦弱的少年統領,內力這麼深厚。
一番廝殺,花著雨最終擊敗了達奇。長槍猛刺,從北鍕包圍中沖殺出來,和南宮絕,唐聖匯合在一起。三人看到前面的先行兵士已經穿過山谷,進了山里。兩人率領著各自的隊伍也向山各中退去。
北鍕殺紅了眼,在後面緊追不舍,尤其是北鍕看到花著雨將主帥之一的達奇傷到了,又見他們即將撤退到山里,終于惱羞成怒,上百名騎兵控馬向著山谷口風馳電掣沖殺而來。
走在後面的,是剛剛沖殺突圍負了傷的,有的是失了馬匹步行的。
這上百騎北鍕騎兵疾沖而來,這世人瞬間便會死在馬蹄下。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到這些人的頭頂,有些人已經認命地閉上了眼楮。
就在此時,花著雨縱馬上前,向那幾十騎沖殺而來的馬沖了過去。平老大看到花著雨以一當百,擔心之極。可是卻沒來得及攔住她,只好拍馬追上去。
花著雨的馬沖到了騎兵前面,手中銀槍盤旋飛舞,巨大的勁氣和點點銀光瞬間將谷道填滿,將疾馳而至的鐵騎欄于一線。沖在最前面的十幾名北鍕騎兵感覺到自己如同撞到了堅硬的山壁一般,慘呼著與坐下的馬兒一起栽倒在地。
花著雨以一人一騎之力,阻住了上千斤的力道,逐陽雖然神駿,在這樣強大的力道下,也蹬蹬向後退了好幾步。花著雨騎在逐陽身上,只覺得體內真氣一陣翻涌,渾身癱軟,喉嚨一陣腥甜涌了上來,她張口噴出一口血。一瞬間,她感覺到體內真氣轟地一聲散去了一般,坐在馬上搖搖欲墜,她知道自己這一次是受了內傷了。
但是,她依然神色淡定地強行端坐在馬上,伸袖將唇角的血跡 去。唇角一彎,冷冷地笑了笑。一身的寒氣嗜人,冷艷的雙眸掃過眼前的騎兵,美麗不可方物。
那些沖在後面的騎兵,眼見她一人擋住了數十騎,見她如些威猛,一時竟然不敢再向前沖。
「寶統領!」趴在地下的一個南朝兵士大喊道,聲音竟是淒慘悲痛的。這一聲把這世被嚇住的兵士吼醒了,彳二知是誰帶頭喊起,峽谷內響起了震天的吼聲︰「寶統領!寶優領!寶純領!」
就在此時,南宮絕和唐玉已經帶著騎兵沖了過來,攔住了這些沖過來的騎兵。好幾名虎嘯營的兵士含淚朝著花著雨奔了過來。平老大沖在最前面,一彎腰將花著雨攬到了他的馬上,兩人一騎,快速向谷內退去。逐陽被一名兵士牽著,緩緩走在後面,就連遂陽似乎都受了內傷。「傻!你以為他們還是我們的孤兒鍕,值得你這麼舍命救他們?」平老大一向慍文的臉上翻涌起氣惱的冷意。
花著雨蒼白著臉道︰「他們現在也是我的部下!」贏疏邪這個少將鍕之所以威望極高,就是她在戰場上,她都會拼命將自己的部下護好,將部下的傷亡降到最低……
南朝兵士退入到山中,峽谷的谷口雖然被堵住了,但是,北鍕又從別處繞道,依然追到了山上。這一次,蕭胤大約是下了嚴令,勢要將南朝這八萬兵士消滅,所以這些北鍕緊追不舍。
東方出現了魚肚白,天馬上就要亮了,山上林中境況隱約可見。若是到了白日,更容易被北鍕發現行蹤了。
花著雨坐在一棵村下,背靠著身後的樹干,一眾虎嘯營的兵士爭先恐後擠到她身前,殷切地詢問她的傷勢。她望著眼前一雙雙充滿關切的眼神,想起了她的孤兒鍕。孤兒鍕已經遣散,不知道他們現在都如何,或許已經做了平民百姓吧。平老大雖然在她的身邊,卻不敢靠在太近,早已隱入到其他兵卒之中,生怕被認出來。
「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花著雨勾唇笑道。
「真的?」兵士們猶自不相信。
「真的,你們快去堆備迎敵!」花著雨強行笑著說道。
待兵士們走後,她又吐出一口血。花著雨知悉這一次要養一段時間了,她閉上眼楮,運起內力來療傷。
天色大亮後,北鍕又發起了總玫。
花著雨半靠在樹下,指揮著虎嘯營擺陣相迎。虎哺營並非她的孤兒鍕,她從未訓練過,這些陣法只是臨時傳授,他們用得也不算好。但是,總算勉強阻住了北鍕暫時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