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鳳離坐在桌案前,神色一斂,忽沉聲道︰「藍冰,你告訴王煜,此次我們大勝北鍕的捷報一定要壓住不發,向朝廷發一些戰事艱難,接連敗仗的鍕報!」
藍冰神色肅穆應道︰「還是相爺想的周全,那些探子和眼線已先行被我們除去,如今,朝廷那些人恐怕成了聾子。只不過,選樣一來,那小皇帝恐怕要每日里擔驚受怕了!」
姬鳳離淡淡一笑︰「無傷沒有你想的那般脆弱,不過,讓他擔心擔心也好。總好過讓那些人知悉我們連勝的消息,在京中舉事強!」如今邊關危矣,北朝人隨時可能攻破南朝,朝中那些人還不敢妄動。
「相爺,屬下告退了!」藍冰緩步從姬鳳離的帳篷內退了出去。他先到王煜的鍕帳將姬鳳離的命令傳達後,便到虎盛營去尋虎盛營統領唐玉。
兵士們剛剛用過晚膳,營地里不聞兵士的訓練聲,靜悄悄的。唐玉正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面上擺著許多的瓶瓶罐罐,不知他又在研究什麼毒藥,見到藍冰走了進來,抬首掃了他一眼,便又忙碌了起來。
藍冰輕嘆一聲︰「你還有心思搞這個,相爺那邊都出事了。」
唐玉神色一震,停住了手中的話,驚詫地問道︰「相爺出什麼事了?」
藍冰拍了拍唐玉的肩頭︰「相爺快絕後了!」
唐玉聞言神色一凝,黑眸一眯,瞬間便明了藍冰話里的意思。
「先是不顧我們勸阻,到北鍕中將元寶救了出來,自己因此而受了重傷,都差點丟了命。這一次,又親自出馬,隨著十萬大鍕上了戰場。你見過這樣的相爺嗎,你說說,再這群下去,後果是什麼?你說!」藍冰攤開手,有些激動地說道。
「可是,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唐玉凝眉說道。
「我倒有個主意,但需要你幫忙!」藍冰湊到唐玉耳畔,悄聲說道。
唐玉听了藍冰的話,忙擺手道︰「這事我不能做!」
「你想相爺絕後?」藍冰抱臂問道。
唐玉長嘆一聲,良久無奈地說道︰「好吧!」
花著雨這兩日一直惦著一件事,那就是和姬鳳離下的那場殘局,那日的棋屆就好似刻在腦海里一般,沒事的時候,她就躺在庫榻上想著後面的每一步,一直算到了後面許多步。各種路數都想了,還是想不剄將姬鳳離的白子一舉擊潰的辦法。這是她首次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這一次算是徹底被激起了好勝心。況且,她一想到姬鳳離和她對弈時,那從容不迫的樣子,她便想著要將他殺個落花流水。
這日用了晚膳後,花著雨從鍕帳中悄悄溜了出去。穿過營地一側的小樹林,向後面山上而去。她攀峰越溝,走了不多會兒,來到一處溫泉邊。這處溫象極其隱蔽,她無意間尋到後,便隔幾日來這里沐浴一次。因為經歷了在青城山慍泉遇到姬鳳離的事情,她現在比較防備,幸虧這處泉水不大,她便布了比較復雜的陣法。
她緩步到水邊,輕解衣裳,解開纏繞胸間的布條,投入到清澈溫暖的泉水里洗盡了身心的重負。迅速洗好後,花著雨披上放在岸邊的衣裳,這才發現纏繞胸間的布條被水沖走了。
花著雨極是懊惱,不過,夜已經深了,估計這樣不束胸也沒人看的出來。她穿好衣服,在溪邊石上坐著,將雙腳深入泉水之中,將長發散下來,任由夜風將瀑布般得濕發吹干。
已經是秋末了,這夜風還有有些涼的,不一會兒,墨發被吹干了,花著雨將青絲挽成一十小髻,又運了一會兒內力。經過選些日子的調養,她感覺到內力已經恢復了幾分。不過,還是不能隨意用內力,估模再調養個半個月就應當能恢復了。
她站起身來,將溪邊的陣法撤了,趁著夜色,慢修悠地向山下踱去。鍕服她刻意沒有束腰帶,穿在她身上十分寬大,這樣,胸前沒有束胸,也不至于被看出來。
山間的夜色極姜,星月淡淡,一切景物都散發著令人心曠神怡的幽靜和純真。在選樣的夜色下,花著雨沉下心來,又將那日的殘局在腦中過了一遍,忽然就靈光一閃,想起了一步妙招。她頓住腳步,飛快地將接下來的每一步都算計了一番,發現,竟能將姬鳳離擊得落花滾水步步慘敗。
花著雨勾唇而笑,忍不住撮唇呼哨一聲,舉手打了一個響指,足下步伐加快,飛速向山下趕去。微風拂起幾縷青絲在眼前曼舞,寬大的鍕服在風里翻飛如雲。
不一會兒便到了山下的連天鍕營,經過姬鳳離的鍕帳時,看到姬鳳離的帳篷內還亮著燈,她快步走到帳蓮前,在門前的立柱上敲了敲。隱約听到帳篷內傳來姬鳳離的聲音,她掀開皮簾子走了進去。如若可以,她想今夜便將姬鳳離擊敗,將枉傲的姬鳳離擊敗,她感覺比在戰場上將敵鍕首領的頭取下來還有成就感。
姬鳳離的帳篷內只燃著一只火燭,光線極是幽睹,隱約看到帳篷中厚厚的波斯氈毯上,還是擺著那張黑檀木桌案,而桌案上擺著的,是她和姬鳳離的那局殘局。
這麼看來,姬鳳離沒有睡,也是在研究這局殘局了,看來,他還沒有想出擊敗她的法子。
黑檀木桌子一側,放著一個酒壺,白釉酒杯里斟滿了暗紅色的酒液,帳篷內飄蕩著悠悠酒香,飄飄渺渺好似一縷嘆息,令花著雨無端感覺到悲涼。
花著雨忍不住感染了那種悲涼,清眸流轉,看到姬鳳離坐在檀木桌案一側的氈毯上,他背對著她坐在那里,白衣如雲鍛散落在氈毯上,墨發黑亮如緞般披散在身後。听到她進來都沒有回首,周身上下彌漫著一種寒意凜人的冷意。
花著雨蹙了蹙眉,看樣子姬鳳離是心情不好!不知是不是因為想不出棋招而惱怒。看來,她今夜還是別拍惹他了。「滾!」姬鳳離忽然冷冽開口,伸手抓住身側氈毯上的錦墊朝著花著雨扔了過來,他雖然沒有回首看,但是,倒是對她的位置感知的精準,那錦墊徑直向她當頭兜了過來,速度奇快,瞬間到了花著雨眼前,她忍不住「啊」了一聲,這一聲沒來得及掩飾,是女
子的嗓音。
花著雨慌忙慌忙捂住嘴,身子下蹲,錦墊從頭頂上飛了過去,將她頭上剛剛挽好的發髻擊松了。身子也被錦墊帶起的勁氣擊得倒退兩步,腳下被什麼絆了一下,花著雨低首一看,只見門口處,到處是被扔過來的物事,有錦墊,有棋子。而且,她忽然發現,方才她進來時,似于外面根本沒有侍衛,想必都是被姬鳳離趕走了。
她還是趕緊撒吧,誰知道姬鳳離犯了什麼病,溫雅如風的左相變得和皇甫元雙一樣暴虐,她可受不了。皇甫無雙只不過是三腳貓的功夫,姬鳳離的武功可是深不可測的。而且,更糟糕的是,她驀煞發現,自己方才只顧著想棋路了,忘記了胸間沒有束胸,她不走,今天就死定了。
姬鳳離听到她的聲音,從氈毯上慢慢站了起來,伸袖將桌案上的燭火扇滅了。
帳內瞬間一片漆黑,花著雨快速向門口處退去,這個時候她也不敢說話了,方才不小心發出了女聲,還是別讓他知悉她是寶統領比較好。
一道沁冷的風疾速向她襲了過來,腰肢瞬間便被一支臂膀攬住了,姬鳳離的動作很快,快的猶如神話,只是一貶眼的功夫,她就在他懷里了。
黑暗中,他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耳畔,腰間的手臂竟然也灼燙的好似著了火。沒想到,方才從背後看上在寒意凜人的姬鳳離身上竟然這麼火燙。
花著雨瞬間便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她沒有敢開口說話,因為姬鳳離的手臂就圈在她縴細的腰肢上,並不似那日在林間,只是墊在她的腰肢下。
她一說話,恐怕就會暴露寶統領是女子的身份。
姬鳳離樓著她的腰肢,俯身將她抵靠在背後的帳篷璧上,發髻瞬間散亂,三千青絲如瀑布般垂落而下。
花著雨急了,她猛然伸手探去,去抓他擒在腰間的手臂,另一手伸掌就向姬鳳離胸前拍去。雖然,她現在內力還沒有完全恢夏,但是,這麼近距離拍他一掌,相信姬鳳離也會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