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統領問道︰「相爺,我們繞道東燕是不是太危險了,畢竟東燕的路連我們並不熟識,何況,那塊還是戈壁灘,沒有糧草補給,還要提防東燕和北朝發規。」
姬鳳離眯眼道︰「所以,必須是訓練有素的精兵,且人欺不能太多,否則容易暴露。」
「如此說來,本將覺得寶統領帶虎嘯營的精兵去最合適。他們習練的陣法,可以讓最少的人數發揮最大的攻擊力和防御力。」王煜沉聲道。
「不行!」姬鳳離忽然抬首,臉上神色復雜深沉,鳳眸中神色冷凝,深無可測。
帳篷內一陣寂靜,王煜的目光從各個統領和少將臉上掃過,最終凝眉道︰「若是讓其他營前去,怕得派上萬人,如此目標太大,若是讓別人帶領虎嘯營,恐怕很難發揮陣法的威力!」
這個陣法,是花著雨帶領兵士們演練好好多日才嫻熟了的。她的位置是至關重要的闢眼,若是讓別人代替,威力肯定是大打折扣的。最怕的亂了陣腳,陣法一亂,就麻煩了。姬鳳離低斂的睫毛顫了顫,其實王煜說的對,鍕營中若有一個合適的人選,那毫無疑問便是他了。可是……孤鍕深入,確實凶險萬分。
「相爺,您三思啊。像寶統領這祥有勇有謀的將士,若是不用在刀刃上,那是暴殄天物啊,本將覺得,寶統領是最合適的人選。還請相爺思準。」王煜抱拳一步說道。
「是啊,相爺!」其他將士見狀也齊聲說道。
花著雨心中不知為何,竟是堵得難受。這是什麼狀況,這樣子好像是姬鳳離在護著她一樣,她用得著他護著嗎。姬鳳離背對著眾人站在地形圖面前,背景淡漠冷冽。
「寶統領,你是如何想的?」姬鳳離的聲音,淡然如風地傳了過來。
花著雨凝了凝眉,雙手緊抱成拳,向前邁了一步︰「本統領願意帶兵前去!」
雪亮的甲冑發出銼鏘聲響,一如她的話語,一樣的堅定決然,這個任務,以她的能力,她能夠完成。而且,她不需要姬鳳離護著她。姬鳳離再也無話,過了好久,他驀然轉過身,俊美的臉上如罩寒霜,冷冽鳳眸直直凝視著花著雨。
這是自從那夜以後,花著雨第一次近距離地和姬鳳離對面而視。她極力壓抑著內心情緒,神色淡然地瞧著姬鳳離。而姬鳳離也冷淡回視,眸中波平如鏡,一臉淡漠,眉間,是難掩的冷傲高貴。
「既如此,那便下令吧!」他一字一句,緩緩吐出。
王煜大喜,立刻拿起令牌,下了鍕令。
接下來眾將又研討了一會兒戰略,便散了。
姬鳳離負手從中鍕帳中走出,快步從鍕營中走過。俊臉如罩寒霜,渾身上下散發著冰寒的氣質,鍕營中的兵士見到他如見閻王,戰戰兢兢連招呼也不敢打。
他一路走回到自己的監鍕帳篷,掀開帳門走了進去。
容四正彎腰左整理著姬鳳離桌案上的東西,听到腳步聲,直起腰來見是姬鳳離,乍見他寒霜滿面的樣子,她嚇了一跳,唇角原本正漾開的笑意頓時凝住了。
「相爺,出什麼事了,可是北鍕攻了過來?」容四擔憂地問道。
姬鳳離修眉揚了揚,神色頃刻間柔和了下來,他低頭掃了她一眼,道︰「還沒有!」頓了頓,又說道,「這一戰十分凶險,你還是離開這里吧,我讓侍衛們護送你回去。」
容四放下手中的東西,搖了搖頭,柔聲道︰「我不走,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一定要隨著相爺,生死都要在一起!」
「不行!」姬鳳離冷聲說道,快步走到幾案前坐下。
「相爺,讓我留下吧!我不想離開你!」容四走到他身後,萬分期盼地說道。
「你的武還不高,在這里,我怕無暇分身照拂你。這里是鍕營,馬上就會變成血腥的戰場,非常危險你知道嗎?你一個女子,我不放心你留在這里。你馬上收拾東西回西江月,容洛日後你也不用扮了,你就好好在西江月等著!」
「那我,我到西江月等著你,等你來……」容四走到姬鳳離身前,慢慢偎在他懷里。
「相爺,你也要保重!」容四抬首說道。
懷里軟玉溫香,姬鳳離頓時渾身僵硬,他下意識去推,抬起的手,已經快要觸到容四的身子了,又強自抑制著停了下來。伸手拍上了她的肩頭,淡淡說道︰「好了,回去收拾東西吧!」
容四點頭不舍地走了出去。
姬鳳離鳳眸微眯,目光凝往在面前的幾案上。桌上原本擺放著的棋盤上的黑子和白子已經被都容四收拾了起來。那一局不曾下完的殘局,永遠成了殘局,恐怕再也沒有機會下完了。
是夜。月暗、星稀、風冷。
花著雨率領虎嘯營三千名精兵從東部翻越連玉山。深夜的山巒,黑壓壓猶若沉默的怪獸,似乎隨時都能將他們的性命吞噬。腳下道路險阻,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跌下山崖。
眾人牽著馬兒小心翼翼趕路,一直到了第二日清晨才翻過連玉山,到了東燕境內。
放眼是一大片茫茫的戈壁灘。剛到十月,這里卻巳經是風如雷,砂若石,雪似斗。天氣如此惡劣,行路更是艱難。更兼之這里的地面礫石極多,馬蹄上都裹了厚厚的羊毛皮。
三千人的隊伍,在白茫茫的雪上,逶迤而過。走了沒多久,瞧見一大群黃羊從山坳里竄了出來,就好似雪上行雲一般,向前面山坡谷里散去。
眾兵士一陣歡呼,搭弓射箭,打了幾只黃羊。
如此走了一日路程,在日暮時分,眾兵士整頓歇息,順便將打獵的幾只黃羊生火烤了起來。花著雨蛾眉揚了揚,快步走到火唯前,命人將所有的火唯都熄滅,其實,戈壁灘距離東燕最近的城池還有百里呢,但,萬事還是小心為上。
她冷聲道︰「這里是戈壁灘,一望無垠,若是生火,會引人注意。萬不可存僥幸心理。」
兵士們慌忙起身將火堆熄滅,有些發愁地說道︰「可是,這黃羊,我們要如何吃?扔掉真是太可惜了。」
好不容易獵了黃羊,如此就糟蹋了不成?
「生吃,!」花著雨冷冷擲下兩個字。這些京師來的鍕隊,還是吃苦太少,恐怕沒吃過生肉吧!若是她麾下的孤兒鍕,這些事情自然便不用她操心。
「生……生吃?」一個兵士凝眉重夏了一遍,「這大塊的生肉,能嚼得爛嗎?」
花著雨走到他身前,將兵士腰間挎著的寶刀校了出來,示意兵士退後。她揮刀如風,沉沉的暮色中,看不清她是如何揮刀,只瞧見清冷的刀光冷芒在眼前跳躍著閃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