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兵士將溫婉從馬上帶了下來,手中銀槍一揮,槍尖直直指著溫婉的心口處,冷聲道︰「北帝若是真的不在乎,也別忙怪的槍快。」說著,手中使力,槍尖便慢慢地刺入了一分,嫣紅的血順著槍尖從溫婉的胸口處淌了出來。
蕭胤的紫眸冷然眯了眯,花著雨看在眼里,一把堵著溫婉的嘴的破布一把拽了下來,眯著眼冷聲道︰「溫小姐,你可以呼救,知道嗎?」
溫婉「啊」地一聲發出嘶啞的一聲衷呼,張口叫道︰「你不要殺我!」聲音微弱至極。
「如果,有人肯救你,我自然不殺你!」花著雨的手一把抓住溫婉的頭發,向後一帶,溫婉痛得嘶呼一聲。
「大點聲!」花著雨冷冷說道。叫得起慘越好,方才蕭胤很明顯已經動了情緒。
「救我,相爺救我!」溫婉使了全身的力氣大聲喊道。
花著雨一听相爺,心抖了抖,拿起破布又飛快地將溫婉的嘴堵住了。
「北帝你瞪大眼楮看看,看我的槍尖已經沒入了幾分,是不是快要觸到了她怦怦而跳的心?」花著雨抬眸笑著問道。
蕭胤的禮線頓時凝往在花著而手中的槍尖上,槍尖的長度,他是知道的,現在很明顯已經沒入了二分之一,若是再使力,只怕……
蕭胤的呼吸忽然史得急促起來,臉上神色卻是冷漠如霜。
花著雨定定凝視著蕭胤,其實,方才她在刺進去之前,已經將槍尖頒得快斷了,方才刺進去時,使了一個巧勁,槍尖在里面是斜的,就算再使力,也是觸不到心的,她並不想殺死溫婉。但是,在外面確實看不出來。只能看到花著雨那長長的槍尖已經沒入里面一大半,只能看到鮮血順著槍尖一滴滴滴落。這種境況,人人都以為,花著雨是真的要殺掉溫婉。「北帝既然舍得,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花著雨慢慢地說道,一抬手,手中的槍作勢就要刺進去。
就在此時,蕭胤冷聲喝道︰「慢,本帝……」
與此同時,花著雨手腕上微微一麻,似乎是被什麼打中了。手腕頓時一酸,拿捏不住手中的銀槍。
蕭胤看得清楚,那個吐出口的「慢」字便換成了冷冽的笑聲,他轉首眯眼瞧了瞧樓車的上的姬鳳離。
花著雨心中一怒,殺氣騰騰地回首瞥了一眼樓車上的姬鳳離,隱約看到了他微揚的雲袖。
原來,溫婉和容四,姬鳳離是一個也舍不得啊!
這一刻,她知道,已經前功盡棄。
溫婉不再是他們的籌碼了!蕭胤已經知道了姬鳳離不舍得讓溫婉死,所以用溫婉去換容四那是不可能的了。
其實,或許,姬鳳離根本就沒有想用溫婉去換。因為,畢竟溫婉也是他喜歡的女子吧,不然當初,怎麼會為了她棄了自己。就算溫婉跟了蕭胤,就算溫婉背叛了南朝,他依然不舍得殺她。
她慢慢地長槍收回,命令身後的兵士看護好溫婉。
蕭胤一伸手將坐在車攆上的容四拽了下來,將五花大綁的容四扔到了侍衛輕雲的馬背上,冷喝道︰「左相大人,這個女人,我們先帶走了。你的陣法,本帝很有興趣闖一闖!」
姬鳳離站在樓車上,重新拿起了幾案上的各色令旗。
天空中濃雲翻滾,淒冷的風呼呼吹來,似乎在哀悼這塵世間一切的淒慘。
就在蕭胤將容四扔到輕雲前上那一瞬間,淒風揚起了容四披散的頭發,無法翻卷著,一張臉龐慢慢地顯露了出來,下巴,塞了布條的嘴,高挺的鼻架,淒清的雙眸,微揚的帶著英氣的眉,飽滿的額頭……
花著雨的呼吸忽然凝滯。
過了那麼一瞬,她才乍然明白,讓她呼吸凝滯的原因,是容四的臉。這張臉,花著雨覺得有些熟悉,很熟悉很熟悉。
這張臉和夢里常常夢見的錦色的臉很相似,這是錦色的臉……
錦色!
花著雨的鳳眸一瞬間瞪大了,轉瞬又微微地眯起。
這是真的,還是在做夢?
難道說錦色沒有死?
也或者,是她眼花看錯了?
她想再看一眼那個女子,可惜的是,那一頭散亂的發再次遮住了她的臉,她被輕雲擒著已經伏在了馬背上。
馬蹄得得,蕭胤已經帶著他的兵馬開始在陣中沖殺!
花著雨的心不可遏制地狂亂跳動起來。
她沒有看太請楚,只是那麼一瞬間,所以,她迫切地需要再看清楚那張臉。
非常迫切地……所有這些驚愕和疑問,在她腦中不過盤旋了一瞬間,電光石火間,花著雨動了。她策動胯下的駿馬,得得地疾馳了進來。
此刻,花著雨的腦中是空白的。
戰事激烈的戰場,在她的眼中只是一片虛空。眼前廝殺的兵士,化為那一夜那皚皚白雪上的刺目紅血,眼前的戰鼓號角,化為錦色那一晚的慘呼。眼前,只有那個被輕雲帶走的背影。
她多麼希望,那就是錦色,就是錦色。
身後傳來一聲大呼︰「危險啊,寶統領!」。她卻並沒有听見,只是策馬向前沖去。
錦色,如果真的是錦色,她從來沒想到,她還會活著,她更沒有見想到,她們竟在戰場上以這祥一種方式見面。而且,這樣的場面,和那一夜是何其相似。
那一夜,她被姬鳳離的毒逼得全身無力,根本無力去援助。而今日,她再不能眼睜睜看著錦色有任何意外。
迎面一桿銀槍刺來,槍尖微顫,耀眼寒芒凝成流線,晃花了人的眼眸。花著雨漆黑的眸色已經轉瞬變得血紅,或許那個女子,只是一個和錦色長得稍微像的女子。那臉上畢竟滿是血污,她根本就看不太請楚的。但是,但有一分希望,她也願意希望她是錦色。
花著雨槍尖一轉,長槍在空中一掃,劃出一道圈,只一招橫掃,如夾風雷之勢,十數人慘叫著落地。
再看時,花著雨已經一人一馬,身影猶若流星,直直沖向了敵方鍕隊之中。
姬鳳離遙遙看到花著雨單人匹馬闖到了敵陣之中,心中頓時一沉。他猛然揮動手中旗子,號角聲起,號令令花著雨退回。但是,花著雨卻好似聾了一般,竟是毫無反應。
姬鳳離無奈,再變旗令,南朝兵士的陣法轉變,上百名南朝兵士涌上,想要將花著雨圍住。
花著雨瘋了一般,連著歇傷了好幾名己方的兵士,依然策馬追了過去。
姬鳳離伸手將手中的令旗交給身側的藍冰,冷聲道︰「一定要設法將北鍕困住,唯有這祥,才能救出容四。」
藍冰一向沉靜的臉上,滿是哀痛,他紅著眼圈點了點頭,接過姬鳳離手中的令旗,鄭重點頭道︰「相爺放心,我會全力指揮!」
姬鳳離縱身從樓車上躍了下去,直接躍到了遂陽背上,朝著花著雨的方向追了過去。
近了近了,就快近了。
花著雨沖破重重包圍,追到了抓著容四的馬匹後面。
她一路狂奔,南朝兵士不敢去攔她,北鍕攔不住她,她這一沖,將南朝兵士的陣法都沖亂了。
手中長槍夾帶著風雷之勢接住了花著雨的襲擊,一側的兩名兵士看到輕雲根本不是花著而的對手,眼眸眯了眯,揮劍便向錦色胸前刺去。顯然,之前已經得了蕭胤的命令,若是實在護不住,決不能讓她被救回去。這一瞬,女子頭上的發絲再次被風揚起,花著雨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眼前女子的臉龐。
眉眼口鼻,清清楚楚,確實是錦色,而她,顯然已經被這一劍刺得有些昏迷。
「不要……」花著雨一聲冷喝,就在此時,輕雲手中的長槍已經到了花著雨面門上,花著雨根本顧不上躲閃,伸左手一把抓住直直刺向面門的槍尖,槍刃刺破了她的手掌,鮮血順著槍尖慢慢地滴下。花著雨鳳眸微微一眯,手臂順勢一震,一股內力沿著槍身直遞過去,輕雲執槍的虎口一震,手中的槍已經落地。
而她的右于長槍,同時向那兩個兵士刺了過去。
就在這時,姬鳳離一襲銀甲的身影也趕了過來。
浩瀚黃沙,凜冽無盡。
銀甲之外的白衣上,已經布滿了點點血跡,煞為猙獰。然而,選猙獰都絲毫沒希掩蓋他一身清冽如雪的氣質,一對黑眸掩映在濃濃眉睫下,閃耀著冷凝的寒光。
白影所到之處,北朝兵士紛紛落馬。
左相姬鳳離,終于在這一戰,將自己隱藏數年的武功,展露了出來。
這一次的戰事,是南朝和北朝史上最激烈的一次戰事。也是這一戰,北朝兵士終于敗走,南朝兵士一直將北朝兵士追過了清明河,北朝兵士沒有在清明河再做任何停留,便直接班師回朝。
糧草已無,且天氣已經到了冬日。最起碼,最近一年內,蕭胤是再沒有南下的實力。
陽關。
冬天是真的到了,塞北的風越來越冷。
花著雨站在容四,不,應該說是錦色的帳篷外。現在,她已經完全確定容四不是別人,就是她以為已經死去的錦色。
原來,上天還是慈悲的。
花著雨簡直不知該如何形容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