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聶遠橋,你拿出一個破墜子,就說是左相夫人的,證能證明呢,我還說是你女兒的呢」一個大臣在後面冷冷說道。
「這件事,寶公公可以作證」聶遠橋忽然轉首對花著雨道,「這個掛墜是不是左相未婚夫人的?寶公公據說是認識左相的未婚夫人的!」
花著雨凝視著掛墜,心中一陣波濤洶涌。
她有此說不出自己此刻的感覺來。
她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濃似乎在興奮地叫囂著,終于可以扳倒姬鳳離了,她終于做到了,終于可以為花家鍕復仇了。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隱隱感覺到事情不對勁,很不對勁,她感覺到自己似乎陷入到了一團迷霧之中,有些事情,越來越著不清楚了。
第119章
原本喧鬧的大殿內,頓時鴉雀無聲,眾人齊齊望向花著雨。
這一瞬間,花著雨腦中心思急轉,無數個年頭閃了上來。
大殿內明明溫暖如春,可是花著雨心中卻被那些念頭擊得生出無邊無垠的冷以來。這冷意似乎順著肌膚,一直滲入到心底,讓她幾乎要忍不住顫抖。她極力克制著,寬袖中的手緊緊握著,才
保持住面上的淡然不驚。
她揚起頭,黛眉輕佻,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得意至極的笑容來。她慢悠悠地說道︰「不錯,雜家確實認識左相的未婚夫人,而這掛墜,也確實在左相的未婚夫人身上見過。」
「你……」有幾個大臣怒聲喝道,無數道目光集中在花著雨身上,有嘲弄的,憤怒的,還有憎惡的……
花著雨微著回望了過去,清眸中帶著一絲猖狂,但當她的目光從姬鳳離身上掃過時,唇角的笑意凝住了。
他在笑!
很淡很淡的笑意,還是那樣溫雅,那樣風華無雙,然而,他的目光卻一分一分地涼了下去,那種涼比冷還要令人心悸,就那樣隔著不遠的距離,慢慢滲透了過來,涼透了花著雨的心胸。
「元寶,這件事事關重大,你可不能胡說啊!你怎麼會認識左相的未婚夫人呢?」皇甫無雙眉頭一擰,沉聲問道。
花著雨轉首稟告道︰「稟皇上,奴才並非胡說,奴才在戰場上還曾為救左相夫人,違反了鍕規,左相大人甚至為此事罰過奴才。這件事,鍕中將領都曾親眼所見,皇上一問便知。」
皇甫無雙聞听此言,凝眉道︰「此事可是真?」
幾個上過戰場的將領答道︰「寶公公認識左相夫人確實不假,但,這也不能說明,這個掛墜就一定是相爺的未婚夫人的。請問,寶統領是男,相爺夫人是女子,怎麼會讓他看到這種貼身之物。」幾人一番慷慨陳詞,極是憤怒。
「好了!」皇甫無雙忽然一拍龍案,冷哼道,「這件事朕會查個清楚的。來人,去左相府,傳左相夫人進宮!」
「皇上,奴才願前去傳旨!」花著雨眉心微微一凝,轉身跪下說道。
「元寶,朕這里還需要你伺候,派別人去吧。吉祥,你去相府傳旨!」
吉祥答應一聲,率領幾名御林鍕前去相府宣旨。
等待!
大殿內鴉雀無聲。
在場的一眾大臣,有的面色焦灼,有的暗自欣喜,有的心驚膽戰……唯有姬鳳離,冷然站在大殿內,自從花著雨說認識錦色後,他始終一言不發,面色平靜猶如湖面,似乎,天大的事情也
驚不起半分波瀾。
花著雨站在大殿內,她隱隱察覺到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這種壓抑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不知過了多久,吉祥執著拂塵,急匆匆步入殿內。眾人的目光頓時深深淺淺地落在吉祥的身上。
「皇上,左相夫人不在府中,奴才問過左相府邸嚇人,說是一早便去上向了,可是奴才派人尋遍了京城各處的庵堂,均不見左相夫人的影子。」吉祥附身跪拜後,細細稟告道。
吉祥尖細的聲音在大殿內靜靜回蕩,然而,就是這樣的聲音,讓花著雨感覺到了驚心動魄的震動。
錦色失蹤了!?
如此,恐怕,姬鳳離的罪名便要糊里糊涂地確定了。
「哦!不在府中?繼續尋找!」皇甫無雙冷然下令道。
「皇上,分明是知悉自己掛墜丟失,怕事情敗露,所以逃走了!」聶遠橋高聲道。
「姬愛卿,你可還有話說?」皇甫無雙一字一頓緩緩問道。
姬鳳離上前兩步,卓然凝立,那種天地一人的風華氣度,似乎這世上獨他一人所有。他的目光,極其冷峻地從聶遠橋的身上移過,再轉到皇甫無雙的身上,眸光收斂,轉為惶恐和悲涼,他躬
身道︰「微臣既沒有和北朝串通,也沒有謀逆,至于微臣的未婚夫人,雖然她身世不明,但微臣相信,她絕對不會是北朝公主。此事,還請皇上查明,還微臣一個清白!」
皇甫無雙長長嘆息一聲,沉聲道︰「好,左相大人不必驚惶。此事朕一定會徹查,不過,這段日子恐怕要委屈左相大人了。御林鍕何在?」
殿外早有御林鍕在恭候,聞言一隊金甲兵士疾奔而入,為首一人正式聶遠橋之子聶寧,他抱拳跪在地上道︰「御林鍕統領聶寧在此听令!」
「將左相姬鳳離拿下收監,待事情徹查清楚後,再行判決!」皇甫無雙冷聲命令道。
「末將听令!」聶寧揚聲說道,站起身來,帶領一眾御林鍕便向姬鳳離走去。
「慢!」幾名大臣聞言,快步上線,將姬鳳離團團圍護在中間。還有幾個武將甚至快步上前,擋住了聶寧等人。
一時間,殿前寒光爍目,殺意逼人。雙方皆是怒目相對,殿內氣氛凝滯,猶若箭在弦上,一觸即發。「大膽!你們要造反嗎?」聶寧冷聲質問道。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寂靜下來。
花著雨靜靜立在皇甫無雙身側,垂眸望向殿堂下。一殿的寂靜無聲,龍案上的七寶塔漏水聲清澈,一滴一滴,越發顯出大殿內的寂靜來。
「你們都退開,此事,相信皇上一定會徹查清楚,還本想一個清白的!」姬鳳離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內響起,語氣不徐不疾,輕若燻風,卻分明帶了一絲威嚴。
一眾大臣聞言,不甘得退了回去。
姬鳳離抬眸朝著皇甫無雙望了一眼,朝著皇甫無雙跪拜施禮。驀然回身,朝著大殿快步而去,自始自終,再沒有看花著雨一眼。
聶寧帶領御林鍕快步跟了上去。
花著雨靜靜地站在殿內,站在皇甫無雙身畔,這里是殿內最高的位置。不知從哪里吹進來的風,將衣擺揚起,衣抉清冷如寒霜,在這殿內凝滯的氣氛里帶出深深淺淺的寒意。
她遙望著姬鳳離那襲選色朝服的身影越走越遠,漸漸消失在眼前。
奇怪地,當看到姬鳳離被帶走時,她心底,竟然沒有一絲欣喜或者快感。相反,一種濃濃的空落落的感覺就好似一把鋒利的彎刀,在胸口一刀一刀剜出了巨大的空洞。那是,悵然若失的空洞。
那空洞如今正一寸寸地將她淹沒。面對這種即將滅頂的空落感,她無力反抗,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想反抗。
「退朝!」皇甫無雙的聲音在耳畔靜靜響起,花著雨猛然一驚,抬眸時,看到一殿大的大臣三三兩兩地退走了。
大殿之上,只剩下皇甫無雙和花著雨。兩人一坐,一立。四周一片寂靜,花著雨靜靜地凝視著龍案上的七寶塔,那里面寶塔巍然,淡淡霧氣升騰,一片空蒙。
「小寶兒,朕終于可以除去姬鳳離了,你高興嗎?」肩頭忽然一緊,皇甫無雙伸手拍了拍花著雨的肩頭,唇角噙著一抹志得意滿的笑意。
花著雨淡淡一笑,凝眸道︰「奴才是在沒有看出來,皇上手段如此高明。姬鳳離如今聲明正盛,原本不好定罪。卻不想,他的夫人竟是北朝公主,這是他自取滅亡,也怪不得旁人!只是,那
女子是北朝公主之事,定是極其機密的,皇上是如何得知的?」
皇甫無雙勾唇笑道︰「小寶兒,你真的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