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戰場那個上叱詫風雲的寶統領嗎,寶統領當日在鍕前的悍勇風姿,婉兒如今還銘記在心刻骨難忘啊!」溫婉慢慢地一字一句說道。
「哦?」皇甫無雙興味盎然地揚眉,一邊攜著溫婉的手漫步向殿內走去,一邊問道,「小寶兒在戰場上有多麼悍勇,婉兒你同我說說!」
溫婉嫣然一笑,「好啊,皇上想听,婉兒就給你說!」
花著雨隨著兩人進到殿內,撲面的暖意迎面而立,暖和的和屋外簡直不是一個世界,一冷一熱猛然交替,花著雨的身子忍不住一陣戰栗。她替皇甫無雙皆下狐裘,一側小宮女接過去,掛屏風
後的衣架上。
皇甫無雙漫步走到爐火邊的軟榻上做下,溫婉也緩步走了過去,兩人靠著爐火絮絮交談,小宮女捧著茶水糕點在一側隨侍。
花著雨站在屏風一側卓然凝立。
眼前的情景,總讓她感覺到不真實。
她可以肯定溫婉以前是喜歡姬鳳離的。這從當日在康王府的夜宴上,她和姬鳳離琴笛合奏的曲子里,便可以听出來。況且,她為了姬鳳離,曾經多次拒絕了身為太子的皇甫無雙的求親。
如若,不是被蕭胤擄到了北朝,估計溫婉十有**會嫁給姬鳳離的。可是,現在,溫婉卻從北朝帶回來錦色的掛墜,將姬鳳離推入到了刑部天牢之中。
第120章
花著雨很明白,自己對姬鳳離的恨,已經深入骨髓,她一心一意想要扳倒他。但是,溫婉不同,她畢竟是喜歡姬鳳離的,怎麼會故意陷害他?
要知道,謀反,那可是驚天大罪,是必死無疑的。雖然說,如今姬鳳離還沒有被定罪,但皇甫無雙如何會放過他?就算溫婉再不愛姬鳳離,難道就忍心曾經深愛之人,身陷囹團,身首
異處?
花著雨感覺到胸臆間一股寒意慢慢升騰出來,漸漸彌漫到四肢百骸,縱然屋內溫暖如春,她卻冷得徹骨!
「啊?這是真的?」皇甫無雙的聲音乍熬拔高,顯然極是驚詫。
花著雨心中一驚,挑眉望去,只見皇甫無雙神色肅穆問道︰「婉兒,,那你的傷好了沒有?」
溫婉黛眉輕顰,淡淡說道︰「早就無礙了,勞皇上費心了。不過,當日,寶總管也真是狠心啊,一點也不留情,那桿銀槍刺到婉兒心口處,疼得婉兒,當時就暈了過去。寶總管到了
戰場,就像一頭嗜血的狼,一點都不手軟的,當時,她以為婉兒投靠了北朝,命人用髒布塞到婉兒嘴里,害的婉兒後來
好幾日都吃不下飯。
花著雨忍不住挑了挑眉頭,神色淡定地听著溫婉訴說著她的暴行。溫婉,這是要整她啊!
皇甫無雙的劍眉慢慢地糾結了起來,他挑眉看了看花著雨,幾分驚詫幾分不信地問道︰「小寶兒,婉兒說得可是真的?」
花著雨蹙了蹙眉,緩緩走到皇甫無雙面前,「是真的,奴才確實傷了溫小姐。」
皇甫無雙貶著一雙濃密的睫毛,目不轉晴地看著花著雨,眸色黯沉,帶著沉沉暮靄,充滿了懾人的壓迫感。
花著雨被他的目光看得心中發寒,她猶記得,當初,她在醉仙坊做琴師,溫婉無意問听了她的琴曲,回去練琴將手指練得流血了。皇甫無雙便為此將她抓到了東宮,並且殘忍地讓扮成男子的她做了太監。而這一次,她將槍尖刺在溫婉的心尖上,真不知,這個小魔王會不會一氣之下,要了她的命?畢竟,溫婉可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花著雨並不怕皇甫無雙,但,她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和皇甫無雙鬧翻。
她抬眸迎視著皇甫無雙,目光幽邃靜逸,「不過,皇上可能並不知當時形勢,奴才實在是因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奴才知道溫小姐是皇上的意
中人,所以奴才並沒想要溫小姐性命!」過了良久,皇甫無雙才重重地嘆息一聲,眯眼道︰「小寶兒,若非你立了大功,朕絕不會輕易饒你。現在,你退下吧,朕和婉兒都不想見到
你。」
花著雨聞言,唇角一勾,臉上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皇甫無雙果然成長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暴虐和嗜殺了。
「還不快滾!」看到花著雨還沒走,皇甫無雙忽然冷喝一聲。
花著雨忙施了一禮,躬身便要退出。剛退到屏風處,便听到皇甫無雙的話悠悠傳了過來,「最近幾日,你都不用來當差了,朕這幾日都不想見到你!記住,日後,你若再動婉兒,朕
便不會再留情!」
花著雨唇角輕勾起一抹苦笑,淡淡說道︰「奴才遵命!不過,也希望溫小姐大人大量,不要再嫉恨奴才。」言罷,她轉身退了出去。
屋外,寒氣逼人。
花著雨大步大步地向前走著,腳步越來越急促,到後來,終于忍不住奔跑了起來。走出了「棲鳳宮」,一直到身後那燈火輝煌的宮殿離她越來越遠,她才慢慢地緩下了腳步。
不知為何,有些心痛。
是在為誰難過呢?
眼前,一忽爾是刑場上滿地的鮮血,一忽爾又是戰場上你死我活的廝殺,一忽爾又是這深宮中不見血腥的爭斗……
絳紅色衣擺隨風獵獵飄起,耳畔是飛速掠過的凜冽的空氣,冷風順著寬大的袍和灌進來,冷氣沁入手臂上的肌膚,寒到了心里去。
她不知順著皇宮的甬路走了多久,才驟然停下了腳步,抬眸一看,自己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丹泓的永棠宮。她慢慢地推開門走了進去,示意守門的太監不用去通報,便徑直進了屋。
屋內,一室的藥香裊裊,丹泓正坐在爐火前扇著火為花著雨熬藥,屋內藥香四溢。看到花著雨來了,丹泓瞥了她一眼,笑道︰「這兩日,你沒過來吃藥!」
花著雨慢慢塵在椅子上,淡淡笑道︰「這兩日實在是忙,沒顧上。」
丹泓嗔怒地看了她一眼,「藥是要及時服用的,不能想不用就不用,不然,將鍕的病怎麼能好?」
花著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在椅子上,等著丹泓將藥熬好晾涼了,端起來一飲而盡。那苦澀的味道一直沿著喉嚨流了下去,她顰了顰眉,丹泓早已經將一顆蜜棗遞了過來。
花著雨接過放入口中,一股蜜甜頓時壓住了舌尖的苦澀,她仰靠在椅子上,憊懶地笑道︰「丹泓,我若真的是男子,就娶了你做夫人。真是貼心啊!」
丹泓微微笑了笑,眸間劃過一絲苦澀,有些夢囈般地說道︰「是啊,將鍕若是男子就好了。只是……就怕將鍕若真是男子,恐怕依然不會娶丹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