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禾把一切都看在眼中,聞言也不多說話就跟著齊林一起行禮退出。等到出了正院,她這才低聲問道︰「師兄,晉王殿下跟師伯關系很好嗎?」
「听聞,從八年前晉王殿下因為為皇上擋下毒箭差點沒命之後,就是由師父負責看顧他的身體了。那個時候晉王殿下不過十歲,說起來,他也算是師父看著長大的,感情自然不一樣。」齊林說的清楚,林秋禾卻為自己的懷疑找到了另外一條線索。
晉王會關心她是不是被欺負,也許是看在張章的面子上。又或者是,張章根本就是看在晉王的面子上才做出了這一系列的事情。而當初張章為什麼會指了自己去晉王船上拿藥,卻沒讓她去藥房反而把她帶過去見了晉王一面的事情也就說得通了。
這麼想著秋禾只覺得心髒越跳越激烈,幾乎要跳出來一樣。
如果按照這個想法推論,那日張章帶她上晉王船就是為了讓晉王看她一眼。為什麼要她呢?是想要確定她的身份,而這身份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夠確認的話,只能說晉王認識她。不對,她這具身體在陳家好幾年了,少女成長起來變化最是快……
也就是說,晉王認識一個跟她長相相似的人!
「師妹,你想什麼呢,怎麼臉色這麼難看?」齊林的聲音把林秋禾從各種想象中喊了出來,她下意識地伸手模了下,就感覺到一手的汗水黏黏糊糊的。
齊林這下直接停下了腳步,也顧不上男女之防直接拉住了林秋禾的手就搭在她腕子上把脈。林秋禾被他動作嚇了一跳,見他給自己把脈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心中也暖暖的帶著感動。
「我沒事。」林秋禾說,「只是看到晉王似乎依稀想到了一些事情小時候的事情,頭有些疼。」她雖然有些不大肯定,但是這麼試探一句也無傷大雅。
「這可是要緊事!」齊林說著拉著她的胳膊就往回走,根本就不顧晉王在場就叫道︰「師父,師妹她不舒服,說是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他說著看了一眼寧卿,「好像是看到晉王出去之後突然想起來的。」
听了這話,本來有些悠閑地靠坐在椅子上的寧卿立刻直起了身,一雙漆黑的眼楮直接盯住了林秋禾,「哦,」他緩慢地說,似乎在掩飾之前直起身的那一瞬間所有的急切一樣,他又緩緩靠了回去,眯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向林秋禾︰「不知道林姑娘想起了什麼?」
「我小時候,好像來過京城。」林秋禾唇角帶著絲笑意,「只是一些畫面,里面的人臉都看不清楚……」她平靜地說︰「可是畫面中的一些地方似乎跟京城有些相似。」
「你過來坐下。」張章開口,等到林秋禾坐下伸出手腕他才搭上手指診脈。許久,他眉頭越皺越緊,然後搖頭︰「從脈象上來看,之前你情緒波動很大,至于其他就看不出來了。」
他說著又問了林秋禾一些問題,最終卻依然沒有結論。
「若是累了的話,就先去休息,丫鬟晚些時候再挑也無所謂。」張章擔心地說,而秋禾搖頭,「還好,等挑了丫鬟我再休息也沒問題。」
林秋禾和齊林兩人一起離開,等到屋子里面再沒有其他人時寧卿才開口︰「人都安排好了嗎?」
「早就交代了人牙子,定然不會露出什麼端倪的。」張章對著他點頭,寧卿這才放下心,伸手模著下巴。他手指修長而圓潤,一點都不像大部分男人的手指那樣骨節分明,「那個化名為林冬澤的人,調查的怎麼樣了?」
張章搖頭︰「還沒有傳回來具體消息。不過,她說想起在京城呆過,這……」
「一切還沒有下定論,就什麼都不能說。」寧卿聲音微微發寒,「這幾天里面,父王和母親回來,王府里可不怎麼平靜。春天都快過完了,竟然還有人放紙鳶放到了牆外。」
他話中若有所指,張章心中明白也就沒有再多勸誡,直接道︰「那我讓人準備安排酒宴,京城之中的權貴能請的都請了來,也讓那些人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小看的。」
「如此就好。」寧卿唇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至于秦家,不是說他們家老三正在走動人情想安排一個位置嗎?我讓人拖拖他,秦家還是有幾個聰明人的,自然會聯想到你是她的師伯的。」
張章點了下頭,一點都不介意寧卿把他塑造成一個仗勢欺人的人。
他擔憂地看了一眼寧卿,才又道︰「陳太妃這幾日身子不大好,你……得空還是進下宮吧。」
寧卿臉色一變,許久才道︰「抽空我會去見見皇上的。」卻不提見陳太妃的事情。張章看著他這樣,也很是無奈,兩個人安靜在屋中坐了片刻,寧卿突然起身,一旁他的貼身侍衛黑澤立刻上前給他披上了斗篷。
「不如去看看她會挑上幾個我們安排好的人。張御醫,一起?」
「我過會兒還要給他們上課,還是先準備準備,王爺若是有心,自去就是。」張章擺擺手,寧卿見狀也不強求眯著一雙眼楮就出了屋子,朝著林秋禾在張府的院子走去。
而此時林秋禾正在因為挑人的事情頭疼。
不是這一批供她挑選的丫鬟不好,而是素質太好了。
她看著一個年歲十五左右名為青黛的丫鬟,「你之前伺候的主子是哪家?」
「回姑娘的話,按照規矩奴婢不能隨意說上一任主子的事情。」青黛不卑不亢,神色之間甚至不帶一絲獻媚。她長相只能算是清麗,然而沉穩大方的氣質竟然不必小戶人家的姑娘差,林秋禾一眼就看中了她,卻對她的年齡有所疑慮這才多了一問。沒有想到,青黛就這麼回了回來。
她微微蹙眉,「那你為何不在前一家總可以說一下吧?」
青黛屈膝,「奴婢不願被羞辱自請家中女主人發賣了奴婢的。」
就是說被男主人看上了,不想當小妾?看起來前一家女主人也算是寬容,竟然還留下了她的性命,只是好好發賣了而已。林秋禾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就更是頭疼了,然後青黛又道︰「因為奴婢簽的不是賣身的契約,而是五年的契約,奴婢如今還有兩年契約到期。若是契約到期,奴婢自動恢復良民的身份。」
竟然還不是賣身的丫鬟……
林秋禾雖然不是很贊同丫鬟要完完全全買下的說法,然而也明白這種簽訂契約的丫鬟可信度沒有賣身的丫鬟高。也許這就是上一家只能將青黛發賣了的緣故。
她轉而又看向另外一個看中的女孩,大約十二三年歲,看著雖然不如青黛清麗,卻也是眉清目秀,神色之間也沒有一般丫鬟的拘謹。看她的目光轉過去,俗稱包娘子的人牙子就笑了起來,「這個叫做紅線,原是商人之女,認識幾個字。一年前家道中落被賣了過來的。我覺得她資質不錯,特特多教了一年。要不是听聞是張大人家要人,我還舍不得帶出來呢!」
林秋禾叫第二排的紅線上前過來,她仔細看了看,又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覺得對紅線還是更滿意。
其他四個丫鬟也都挑選的很順利,也許是包娘子故意的,這批小丫鬟都是第一個字為顏色,秋禾挑了紅線之後又挑了墨香、綠袖、橙光、藍絲。其中綠袖和橙光擅長廚藝,藍絲擅長針線,墨香則打得一手好算盤。
這些都是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林秋禾覺得她還是需要一個靠得住的管事丫鬟。
這麼想著,她的目光就又落在了青黛的身上。然後在心中默默地盤算著,買下青黛兩年的契約到底合算不合算。兩年的時間,那時候陳自晴就出孝改談婚論嫁了。說起來,無論如何到那個時候她都會月兌離秦府,這麼算起來的話,這兩年的契約期還是很合算的。
至于忠心問題,她又掃了一眼青黛。青黛只是臉上帶著笑容,不卑不亢、不喜不悲地站在一旁。反而是包娘子為她說了兩句好話。
「不敢欺瞞姑娘,青黛可是個利索的幫手。就算是在上一戶人家受了委屈,也從來不說主人的壞話。」這就是說,青黛本身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忠心方面不會比那些賣身的丫鬟差。
林秋禾又想了想,實在是找不來更合適的管事大丫鬟,就點頭也留下了青黛。
這六個丫鬟一定下來,一旁的一直默不作聲的齊林就開口讓包娘子帶著剩下的人離去,等辦完了過戶的手續賬房那邊自然會去人跟她結算。包娘子笑眯眯地走了,心中盤算著這位姑娘倒是好眼光,人家安排在她這里的四個人全部都給挑了去,光是平白賺的就有五十兩銀子,更何況那人還承諾挑走一個再給她加二十兩銀子呢!
這麼算算這一筆生意光是這就賺了一百多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