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走到山半腰,魏無傷便見天邊一道劍光撲面而來,落在了自己的身前,露出了一名笑嘻嘻的俊秀青年,身上穿著一件頗為華美飄逸的法衣,手上持著一把靈氣逼人的靈劍,頭上插著一根帶著逼人火氣的玉簪,腰上圍著一根頻頻有靈光閃動的腰帶,手上還有一枚光華璀璨的儲物戒,魏無傷打量了他很久,最後,還是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貨是個肥羊!
可惜是自己認識的人,不然這一次應該能給宗門那庫房添磚加瓦了。從不吃窩邊草的魏無傷再次用遺憾的目光看了這青年一眼,並且作聲,只淡淡地立在原地。
這青年在魏無傷詭異的目光里抖了抖小身板兒,覺得自己很有些生命危險,便急忙叫道,「無傷,你可別沖動!」見不遠處的少女用鄙夷的,看草履蟲的眼神看著自己,咬著牙在心里記了這家伙一筆小黑賬兒,這才擠出了些笑容來,賠笑道,「我是來給你送靈石的。」
「那你還不拿來?」魏無傷翻了個白眼兒,慢悠悠地看著這青年青白交錯的臉說道,「磨磨唧唧的,你是個女修麼?」
青年想要爆發!
然而模了模自己一見到魏無傷便隱隱作痛的肋骨,他便再一次萎了,忍著心酸將懷中一個儲物戒拋了出來,這才無力地說道,「這是你的那一半兒。」想到一個月之前,他還是個無憂無慮,風華正茂,年輕有為的小空界優秀青年修士的杰出代表,卻在某一天那該死的大山里,一不小心招惹了一個名為魏無傷的人形怪獸,從此自由快樂都成為浮雲,青年都想要給自己鞠一把同情的淚水。
往事不堪回首,多想無益,堅強的青年便在魏無傷面無表情地翻看著手中儲物戒的動作中嘆道,「你放心,沒貪你靈石,我還想要活命呢。」當初在大山里,就因為爭搶一株二階靈草,他險些被這魏無傷送去地底下陪祖師喝茶,如今,他哪里有膽子貪她的靈石呢?
雖然自己的師尊也是個強悍的築基修士,可是總靠著師尊的威風算是什麼事兒呢?
「鳳安,你這一回,做得不錯。」看著了靈石,魏無傷便決定給眼前這家伙點兒好臉色,點了點頭,便揚手一摞靈符飛到了鳳安的面前,挑眉道,「這些,夠賣了吧?」雖然自己習慣的繪制符的方法與現在不同,然而魏無傷不過專研了幾日,便已然將如今的制符手段學的差不多了,因此便與這鳳安聯合,自己制符,鳳安賣符順便提供符紙妖血,所得的靈石一人一半。
有些靈石,魏無傷便覺得應該馬上回去,好叫庫房不那麼「海闊天空」,卻在此時,被那青年突然喚住道,「無傷,還有一件事兒。」
魏無傷轉頭,做出了一個說的示意。
鳳安猶豫了片刻,便坦白道,「你的符效果不錯,賣的很好,回頭客很多。」見魏無傷漸漸不耐煩了起來,這才抓頭道,「幾日前,有一個前輩,想要你幫他繪制一張符,他願意用別的東西換。」
生意上門,魏無傷便多了些耐心,問道,「什麼符?」
「烈火雷符。」鳳安從來沒听過這樣的符,然而想到那人所說的交換的物品,便忍不住生出了些希望來,問道,「你會麼?」
魏無傷在鳳安期待的目光中有些冷淡,沉默了許久,方才淡淡說道,「將兩種暴烈的不同靈力繪制在一張符上,這已經是高階制符師的水準了,」目光落在失望的鳳安的身上,她便搖頭道,「拒絕他。」繪制烈火雷符她雖然有獨特的法門能夠做到,然而其中卻有著極大的危險。在制符中,只要一個不小心,憑她如今只是練氣期的修為,只怕要被炸個尸骨無存。
「我就知道。」鳳安失望地強笑道,「那人竟然會用六階地黃草與六階浮靈丹來交換,便就知道……」這玩意兒只怕不好做。
「你說他用什麼交換?」冷不丁,魏無傷突然打斷了他,凝重道,「地黃草?浮靈丹?」一只手,便已經微微發顫。
「是啊,怎麼了?」鳳安覺得這不需要重復啊。
「答應他。」斂目片刻,魏無傷便慢慢地說道,「只是你與他說,我還要一株五階舒望靈花,另外,繪制符的符紙與靈血,都要那人來準備。」
鳳安大喜,一邊急忙點頭道,「這本就是制符師的傳統了,想必那位前輩應該深知的。」想到自己會從這其中得到不少的好處,他便眯起了眼楮笑得如偷了雞的黃鼠狼似的,只有冷不丁便追在不再開口,繼續沿著山路前行的魏無傷的身後好奇地問道,「不過,舒望靈花,對你有什麼用呢?」
魏無傷猛地停住了腳步,意味深長地看了這好奇心很重的青年,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道,「你知道,這世上,什麼人死的最快麼?」見青年猛地抖了抖,之後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連連點頭,這才滿意地踮起腳尖模了模他的狗頭,和氣地說道,「好好兒賺你的靈石吧。」
青年再次乖乖地點頭。
魏無傷可不是那些只會嘴上說說的女修,前幾日與這家伙進山,他親眼看著她一拳砸碎了一名想要殺人奪寶的散修的頭,看著這少女冷漠地站在尸體的身邊,彎下腰很平靜地翻檢那散修身上值錢的東西,從小在邊陽宗太太平平長大的鳳安,便覺得心里一股涼氣直入肺腑,並且,對于這少女從前生長在什麼樣的環境里,十分好奇。
有哪個女修會不在意地把沾到的血往死人的衣服上抹啊?!
女修,不是應該嬌嬌氣氣,美麗動人地躲在他們這些男修的身後,見到血的時候發出害怕的叫聲,叫他們憐惜的麼?
跟在魏無傷的身後,鳳安越發有一種自己才是女人的性別顛倒感,剛剛抹了一把眼淚,想要抓著這少女說點兒好听的,便听得身後,突然便是一道尖銳的嘯聲傳來,一時間竟是靈氣涌動,一道森寒之氣竟是從身後撲來,就在鳳安駭然轉頭的瞬間,便見正背對著自己的身影,突然猛地轉身,一拳向著那靈氣轟去!
竟是一道泛著金芒的靈氣,帶著幾分爆裂地沖擊而去,一時間,便听到身後突然便是一聲冷哼,之後便是轟地一聲,鳳安轉頭,便見那巨大拳影,竟是將身後一道水藍劍氣從中間沖擊得七零八落,之後,便帶著幾分霸道地重重擊在了一名女子的身上,那女子身上靈光閃動片刻,身上的靈甲突然炸裂,之後便是一聲慘叫,這女子竟是被砸飛了出去。
「你大膽!」那女子的身邊,本跟著兩名笑嘻嘻看好戲的青年,本是要看這前頭兩人的笑話,電光火石之下,竟是場中逆轉,自己的同伴吃了大虧,見那女子的月復部,一個巨大的創口正在涌出鮮血,其中一名青年哀嚎了一聲向著那女子撲去,另一名青年,卻是喝了一聲,揚手便是一道靈光,向著魏無傷而來。
鳳安一見那女子,便露出了厭惡的神色,見那青年既然還敢動手,便飛快地出劍,想要阻攔他的攻擊,卻陡然听到身後一聲冷哼,便見身後,又是一道拳影擊出,這一次,竟是發出了恐怖的嘯聲,將那劍光絞得粉碎,之後一轉,竟將那劍氣的碎片攪在了一處,一同沖入了那青年的身體之中。
那青年指著魏無傷,臉上一陣蒼白,噴出了一口血,竟是仰天就倒。
鳳安雖覺得活該,卻也知道,若是今日叫這家伙死了,可不是什麼好事兒,一邊暗唾了一聲晦氣,一邊飛快地沖到這青年的面前,將一枚靈丹塞進了他的嘴里,這才指著那不遠處正在慢慢爬起來的女子呵斥道,「朱璧!辛織山中,我邊陽宗與萬古宗向來同氣連枝,你竟敢傷及萬古宗的師妹!今日之事,你給我等著!咱們一定要去掌門師伯的面前走一遭!」
「什麼師妹!」那朱璧尖聲叫道,「一個小丫頭片子,憑什麼你們都圍著她?!我就是要她死!你能把我怎麼著?!」她在辛織山,是出了名兒的美貌,向來風光無限,被人圍著團團轉,冷不丁這名為魏無傷的死丫頭出現,竟是連鳳安這般從不與女修多說什麼的精英弟子,都看重她,早就叫朱璧心中不忿,只恨今日未曾成功傷到這賤人,叫自己反倒叫自己受了傷。
「你簡直不可理喻!」鳳安跺了跺腳,帶了些火氣道,「從前你在宗門里欺負比你長得好的師妹也就算了,今日,我……」
然而,卻見一只修長的手將他阻攔住,一轉頭,便見身後的少女,望著遠方匆匆而來的兩道劍光,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慢慢道,「莫非邊陽宗,是打了一個,便再出來一個?看起來,今日我魏無傷,若不一勞永逸,還真的很麻煩。」
一邊說,一邊竟是從懷中,翻出了一沓靈氣各異的符來。
鳳安只覺得頭上的汗,刷地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