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路 第八十六章 龍馬

作者 ︰ 乙 

沈斷回來後,本是要到岸上去,估模一下時間,魚鰓應該早就把靈騎和大力交到左判官手里。

可是他驚訝地看到魚鰓還留在海底,看樣子是要建個海底宮殿在此長期駐扎了。

靈騎正愁眉苦臉地搬運材料,海馬一族也被魚鰓制服用來當苦力。

魚鰓是十大陰帥中排名最末,但他那一族有傳承記憶之能,生下來就具備祖祖輩輩的記憶。但魚鰓平日里都不顯山露水,只等良機。

他早就看穿靈騎是龍馬一族,所以能在未成人身之前就口吐人言,龍馬一族是龍馬相交的產物,而魚鰓往上追血統的話也能和龍沾上邊,是蛟一類的假龍,龍脈稀少幾乎已無明顯特征。

大力的藥材屬性他也知道,那麼用大力做元氣,煉化龍馬,就可讓自己有機會化龍。

畜生一脈的修煉最重血脈。像龍這等的天地靈物,自誕生後,不用如何修煉,隨著年齡變大,自會有一身神通法力。

而像魚鰓這種的卵生低等動物,不知幾萬億個中才出了他這一個。

修煉之難可見一斑。

自從地府冥海退化成冥河後,魚鰓功力減退,連帶著生殖力也受到了影響。他這一族本是無性繁殖,功力深處,自可一分為二,雄雌各一。

現在有了龍馬這等上好良藥,他怎麼不會牢牢掌握在手中。

但是這匹色馬估計自有靈識以來只知道到處拈花惹草,疏于修煉,明明是有上古龍脈在身,一身法力境界卻是稀松平常,龍脈不顯。

所以這幾日魚鰓命他搬運材料,借苦力之名,錘煉其體魄,好使龍脈彰顯,使這丸藥劑效力更增。

龍馬這幾日搬運下來,叫苦連天,修為卻是日益暴漲。

這幾日全身毛發褪盡,已是成人身的征兆。

看得魚鰓心恨不已。自己修苦修煉,多年來在冥河里日日受那水鬼噬魂之苦,才勉強修煉到如今的境界,那日里能制服龍馬,打跑沈斷,也是佔了些地利和出奇不備。

可這好吃懶做、心志不堅的色馬就這樣連升數級,自己又茫然不知,一副蠢貨的樣子,真是氣死我也!魚鰓要不是還未破口障這一關,早就痛罵龍馬一番。

魚鰓見了龍馬修為猛漲,兩相比較之下,心情反而變差,這會就算能成功煉化龍馬,但能否助自己突破天然限制,一躍龍門,自由天地間仍未可知。

前路渺茫,但又不可不拼。

魚鰓眼不見心淨,留下龍馬,自己回到巢穴中體悟大道去了。

沈斷見機和龍馬聯系上。

龍馬見了沈斷,欣喜萬分,幾乎要把背上的材料甩掉,就跟著沈斷跑了。

以前是沒覺得沈斷的好處,只是跟著他舒服,又從未給自己提過什麼要求,時不時地被些敵人追追。龍馬有心換個更好的駕員,但生性懶散也就將就著被沈斷和大力二人使喚。

被魚鰓這家伙奴役了之後,龍馬才知道以前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想起沈斷以前對自己的種種好處,自己吃喝都不用愁,和「海馬」的精神戀愛也不阻止,不像那個九閻王,自己去冥騎司里多呆上一會兒,就被他火急火燎地揪回來,不就是讓幾個冥帥的靈騎懷上了嗎?

沈斷叫龍馬先不要聲張,問他大力被關在哪里,龍馬只知道是在魚鰓的一個臨時巢穴內,就在在建的宮殿旁邊,方便他監工。

沈斷去巢穴等魚鰓出來後,再準備進去救大力。

沒想到魚鰓被龍馬刺激後,閉關不出,沈斷在外面連等了幾天。

到了後來,等得沈斷心急火起,擼起袖子就要沖進去殺個痛快,救出大力。

卻被靈騎攔下,直叫道︰「大人冷靜,冷靜。」

沈斷火頭一過,也冷靜下來,明知不敵還過去送死,實在不是智者所為,不過那魚鰓在水中幾乎是不敗的,那日制服大力和靈騎的畫面還歷歷在目,自己這般過去恐怕也走不過一招。

沈斷突然想到那日從淤泥中出來踫上的進食巨鯨。

「也許把那家伙召來,讓它和魚鰓捉對廝殺。」

只是巨鯨在海里是一方霸主,無緣無故地也不會過來幫忙,沈斷想起殺神時無意間召來的象群,于是打開願力網絡感應海中來往願力。

只見漆黑的願力網絡中升起點點星光,有的只有綠豆大小,若不用心去看,絕對會錯過,而有的如一盤圓月,光暈煙籠,那是大願。

沈斷將心神沉入那大願之中順藤模瓜找了過去。

沒想到過來的卻是一頭小魚。這魚兒也沒什麼出奇的地方,沈斷也看不到它身上有什麼磅礡之力,魚兒發願後隱隱覺得沈斷此處有達成心願的東西,游了過來,繞著沈斷的身子轉了幾圈,卻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東西。

魚兒神智未開,擺了擺尾巴,游走了。

靈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明知道問起來可能會傷了沈斷主人的自尊,可還是管不住自己那張賤嘴,問道︰「主人,你說的強援不會就是那條小魚吧!」

沈斷臉上一紅,還好這海底晦暗不明,看不清楚,強自辯解道︰「急什麼!再等等!」

「難道這願力一事與發願者的實力並無關聯?」

沈斷再看願力網絡上的點點星光,如果不是這些大光點,那些細小光點中又有哪個是巨鯨所發之願呢?

細小光點多如夜空繁星,又教他怎麼挑選?

巨鯨它的願望是什麼呢?

沈斷第一次嘗試著從一個發願者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巨大的身軀在海中是無敵的存在,無需爭斗,無需劃出領域地盤,餓時張嘴,困時睡覺。這在沈斷看來幾乎是無憂無慮的日子又會有什麼願望呢?

巨鯨進食的畫面跳入沈斷沉思時的思維鏈條,「巨鯨的進食時間出奇的長。」

這個疑點出來,沈斷緊緊抓住,回想起吊在巨鯨口中時的情形。

被吞進巨鯨口內的多是些小魚小蝦,偶爾有體形稍大的魚類也是因為運氣不好就在巨鯨周遭活動,來不及游開。

照巨鯨的進食時間來看,一日下來,有大半的時間都用來吞食,如果能給它舒服地飽餐一頓,入口的也不是這些塞牙縫都略顯不夠的魚蝦會不會更好?

或者說巨鯨所發的願望多半是與吃有關。

沈斷以吃為條件,閉目冥想再度篩選願力網絡,這回願力網絡的漆黑幕布上星光轉移,整個星圖變了一幅模樣,其中有一個大點,面積幾乎是其它微型光點之和。

「就是它了。」沈斷喜道,以食量來論,這個願點也只有巨鯨才匹配的上了。

既然利用那進食的願望召那巨鯨來,就要準備好還願。

沈斷問靈騎︰「你說,那魚鰓好吃嗎?」

「好吃?」靈騎誤會了沈斷的意思,還以為是要問它抓住魚鰓後怎麼處理,想到自己這幾日在魚鰓手下做的苦工,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咬牙切齒地用馬臉作出惡狠狠地表情道︰「油炸清蒸,怎麼好吃怎麼來!」

沈斷哭笑不得,只能期盼那魚鰓的味道或是份量能還得起巨鯨之願。

沈斷扯動願力網絡上連接那個大光點的線,光點震動,巨鯨來了。

沈斷估算一下時間,正要躲到一旁,卻不想魚鰓出來了。

這出洞的一下就顯出魚鰓的實力,仿佛是從虛空中跨出一般,前一息還是空蕩蕩的一片海水,下一息,魚鰓就在那里。

魚鰓看到沈斷,大喜,正要去捉他。

沈斷見機極快,知道自己重傷剛愈,又少了四大願生,光憑鎖魂鏈這種在水底難施展的兵器絕無可能在魚鰓面前討好。

一把抓過靈騎,大叫道︰「你若過來,我就自爆心核了!」

魚鰓愣了一下,沈斷自爆心核從左判官手下逃走一事,他剛好听那鳥嘴過來傳信時說起過。

沈斷自爆身死對它而言是無所謂,可要是龍馬在自爆中受了什麼損傷,可就得不償失了。

沈斷眼里看得分明,魚鰓猶豫了一下,知道它已上當。

手下暗暗用勁,傳音到靈騎耳朵里︰「喂,裝得像一點,不要這麼配合好不好?」

靈騎死命地掙扎起來,還大叫道︰「不要啊!主人救我!這叛賊自爆的功夫可厲害著呢!上次在蒼茫體內,他也自爆過一會,修羅界中也自爆過一會,這家伙可是十足的自爆專業戶啊!主人,不要過來,小的寧可犧牲也不會讓主人受半點傷的……」

後面的話被沈斷環臂繞頸硬生生地掐斷。因為沈斷實在是听不下去。

姑且不論靈騎這夸張的表演效果如何,沈斷真的很是後悔讓靈騎開口說話。

雙方僵持的時候,突然,魚鰓背後殺出一人,正是大力。

魚鰓只覺身後水流波動,一個擺尾就將大力抽打出去,打到洞穴石壁上,大力手持雙刀插在石壁上卸去身上力道,卻沖靈騎嚷道︰「閉嘴!」

靈騎好不委屈,暗道︰「是沈斷主人叫我說的。」

大力原來早就擺月兌魚鰓的法力束縛,只是在洞穴中花了時間找回她那雙刀,後來躲在洞口,就要找個好時機在背後給魚鰓來上一刀狠的,卻不想那靈騎浮夸的表演風格讓躲在暗處的大力听了忍不下去,心浮氣燥下提早出來。

如此說來也不是無端冤枉了靈騎,可是靈騎不過是個畜生,雖然破了口障,口吐人言,行事思維卻與人類大異。

魚鰓身上鱗片齊張,仿佛千目觀音般萬道強光自鱗片中射出,將大力、沈斷、靈騎包裹其中。

大力揮舞雙刀,雖然水勢滯礙,刀風不起,但運起一片水盾也將那強光擋下不少,還有些許反射回去。

沈斷卻無應對良法,可是手上卻有靈騎這個大好肉盾,說聲︰「不好意思。」藏在靈騎身後,靈騎欲哭無淚,只想把剛才自己對沈斷主人的感激之情收回,「無良主人以靈寵為盾為質為奴為食」這樣的長幅標題靈騎已經想好,只等他日魂歸地府,說給自己那些相好的冥騎听。

無數強光打在靈騎身上,卻一一反彈回去,靈騎毫發無傷,不可思議地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又回到現實的靈騎看著自己毛發盡褪宛若鏡面的體魄,仰天長嘶,狀極興奮。

「老子我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沈斷探頭出來,看這發生的一切,趕忙提醒道︰「快走!」

靈騎卻不屑一顧道︰「走什麼?」

又見魚鰓強光來襲,大力那面還是刀輪成盾擋了下來。

靈騎反而長身而起,正面迎了上來。

這回強光仍是反彈了回去,不過靈騎全身一麻,墜了下去。

這強光不是殺傷法門,卻是用來抓人的。

靈騎想通此處,已然晚了。那魚鰓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要傷了手上這上好的三個材料。

否則它也不會在沈斷以自爆為要挾時退縮猶豫。

靈騎既然已被魚鰓用強光秘法定了身形,沈斷和魚鰓之間就再無屏障,沈斷不想被那強光定住,如此二人一馬盡入魚鰓之手,後果可想而知。

雖然沈斷看出魚鰓抓了靈騎和大力後,一直不見左判官的人前來接應,這魚鰓多半是另有心思,只是這心思未必比左判官的要好。

無非是拿來做成藥丸強健己身。

沈斷運起鎖魂鏈,照著修羅界中習得的力道網絡化成一身護甲,罩在身上,這護甲終歸是有疏漏之處,畢竟是鏈條所化,而且能否抵御強光照射也未可知。

魚鰓定住龍馬後,鱗片翻起,又是一陣強光來襲。

魚鰓體內一股虛弱感傳來,那強光不能再用了,魚鰓為快速定住二人一馬,不惜消耗元氣使出秘法。

沈斷那邊卻以為魚鰓這強光可以不要錢似地撒出,鎖魂鏈護甲將身體裹得嚴嚴實實,偶有縫隙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強光及身,突然身後一陣陰影拂過,沈斷大喜,「巨鯨來了!」

回身一靠,就要借巨鯨之身躲過強光,鎖魂鏈護甲處傳來一陣酥麻之意,身體已經僵直了大半。

這還多虧了及時趕到的巨鯨替沈斷擋去多數強光,那巨鯨受了強光照射,渾不當回事,晃頭晃腦地向魚鰓殺去。

魚鰓躲過,不敢正面對上巨鯨。

沈斷趁機拉過大力,撲向沉在海底的靈騎。

魚鰓見二人要逃,急得眼都紅了,可是被巨鯨盯上又別無他法,巨鯨體形極大,可在水中卻是靈動異常。

巨鯨如山擋在魚鰓面前,等魚鰓好不容易繞過巨鯨,發現原先的戰場空無一人,沈斷、大力、龍馬都不見了。

魚鰓燥怒至極,回身猛地在巨鯨身上一撞,巨鯨身上噴出一道血口,瞬時就把周邊的海水染得血紅。

可就這一道血口,巨鯨全然不放在眼里,魚鰓知道對手體量過大,無法力敵,只能恨恨離去。

海底有了魚鰓,原本的療傷聖地就成了險地再也呆不得。

沈斷和大力拉著麻痹的靈騎上岸,找個就近的洞穴住下。

那強光麻痹之力漸漸褪去,靈騎生龍活虎地一躍而起,劫後余生的喜悅感充斥著它那不大的腦袋,就要高聲長嘶,余光看到沈斷、大力二人,又把那到了嘴邊的氣息咽了下去。

沈斷難得有空閑,又沉入識海查看願生的狀況。

識海之中,四大願格中蜷縮著許久不見的願生,沈斷喜出望外,再看各個願生卻是肢體虛透,一副大戰後月兌力的樣子。

天庭願海深處,金蓮四周躺滿了願生的殘肢,還有大半已經被願海消化。經過此役,金蓮終于成熟,化作一顆因果種躺在海底。

因果種不像金蓮聲色光味四絕,吸引四方願生來戰,相反,黑黝黝不起眼的一顆如同石頭一樣躺在海底。

此時願海孤島上的觀海童子正疑惑地拿量尺丈量海水漲幅,「不對呀,怎麼反而回落了幾寸?」

願海跌落幾寸的分量就足夠天庭神佛過上一年。童子又怎知道這罪魁禍首飽食願海願力化為因果種後靜靜地躺在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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