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里沒有走出任何人,等了一會兒,煙霧散去。女孩走到坑里撿起一個手套。
只有一只,不是成對的。
女孩把這個手套戴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沈斷看著女孩那只手套,薄得能看見女孩的肌膚,「這就是你說的‘兵器’?」
懷疑的口氣引來的是女孩的一陣冷笑。
女孩一拳擊中,那只戴了手套的右手竟然打出一陣颶風拳向沈斷。
沈斷雖然滿臉的不屑,但是早作準備,飛到一角避過女孩的拳風。
誰知那風力不減,仍向沈斷卷去,風力高速自轉,擦出雷電火石各類異相,風眼之中一片漆黑,已成絕域。
沈斷向那風眼砸出幾記拳勁,拳勁如石牛入海,沒了一點蹤影,反到是颶風像是吞食了大補之物,猛地膨脹變大,把沈斷卷入風眼。
風眼之中沒有了空氣,沈斷只覺得周身血液沸騰,像是要被外界的無窮吸力吸出。頭疼得厲害,連腦殼也阻止不住全身血液的倒灌。
沈斷只能用出鎖魂鏈連接異空間,暫時借鎖魂鏈之力避入異空間躲閃風力。
沒想到鎖魂鏈揮出,卻連異空間也穿不透,風力之大,加固了這個房間的空間,連空間屏障也連帶得厚了起來。
颶風之中現出了女孩的身形,那足可以吞食天地的風力對女孩卻沒有任何影響,好像潮水拍到礁石上退散開去一樣。
女孩笑道︰「懲戒之風的威力可不是你能打破的,你就乖乖得呆在這里吧。」
沈斷處于真空的風眼之中听不到任何聲音,只看見女孩的嘴一張一合。
阿滋摩多終于壓制不住自己的本能,見自己的宿主有難,也涌到體外來幫忙。
只是在這個天地巨力面前,阿滋摩多也沒有太多的力量作抵抗。
阿滋摩多只好附在鎖魂鏈上,鎖魂鏈發生了奇異的變化,黑色的鎖魂鏈變成了透明的幽藍色。
空間屏障被輕易地戳穿,也許是因為阿滋摩多本身就是異空間的產物,所以在空間穿梭上有著天然的優勢。
就在沈斷的體表皮膚要被內里造反的內髒血液爆炸時,沈斷拉著鎖魂鏈逃到了異空間。
異空間只是一個不穩定的夾層空間,也不能讓沈斷逗留多長的時間。但是沈斷也只需要這一時半刻的功夫來調息自己的身體,同時想到對付女孩那右手上的手套的辦法。
颶風的威力絕大多數都是來自那個神秘的手套,沈斷知道只要把那個手套毀掉,或是從那女孩身上拿下就可以了。
「可是問題是怎麼才能毀掉或著拿下那個手套呢?」
沈斷突然注意到了一個不起眼的現象,之前被風力所逼,沒有太多的時間用來思考,現在逃到了異空間,他可以細細地回顧剛才戰斗中發生的事情。
那就是天使和贊美詩團在女孩和他開始戰斗之後就再也沒有一絲動靜,就是連那惱人的贊美詩歌的聲音都沒有響起來。
「難道那個天使和贊美詩團才是女孩或是那個手套的力量來源?否則只要兩方勢力聯手,又怎會讓我逃到這里來?」
沈斷越是琢磨,越是肯定自己的想法。于是做下了決定,沈斷順著鎖魂鏈回到了房間內。
颶風已經散去,女孩的話還未說完,剛吐完最後一個字。
沈斷進出異空間的這段時間幾乎忽略不計。
女孩舉起右手,手上的手套發出微弱的光芒,又要故技重施,這會女孩可不會讓沈斷再逃到那個異空間去,否則對不起主賜下的神器。
沈斷卻是背轉身朝高高在上的天使和贊美詩團飛去,把女孩留在地上。
女孩一愣,沒想到沈斷棄她而去,隨即反應過來,像個怨婦一樣從後方追來。
「不要逃!」
女孩大聲地叫道。手套別沒有賜予她速度上的優勢,沈斷又是起步在先,所以一時半回,女孩並沒有追上來。
天使和贊美詩團像是凝固的雕像一般,站在光柱之上,一動不動,就是高速飛來的沈斷都沒有讓他們的眼皮抬上一抬,反倒是女孩手上的手套光芒大作,飛出一道氣勁打到沈斷的後背上,力要阻止他靠近天使。
「果然,這手套的力量來源是天使和贊美詩團。」女孩的行為更是坐實了沈斷的猜想。
沈斷吐出一口鮮血,反而借著氣勁的力道迅速接近了天使,轟出一記蓄力已久的隕石拳勁。
「給我死吧!」
沈斷大叫道,之前承受的力道全數傾泄而出砸向天使。
天使仍然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只是身上出現一層光罩把自己護衛起來。
沈斷的隕石拳勁打在透明的氣罩上,砸出一連串的波紋,卻沒有打破他,天使站在護罩之內,身形穩得像是被數百道釘子釘在地上一般。
「沒用的,有主的神力護身,你是打不破他們的屏障的。」女孩在沈斷身後說道,當然還有額外的動作,這回從背後襲來的氣勁可不是沈斷可以硬抗的了。
沈斷無奈之下只能轉身轟出拳勁先把女孩的氣勁卸到一邊。
卸力在力量差距極大的情形下可不怎麼好用,十成的力道只被沈斷卸了三成,還有七成的力道結結實實地砸在了沈斷身上。
沈斷一聲痛叫,身形向後跌去,砸到了天使的護罩上。
說也奇怪,沈斷的身子一接觸到天使的護罩,就像是沸水潑到初雪上,融掉了。
沈斷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鑽進了天使的護罩之內。而女孩則瞪大著眼楮被擋在了天使的護罩之外,看著護罩之內的沈斷。
沈斷在護罩之內站了起來,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見到天使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而且沒有了任何防護。
沈斷下意識地轟出隕石拳勁,在這麼近的距離下使出隕石拳勁,就像是引發了一枚炸彈一樣。
咚!
沈斷和天使雙雙跌出,那個護罩被里面的爆炸力道所破壞,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
而女孩則接住了飛出去的天使,手上的手套沒有了光澤,就像是張被水打爛了的紙貼在手上,沒有了一點力量。
沈斷輕松了起來,天使重傷,再加上女孩沒有了得力的武器。
接下來就要解決他們這兩個人了。
但是令人討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贊美詩團還未消失。
反倒是天使和女孩向空中的贊美詩團飛去,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天使站在了領唱的位置,而女孩則站在了最中央的地方,手套又恢復了光澤,在聖歌的作用下,整個房間像是被調整了重力,有無窮的大力壓向沈斷,像是一個巨人伸出一只小拇指要把他強力按下,像捏死一個螞蟻似的,捏倒在地上。
沈斷像是一只游魚,在這樣的重力試圖尋找一個逃月兌的空隙,但是在天使高亢的領唱聲音中,這巨人之力死死地按住沈斷,不給他一點喘息的機會。
「贊美我!以你的心你的血,全力地贊美我。」
一個宏大的聲音從贊美詩團的位置發出,那是贊美詩團所有人,包括天使和女孩在內的人齊聲發出的聲音。
雖然是所有人齊聲發出,听起來卻像是一個人發出的,就是一個擁有巨大胸腔的巨人。
天使和女孩的臉上再也沒有一絲屬于自己的表情,冷冰冰地像是一個機械人,唯一擁有的情感就是對主的狂熱崇敬。
「為什麼要贊美你?」
「是我賜你們永生。」
贊美詩團機械地答道。
沈斷知道和自己溝通的就是那個主,或是說這個災星上的終極生命。
「可是他們並不企求永生。」
「可是在我看來,他們就是為了追尋永生而來的。」
沈斷一時語塞,他也知道任何文明走上巔峰時,永生是一個繞不過去的話題,就是在技術力量遠不及母星的六道人界中都有了無數在紙面上或是已經在各種黑暗實驗室中秘密開展的永生項目。
被阿滋摩多感染的生物中,確實獲得了永生,而且比之六道人界中曾盛行一時的喪尸之亂的喪尸來說,還保留了完整的神智。區別只是永遠只能活在過去的回憶中,而無法再繼續向前發展。
人類追求永生的目的,在于不斷的進化攀上更高的高峰,掌握更多宇宙的秘密。可阿滋摩多這種永生的方式卻讓他們永久地停留在了過去。
就是有驚天的異能或是吞天的實力,也不知道如何使用,只能靠著一些蠻力來服人。
主似乎知道沈斷心中所響,說道︰「沒有代價的永生是不存在,你看我的存在不就說明了這個問題嗎?我本來是一個人。和你來自同一個地方。」
沈斷的心中掀起了驚天駭浪︰「什麼?你曾經是人?你和我來自同一個地方是什麼意思?你也來自人界地球嗎?」
「不是地球。」
主平靜地回答道。
「我不明白。」沈斷有些糊涂了,如果不是地球,主又為什麼說他和自己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呢。
「我曾是六道之主,地府之首,第一閻王。」
沈斷在接受了這麼多驚人消息後,抵抗力增強了不少,可听到了這樣的答案,還是雙眼一翻,險些暈了過去。
「第一閻王?你還活著?」
「帝釋天既然能以垂死之身建願海強留性命,我又為什麼做不到?事實上我做得遠比他要出色。願海之力固然微妙精深,借信眾之力滋補己身,強渡天劫,但是信力有竭,而自身不滅,我把自己的神魂意志和這顆獨特的星球相合,成就了現在不死不滅的第一閻王。你看如何?」
「那這艘艦艇又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把這些人都變成怪物呢?」
沈斷問道,見到昔日自己崇敬的偶象,卻沒想到是在這個地方,又是以這種方式見到。
主的聲音有些人類的情緒,也許是見到了同鄉,讓他回憶起了過去作為閻王時的情形。
「我說過的,沒有永生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價。」
主的聲音逐漸散去,似是要遠離沈斷。
沈斷心中還有許多疑問沒有得到解答,沖著空中大叫道︰「喂!別急著走啊。我還沒問完呢?神父是怎麼回事?他又是怎麼找到這個世界的?我要怎麼才能出去?」
贊美詩團的身影漸漸散去,化入虛空。隱約從極遠處傳來了主的聲音︰「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你就能出去了。」
沈斷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有些後悔,剛才為什麼自己把大把的時間花在了震驚上,要是多問幾個問題,自己就能把闖閻王路以來的一些問題搞清楚了。
第一閻王明顯是遇到了棘手的問題,才急急退去,否則干嘛費這麼大的功夫透過天使和贊美詩團來和他交流。
他想起了神父說過的六道中興就系于他身上的話語,不由地想到,像第一閻王和帝釋天這樣的人物又有什麼問題是他們解決不了的呢?
如果他們都解決不了,交給自己這個後生小輩又有什麼作用呢?
此時的沈斷已經從第一閻王的口中推斷出了神父就是天庭的帝釋天,否則無法解釋人界能以一界之力連攻天庭地府席卷六道。
帶著許多疑問的沈斷繼續前行。
不過還活著的第一閻王為什麼要以主的方式在這艦艇的感染者中生活,難道還在收集信力嗎?
沈斷在地府中听過傳聞,願力願海一事本是天庭帝釋天所為,和創立六道的第一閻王關系不大,也許是另有深意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