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怪物走了出來,身後是環繞飛行的鴉群,沈斷看到了那個怪物手里抗的東西,是一把巨大的多管機槍。
怪物也只是臉像被燒過一樣,但是身體卻是十足的人類,只是高大壯了許多。
怪物手中的多管機槍開始旋轉,速度越來越快,到了最後听到機械的轟鳴聲,卻沒有一顆子彈射出。
沈斷看到那機槍的入彈口根本沒有一條彈鏈。
「沒子彈的機槍他拿來做什麼?」
沈斷的防御姿態一時有些松懈,好奇地看著那個面目猙獰的怪物。
「難道是從地上撿的,看著順手就用了?」
沈斷對這個怪物的靈智程度有些置疑。
怪物的槍口對準沈斷,身後飛繞的烏鴉群突然紛紛投入槍口,一團團黑光綻放開來。
「鴉彈?」沈斷驚訝道。
烏鴉投入機槍口成了彈藥,一道道黑色的元氣被機槍掃射而出。
沈斷被萬道鴉群元氣射中,整個身子往後跌了出去。
射到身上的彈藥小半射進了沈斷的身軀。
剩下的大多數都被沈斷的護身氣勁擋在外面。
黑色元氣忽地一變,又變回了烏鴉的原樣,不過形體略微縮小,開始啄食沈斷身上的氣勁。
本是嚴密的護身氣罩被鴉群啄得千瘡百孔。
沈斷凝氣爆出無數隕石拳勁把鴉群打散。
身上已經被啄出好幾個傷口。
拳勁不止,轟向機槍怪物。
沈斷的隕石拳勁打在機槍怪物的頭上,卻被他的頭盔擋住。
「頭盔不是擺設啊!」沈斷看到足可分山裂石的隕石拳勁卻被一個頭盔擋下,有些驚訝。
這個機槍怪物的裝束就跟一個戰士一模一樣,也許他在感染前就是一個戰士。
沈斷根本一切祈願法召出災星願生,一道藍色射線射向機槍怪物的小月復。
怪物的小月復露了出來,竟然是中空的,沒有皮膚,沒有肌肉,沒有內髒,什麼都沒有。
沈斷可以透過他的小月復直接看到後面的東西,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東西的話,只有一個金屬的骨架支撐著整個腰部。
當然洞穿的小月復絕不是沈斷的災星願生的功勞。看那肌肉閉合的模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突然機槍槍管的旋轉速度緩慢下來,鴉群沒有了。
怪物惱怒地拍了拍機槍。
當沒有彈藥的時候,機槍怪物會怎麼做呢?他用力地吸氣,不停地吸氣,沒有止盡。
胸部高高地鼓起,然後機槍怪物向外吐了一口長氣,無盡的黑色烏鴉撲扇著翅膀飛出。
吐出烏鴉群後,機槍怪物的身子看起來都消瘦了不少。
那烏鴉原來是機槍怪物的元氣所化。
難怪威力大到這般地步。
沈斷不會再讓鴉群撲向機槍,被那利嘴啄上幾口可不好受。
隕石拳勁和災星願生的射線連番射擊,鴉群驚叫連連,四散飛開。
沈斷打散鴉群,等待著機槍怪物的反攻。
「你喝酒嗎?」怪物從腰間拿出一個軍用酒壺,朝沈斷一揚。
「不喝!」
沈斷對鏖戰到一半使出這種招式來中斷戰斗的怪物感到無語。
「戰到酣處,怎能不喝酒!」怪物仰天將壺中酒一口氣灌下,喝完後隨手就把酒壺扔到一邊。
「好酒!再來!」
怪物雙目神光暴漲,好像那酒中有大力丸一般。
沈斷再次開戰的準備。誰想到怪物的下一句話又把沈斷好不容易提起的戰意泄掉。
「去吧台吧。」怪物提議道。
「這里有吧台?」
「艦艇就是一個星球,有吧台什麼奇怪的,任何你能在地面上找到的,這里都有。」
怪物轉身,背門打開,向一個地方走去,似乎並不擔心沈斷會從背後偷襲他。
怪物停下腳步,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果然是一個吧台模樣,不過全是灰塵。
怪物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身邊的椅子示意沈斷坐下。
「那天我在喝酒。」怪物下意識地一拍腰間的酒壺,卻發現早被自己先前裝豪情扔到了地上,不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著道︰「自從墜落後艦艇里的空調溫度就沒低過3度,對于我這種嗜酒如命的人可真是折磨,不喝饞得慌,喝了又覺得全身熱氣灼燒,熱得受不了。」
「就是那天,我印象很深刻,我看到了一個人。」
怪物很鄭重其事地說出「人」這個字。
似乎在艦艇里看到人是件很稀奇的事。
看到沈斷不解的眼神,怪物這才醒悟過來,解釋道︰「我們所處的位置是艦艇的外星區域,大部分都是從外星球上抓回到了奴隸和實驗品,一般情況下是見不到生人的。」
「那是個女人,漂亮的女人。」
怪物添了這一句。也許這句話才為他接下來的行動做了鋪墊。
「她說她是從維修區上來的,迷路了。你知道的,女人的方向感一向很差,我自己給她做了這樣的解釋,誰又能想到之後的事呢?」
「接著我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你做了什麼呢?」
沈斷對怪物所說的浪漫的事很是好奇,這樣的容貌能做出什麼讓女人覺得浪漫的事。
「浪漫不都是看臉的嗎?」沈斷想。
怪物的丑臉一紅,嘴巴張了張竟沒說出話來。
「到底做了什麼呢?」沈斷追問道。
「吟詩。」怪物快速地吐出這兩個字,似乎期盼沈斷沒有听到,就這樣把他放過。
沈斷沒有听清楚,皺眉問道︰「什麼?」
「吟詩!」怪物對沈斷這樣的逼問有些惱怒。
「吟詩?」沈斷上下看了怪物一眼,反復地來回掃射,怪物大怒,「老子會吟詩有什麼好笑的!」
沈斷終于按捺不住,指著怪物,另一只手猛拍桌子,大笑道︰「你會吟詩?你會吟詩?」
「靠這樣你能把到妹?」
「呸!呸!」怪物連續唾了幾口,「我就是這樣把到的,怎麼了?」
怪物接著往下說。
「她的手受了傷,我帶她去自動醫療機治療,其實這點小傷是不需要去那里治療的,但是我還是有必要獻一下殷勤的。」
怪物的臉上帶著紅光,說起這些事好像在昨天發生似的。
「我跟她說我有自動醫療機的無上限使用配額,實際上我只有三次,上次在酒吧喝了酒和那個光頭酒保打起來,用掉了一次,只有兩次的配額了,而且這兩次都還是輕傷配額。不過無所謂,我喜歡她看我的眼神。」
「之後呢?」沈斷見怪物停了下來,催道。
「之後,她殺了人。」
「我不敢相信她竟然殺了人。那個時候我們也只耳聞艦艇外部有一些騷動,誰懂什麼感染之類的東西。那時的我也只是以為因為別的原因,讓她誤殺而已。」
怪物有些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明明沒有喝酒,只是坐在吧台邊就讓他醉了。
「然後那些人也發瘋了,拿出該死的空戰武器在艦艇內部用起來。我的肚子就是那時候被金屬風暴撕裂的。」
「我爬到自動醫療機中,我的配額只剩下最後一次,而且是只能治療輕傷的配額,所以我只能讓機械人給我包扎了傷口,把重要的器官暫時移到胸腔,肚子那一整塊就不要了,只是可惜了我那八塊月復肌。人丑靠什麼,還不是靠身材。」
「你後悔嗎?」沈斷問道。
「後悔?」怪物搖了搖頭,眼楮發光,道︰「沒遇到她我才後悔。」
「感染發生時你們就沒有采取什麼措施嗎?既然你們听到了艦艇外部騷亂的消息。」
「感染並不是一下子襲卷了整個艦艇。」怪物搖搖頭。
「你的意思是當時感染發生時速度並不快?」沈斷問道。
「不是,阿滋摩多的感染力量之強是我這輩子看過最恐怖的東西,就是曾經的喪尸之星上病毒和它比起來也是不值一提。而且在最初感染的時候,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這樣完美適應感染後的變異力量,殺戮和混亂是那時一天的主旋律。」
「那為什麼沒有很快襲卷艦艇呢?」
怪物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杯,道︰「很簡單,這個艦艇很大。」
「很大?」沈斷不明白什麼意思。
「這艘艦艇是行星級的,也就是說足有一個普通行星的大小。你說過你們的那個世界也發生喪尸之亂,對吧?」
沈斷點點頭。
「花了多長的時間,喪尸才布滿全球的?」
「一年,不,至少兩年的時間。」
「艦艇的大小和這顆災星比起來或許算小的,但要和你那個球形的世界比起來,絕對不在一個量級上。」
「感染入侵到你這個區域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讓我想想看,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怪物往上看去,陷入了回憶。
「那時我在洗澡。」
「我還記得,是因為那個時候洗到一半水停了。」
怪物突然笑了起來。
「我滿身的肥皂泡沫沖了出來。要不是因為這樣我沒穿上戰斗裝甲,我的肚子也不會就這樣沒掉。」
「我清醒的時間不多了,喝完這杯酒,我們就再來打過吧。能殺了我,就殺了我,不過你也要小心,發瘋的我可是很厲害的。」
怪物和沈斷輕輕地一踫酒杯,把剩下的一點殘酒一飲而盡。
沈斷趁怪物喝酒的時候,隕石拳勁化成一個鋒利的刀輪而,把怪物的頭割了下來,酒已下肚,從那金屬骨椎上流了下來。
沈斷知道怪物不想再變回去,這一刻的清醒就是最後的回光返照。
「補給!補給!戰士!最重要的是補給!」機槍怪物的頭顱對沈斷說道。
怪物好像把他當成了災變前和自己一同抗戰的同伴。
「只要有足夠的補給,我一個人就能把這些怪物消滅。這不是笑話。真正的戰士從不撒謊。」
怪物大聲地說著回憶中的話語。
沈斷放下不死的怪物頭顱,轉身離去。
走得遠了,沈斷還能听到那個怪物大聲地叫道︰「戰士!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