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佩 第四章 百花谷

作者 ︰ 望穿秋水七

一個恬靜的早晨。

小徑的兩邊被野花兒佔滿,小徑彎彎曲曲,只能容得一個人走過。李庸抬眼望去,是一片花海。紅日剛剛從東方出來,露水可愛的在花兒的葉子上滾來滾去,了無生息的滋潤著花兒,讓花朵更紅,綠葉更綠。一副生機盎然的姿態。

順著花海望去,是連綿的群山,高聳入雲,跟百花谷里的狀態大不一樣。山上並沒有花朵,光禿禿的,甚至一棵樹都沒有。山體異常陡峭,就像讓人用刀劈開一樣,就是一輩子住在山里,最杰出的獵人也攀登不上。

四面都是山,李庸出自天楓鎮,哪里見過這樣奇景,因此不由自主的感嘆大自然的天工巧斧。山谷的中央是一個方圓不到一里的小湖,湖水清澈,冰涼,現在李庸吃水便取自其中。這個天然的湖泊沒有源頭,水的來源就是雨水。反正秦盼兒就是這麼說的,李庸問過她自己是怎麼到這里的,她的解釋是,那天下大雨,天上突然刮來一朵異常黑的雲,狂風大作,雷聲轟轟,她被嚇到了房子里,等雨停了,李庸就出現在湖邊,按她的話說,那時李庸快死了,她心地善良,便救起了李庸。所以,李庸是從天而降,是風刮來的,是雨下來的。

剛開始李庸也不信,便追問,結果換來的是一通臭罵。

李庸現在是一苦力,剛開始,秦盼盼對他還好。但是傷好了以後,秦盼盼便開始露出了真面目,李庸一旦有不听話的跡象,迎頭的便是一頓臭罵,更有甚者,是一頓揍打。

但還好,她打的還是有分寸的,打的時候痛,奇怪的事,休息了一會,便不痛了,原本紅腫的地方也都消失的干干淨淨。就這樣,久而久之,李庸便相信她的話,自己能活下來就是一奇跡,現在自己還有什麼接受不了呢。想到這里,李庸情不自禁的苦笑道,呆呆的望著湖面,潔白的湖水映出了那張憔悴的臉。

「李庸,你這臭小子,又在偷懶,今天的晚飯你是不是不想吃了?」一陣清脆的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讓人听到不禁身體一促。但這聲音傳到李庸的耳朵里,簡直就是一道催命符。

李庸一個機靈,猛地站了起來。此時,香氣已欺身,但李庸去不敢品嘗欣賞。眨眼間,秦盼盼便來到了李庸的身邊。一雙大大的眼楮瞪著李庸。

「師姐,師姐,我,我……」李庸低著頭,不敢抬起頭。

「哼,我……我,我什麼?你是不是又偷懶了?」秦盼盼雙手叉著腰,好像自己是受了很大委屈。

原來李庸是直接叫她的名字的,但是她感覺這樣不好,索性命令李庸叫她姐姐,叫了幾天,她又感覺會把自己叫老了,想來想去,便示意李庸叫他師姐,這樣自己沒有顯老,又顯得尊敬。李庸受了他的救命之恩,本來就要報恩的,因此只有答應。

李庸一臉苦笑,「師姐,這次是我錯了,你處罰我吧。」

望著李庸那張哭喪著臉,秦盼盼不禁心中感到好笑,一只小手捂著嘴,但是還是沒能忍住。「噗嗤」一聲,「咯咯,你不要,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

李庸很是好奇抬起了頭,把事情在心里想了一會,頓時明白其中意思很是尷尬,半個臉都紅了起來,抬起手半指著秦盼盼譏諷道,「你……你……」說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話。

李庸挑著水走在後頭,秦盼盼走在前頭帶路。還好路不是很遠,李庸現在的身體狀況還吃得消。

放下了擔子,李庸氣喘吁吁的走到進了屋內。還沒等坐下來休息。一股肉香便是順著氣流竄進李庸的鼻子里。這幾天李庸吃的都是蔬菜,原本以為這個師姐就是個吃素的。不想今天變了卦。陣陣肉香險些讓李庸大腦失控。

下意識走進木桌,好幾大盤菜頓時映入了李庸的眼里。首先是紅燒雞腿,四個雞腿是不同的方法烹飪而成,從雞腿的顏色深淺就可以看出來。李庸的眼楮像是粘在了上邊,那個辣雞腿是李庸的最愛,整個雞腿上覆蓋著一層薄油,有的部位可能炒的時候不注意,雞皮破損露出一小塊潔白的雞肉,泛著誘人的的光澤。李庸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目光移到旁邊,「哇,是清水煮兔腿。」李庸心中情不自禁的叫道。兩根碩大的兔腿,散發著一陣陣的清香,自由的漂浮在湯中,靜靜地等待人來享用。往左看去,是辣醬魚。往右看去,竹筍蝦。主菜周圍另有若干小菜整齊的排放。

李庸看的眼花繚亂。其實這些菜,李庸也不是沒吃過。但是在這個小山谷,李庸就是想也沒想過能吃到這些菜,不,是看到這些菜。仿佛回到了家,過節的時候,坐在母親的身邊,吃著團圓飯。

「啪啪。」不好,一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是師姐洗漱回來了。李庸連忙挺直了腰板做好,裝作像平時一樣。

秦盼盼邁著小碎步慢慢騰騰的走進屋里。沒過多時間,居然換了一身衣服,原來的素衣換成了淺藍色的衣裙,顯得大氣成熟了許多。小臉一撇頗有深意的看了李庸的一眼。便徑直走向木桌,圍著轉了一小圈。笑嘻嘻道︰「真香啊!嗯,真香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專門對李庸所說。

李庸剛剛受了她的嘲笑,一路上氣就沒解。他背過頭,當做沒听到。過了一會,見李庸沒言語,秦盼盼自知剛剛的譏諷,現在這個笨小子還在生氣。隨即柔語道︰「師弟,你過來看看師姐這幾道菜做的怎麼樣?」

「哼,不就是幾道小菜嗎?我在外邊經常吃到,你當我是凡夫俗子?」李庸看著桌子道。秦盼盼也不生氣,只是低了低頭,假裝聞了聞菜香道︰「不知我的好師弟,在哪里吃過我這些俗菜?」李庸一怔道︰「過節的時候,我媽媽做的比你這菜好吃的過百倍。」

聞言,秦盼盼臉色突然驚變怒道︰「你這個傻瓜,不欣賞就算了,我辛辛苦苦做菜不說,竟敢貶低我做的菜,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不要忘了你的命是誰救的?你憑什麼在這里白吃飯,還一點銀子都不付,現在還拿你的老娘擠兌我,我看你今天是不想活了?」

平時因為秦盼盼是他的救命恩人,大多都是李庸在讓著她。但今天她居然當面侮辱自已的的母親,母親在李庸的心里佔據著沒有人可以替代的位置,經歷這次生死之劫後,李庸越發感覺到自己愧對母親,母親在自己的生命里也愈發的重要。又想到今天秦盼盼對自己譏諷,平時她的刁鑽。李庸過去再不濟也是一個家族的少爺,平時誰不時對他恭恭敬敬的。哪個人頭上沒有三把火,他頓時便發作起來。

李庸猛地站起了身,直直的看著秦盼盼,厲聲道︰「秦盼盼,我李庸這條命是你救得,你要想要的話便過來拿,我要是動了動眉毛就不是個男子漢。但是你要侮辱我的母親,卻是萬萬不行的,你,你要是,要是再敢說我母親的壞話,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李庸束手立在屋內,大有你來殺我,無動于衷的感覺。

秦盼盼氣的雙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是好,隨手拿起木窗邊的一把輕劍。「啪」一聲,劍已出鞘。「好吧,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今天就成全你,休怪我心狠手辣。」秦盼盼有些失控。只見輕劍斜刺向李庸。李庸好像沒有看到飛向自己的劍,一動也不動。

輕劍激射到了路途的一半,居然停了下來。只見,秦盼盼握劍的手微微發顫,雙目微閉,仔細看去,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過,有幾滴已經落在了地上。原本李庸早已閉上雙眼等死,過了好久也沒有什麼動靜。隨即睜開眼,發現秦盼盼流淚,十分驚奇。心想︰「剛剛還喊打喊殺的,怎麼現在卻又流淚了呢。」心中一時也想不通。

秦盼盼放下手中的輕劍,緩緩道︰「今日,我不想見血,我不殺你。你在湖邊不是要我懲罰你嗎?那你現在去砍柴,砍不完休要回來。」說吧,轉過了身子,不再言語。

李庸見她背過了身子,自己呆在這里甚是沒趣,走出了屋子。

待李庸走過了許久,秦盼盼方才回過神來。蹲在了小片地面上。只見她右手輕輕一按,「 」的一聲。地面居然凸起一塊,定楮一看,是一個小格子。秦盼盼輕輕地把手放在里面,讓人十分驚訝的是她居然拿出了一塊牌位。她輕輕地抱起牌位,在靠東的地方放正。後退了幾步,突地跪下,嘴里念叨娘親……

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李庸倚在一堆木柴上,望著漫天的星星,腦子里卻在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我真傻,如果她剛剛真的來殺我,我該怎麼辦?我死了沒事,但是母親肯定會傷心了,還有那對奸夫yin婦,我李庸是不會放過你們的。」李庸一陣陣的後怕,暗嘆道自己太過意氣用事,多虧師姐沒殺我,如果為了這點小事死了,也太不值得了。李庸用手模了模頭︰「對了,師姐今天也真的十分奇怪,明明要來殺我,自己到後來卻哭了。」

有些事想不通,李庸便不再去想。收拾起柴火,背起走回木屋,安放好柴火以後,心里也不知怎麼想的,就是想去看看師姐。

李庸走進了木屋,靠著牆角,還沒想明白是怎麼個回事。就感覺到一雙手已經抱住了自己,李庸連忙驚得退到了牆邊。

「娘,你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不管,只留我一個人孤苦伶仃,你可知道我很想你啊。」秦盼盼貼在了李庸的背上嗚嗚的哭了起來。李庸此時感到一個溫潤的身子緊貼著自己,這是他曾來也沒經歷過的。頓時手足無措,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的師姐。過了好一會,秦盼盼才漸漸安靜了下來。這些年也苦了著她了,一個人孤苦伶仃,眼前的這個肩膀給了她前所沒有的溫暖和依靠。

秦盼盼起身站直對李庸道︰「你背過去,我不叫你,你不準轉過來看我?」現在的李庸早已六神無主,連忙答應道︰「好……好。」

秦盼盼擦了擦眼上的淚水,頓了頓,飛快的把拿出來的牌位放回原處。平了平氣,回復一下情緒。看了一眼李庸笑道︰「師弟,你剛剛有沒有偷看啊?」李庸忙道︰「沒有,絕對沒有。」其實此時心中想到,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剛剛還又哭又鬧,現在又變回來了。「好吧,哼,師姐我就相信你一回。說吧轉過身子走到木桌旁,坐下來拿起一只雞腿輕放在口中,細細的嚼起來,「好一個辣雞腿,師弟,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不過嘛,你要是不愛吃,也可以不吃,只是可惜這麼多的菜了,我一個人是怎麼吃,也絕計吃不了的。」

李庸本來勞累一天,又因為情緒大起大落,肚子早已不爭氣的叫喚了起來。又想到父親曾說過,好漢不吃眼前虧。結巴的說道︰「這是你叫我吃的,你可不能再懲罰我了。」秦盼盼也不回答只是專注于自己眼前的食物。見秦盼盼沒有回答,李庸也顧及不了這麼多了。拿起了一只兔腿,用力一啃。頓時滿嘴留香,接著又是幾大口。秦盼盼嘴角微微一笑︰「哼,你啊……就是嘴硬。」

沒過半個時辰,木桌上已狼藉一片,兩人肚子鼓鼓的坐在椅子上,不再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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