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上
1.親了之後變身的青蛙王子
隔著面具親了男人好幾次後,蘇景言才想起來,他根本不清楚自己決定要飼養的這大只田螺漢子真正長什麼樣。
他是可以靠**下巴和那張性感到老讓他覺得在索吻的嘴唇,以及背影來辨認對方。可是若哪天不幸在人潮中弄丟了他,他就是想貼張尋人啟示,也沒法貼。
為了以後著想,又一次親完,想起這麼一茬事的人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描淡寫︰「能揭下你的面具,讓我看看嗎?」
正忙著喘氣的人一下就回復到極度的安靜,默不作聲許久,才猶豫不定地輕聲問︰「您確定?」
蘇景言點點頭,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男人是疤痕還是燒傷,哪怕他整個上半張臉都毀了,他都不會意外的。
高大的男人模索上面具的邊緣,抬眼望了青年一眼,那還浮著點濕氣的眼珠子看起來可憐極了,就像得知自己即將被拋棄的小狗。
蘇景言拍了拍他的背。
銀色的面具被慢慢拿了下來,一點點顯露出男人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梁,英氣的劍眉,深深的眼窩,以及那雙已經非常熟悉的狹長雙目……
蘇景言死死的盯著他,短暫的驚愕過後,雙目里因被愚弄而噴起小小火焰。
男人瑟縮了一下,低下頭避過青年的打量,隨即慌里慌張的撿起面具,就要再戴上去。
蘇景言一把拽住他制止,挑眉道,「慌什麼?」
「這張臉……丑。」
他低頭苦澀道,扭著頭不讓蘇景言看到正面,「我怕污了您的眼。」
蘇景言直接皺起眉頭來,又掃了一眼男人的長相。輪廓分明,高鼻深目,幾乎集合了現代對男性所有審美的要點,甚至看上去還帶點混血,剛毅英俊、成熟性感的類型,是所有雄性生物都會艷羨的……
而面前的人還一臉的羞憤欲死,他到底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成長的啊,審美觀居然扭曲成這樣!
蘇景言忍住扶額的沖動,盡量平和自己的語氣,指了指自己︰「你覺得這張臉怎麼樣?」
男人臉紅了,小聲道︰「很好看。」說罷又忍不住盯著蘇景言,情不自禁地補了句︰「非常好看。」
劍醫的臉和現代那張已年過三十的有八成相似,只是因為年齡和經歷關系,氣質更為俊逸儒雅,五官偏向陰柔,但總體來說,眉目如畫這四個字毫無勉強。
看來這人的審美觀不是與眾不同,而是部分扭曲啊……這種,其實相對而言,比較好解決。
于是蘇景言伸手模上他的臉,雙目凝注著討論,正色道︰「記住,你很好看,非常好看,不管別人說了什麼,對你而言,都是不公正的評判。」
手邊那雙目不轉楮的黑眸痴痴地望著他,半晌,認真地點了點頭。
2.所有權該怎麼宣告?
兩人一起躲避追殺的短暫日子里,常常一起投宿客棧。
那時候男人還戴著面具,習慣一身黑衣的打扮,更因為護衛和習慣等等一些原因,堅持走在他的身後。
矯正一兩次無效過後,兼觀察發現男人這樣更自在後,蘇景言便放任了。
在外行走的日子,對方漸漸展現了除了田螺漢子之外,更多的其它屬性。
他是個技藝純熟的車夫;他是個心細如發的貼身管家;他也是個能將簡單材料變成無上美味的大廚。
蘇景言覺得物超所值,而這些生活的瑣事有人主動替他操心,他便樂得回收花在其上的精力,逐漸向著純正的學者•宅男•書蟲•武痴發展。
所以反射弧越來越長的蘇景言,照舊過了很久,才發現由此帶來的負面問題。
幾乎所有的客棧小二、老板,在男人面前稱呼到他時,都會用「你家公子」的類似稱呼;大部分商人會對著他諂笑如花,而面對男人時,眼神鄙夷嫌棄、嘴巴緊閉;一些自認高檔的酒樓,會為他們準備兩張飯桌單獨用餐;情況再極端時,有些地方甚至會以理所當然的態度,明確阻止男人跟隨蘇景言進入某個區域。
這個朝代,身份等級鮮明,不同等級所遭受的對待是天差地別的。其中,黑色衣袍的僕從,僅僅比奴隸地位高一點點,同樣是主人的私有物,任主人生殺予奪,為所欲為。
「為什麼?」被拒絕了特意為人購置的新衣後,蘇景言忍不住問道。
「我們是堡主的死僕,只能著黑色的衣物。」男人面無表情,理所當然。
「那是以前。」蘇景言不悅道,「你這條命,是我的。」
「是。」
「那,難道不是我說什麼,你做什麼?」
「自然。」男人認真地點頭。
第二日,蘇景言與男人兩人並肩走出客棧,店內的小二,則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牽在一起的雙手。
準確地說,是蘇景言強制性地緊握,而另一人,則隨時都想抽回手去。
蘇景言狠狠瞪他一眼,男人安靜下去。
就這樣,蘇景言帶著男人走上大街,專門尋那些被公認的黑衣僕從不能進去的地方,諸如,賣筆墨紙硯的墨齋、賣珠寶玉器的商行、消費最貴的酒樓、享有盛名的茶館……
一次次,每當相關人員想要隔下黑衣男人時,蘇景言都會抓緊對方的手,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向來人。大部分人都會知難而退,眼睜睜地看著這白衣青年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給對方端茶、倒水、喂飯、提物。
等到他一走,這些地方便炸開了鍋。第二日,有關蘇景言和他家黑衣僕從的討論,流竄過這座城的每條大街小巷。
男人惴惴不安,面有憂色,跪下了好幾次請求蘇景言停止,但他根本置之不理,反而跟上了癮一般,日復一日的如此重復了五日時光。
五日之後,蘇景言在這城里買了一座小院搬了進去。而突如其來的定居,讓同行的另一人百般不解。
接下來的半個月,蘇景言依舊持續天天牽手帶人逛街的活動,甚至有幾次還主動挑起因為男人身份而來的刀劍爭斗。
「他是我的愛人和伴侶,不是我的僕從。」
當著圍觀數百人的面,蘇景言扔掉手中沾血的武器,毫不避諱地拉過男人的手舉,正色道。
自此之後,這座城里,再也沒人弄錯過他們的關系。
3.那個數字難道真是你的名字?
確定關系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蘇景言和男人之間彼此稱呼依舊延續著醫患關系時的「蘇先生」與「你」「閣下」。
因為大部分時間都是兩人單獨相處,這個時候,「你」字足夠,少部分機會一起外出,沉默寡言的男人也會因極低的存在感和寸步不離的緊身跟隨,成功地讓蘇景言忽略一個名字的必要性。
在某方面異常遲鈍的蘇景言會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得緣于男人卸掉面具後第一次和他與舊友相見。聞名江湖的青年才俊和蘇景言熟絡地打過招呼閑聊幾句後,突然對著他身邊的人拱手問道︰「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這聲問得蘇景言猛然驚醒,而男人默不作聲,瞄歸來詢問的眼神有些遲疑和為難。
蘇景言順口接過問題︰「他也姓蘇。」
友人沒覺出異樣,順利地接受了兩人同姓的設定。
當晚,兩人躺在床上時,蘇景言摟著他的腰,問道︰「不打算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嗎?」
懷里的身體頓時緊繃起來,半晌,低啞的男聲含著幾絲喜悅,不敢置信地回道︰「您是在問我的名字嗎?」
「怎麼這麼高興?」已經能夠準確判斷出男人情緒的蘇景言此刻卻搞不懂了。
「……您終于肯問了。」對方在他懷里轉了個身,由平躺變為正對著他的側身。
黑暗里,男人的眼楮閃著晶亮的光彩,連一向不苟言笑的面龐也帶上一絲笑意。
「您雖然救了我,但您從來沒有問過我的名字,這是因為,您根本不想跟我扯上關系。」男人沉聲陳述道,隨即頓了頓,伸出手,輕輕環上蘇景言的肩,小聲不確定道:「現在,您是改變……主意了吧?」
……自己看起來像那種隨便亂搞男男關系的人麼?該做的全都做過後,這人居然還能問出這麼個蠢問題?
蘇景言掐了掐他的腰作為泄憤︰「是啊。所以閣下現在能夠告訴我,到底該如何稱呼了吧?」
「戊辰。」
「……這個代號我知道。」
「我……」男人僵住了,過了一會,悶悶地接道,「縱橫堡里,代號就是我們的名字。」
「你總該記得沒進堡之前的名字吧?」蘇景言親親他的脖頸,柔聲安撫。
「親生父母嗎?」男人苦笑,「記事前就離開他們了。」
真是個糟糕的話題……蘇景言心中一酸,有些埋怨自己。他將人摟得更緊,兩人皮膚貼皮膚,男人一向比較高的體溫傳來,他才能感覺不那麼難受。
……
「……那你跟我姓怎麼樣?」兩人就這樣靜靜抱了一會,蘇景言開口提議道。
「好。」另一人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了。
「你都不考慮下嗎?」蘇景言失笑,忍不住道,「很有可能你會改姓。」
「……這個很重要嗎?」男人疑惑。
又忘了這是個某方面常識極度缺乏的存在。蘇景言感慨道,和他十指交叉相握,調笑道︰「和我姓,在我們家鄉,可代表你嫁給了我。」
「只要能和先生您在一起,怎麼樣都可以。」楞了一下,男人堅定道。
對蘇景言而言,這是他听過最簡單,卻最甜蜜的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