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天破地 第10章 氣吞萬里如虎

作者 ︰ 燕別秋

暗黑聖戰的故事,五聖者的傳說,阿拉德大陸沒有人會不知道。那些吟游詩人為這段光輝的歷史創造了無數錦繡華章,即使是外來客的柳蘇,也是耳熟能詳。傳說中,米歇爾是最早的聖職者,創造了神格拳,翩翩少年永不老;羅什巴赫憨厚忠勇,普渡天下,作為一個聖騎士永遠站在前方保護著隊友;沃夫甘冷靜睿智,綽號「神風」,戰力天下無雙;信耶天縱奇才,融合虛祖咒術與啟示,總是能最敏銳地發現偽裝者;夏皮羅手持巨盾,擋住了阿斯特羅斯的最強一擊,由此確立了暗黑聖戰的勝利。

五聖者,就如同取經四人組般,是阿拉德大陸上永恆的傳奇。

柳蘇想到這樣一個活化石般的人物,有著這樣光輝燦爛的一生的老人,竟然就在自己的背上,他不由得有些木然,身體不停地發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而沃夫甘,笑著的沃夫甘,白發枯槁若秋葉的沃夫甘,快意地大笑著,說道︰「咳咳……錯過了我老人家這樣的師傅,是不是有點遺憾,哈哈哈……」

笑聲漸漸的幾不可聞,老人方才的一番話抽走了他最後的生機,他輕聲道︰「放我下來吧。」

柳蘇依言把老人的身軀放在了地上,靠在了樹邊。沃夫甘看著眼前少年悲痛的神情,心中一暖,從懷中費力地想掏出什麼來,卻根本舉不動手,他輕輕一嘆︰「過來。」

少年湊到了沃夫甘的身前,依著他的吩咐把老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老人輕嘆一聲,一道紫色的光華亮起,從兩人肌膚的接觸部緩緩流淌進了柳蘇的胸口。一股銳利清越的感覺傳來,磅礡且溫暖的力量從在兩人之間潺潺地流過。

這仿佛是將老人最後一滴鮮血也奉獻出來的儀式,肅穆的讓少年沒有發出一點聲息,他咬著嘴唇,淚水像是斷了線一般。

「別哭,哭什麼!」

沃夫甘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他鄭重地看著柳蘇,開口道︰「這股力量,是我奉獻了聖光之心後才把那把魔劍的邪惡氣息全部洗練,並且分解成的精純力量,如今我把它封印到你體內,你要記住,在沒有完全掌控它之前,千萬不要貿然使用。」

「還有,除非你達到像我這樣的高度,否則,絕對不要離開阿拉德大陸!」

輸送完最後一滴能量,老人滿意地笑了,他注視著柳蘇,柔聲道︰「臭小子,老子一輩子都用來守護這片大陸,沒有一個徒弟;本來想收你為關門弟子,沒想到你小子還不答應……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師傅!」

柳蘇推金山倒玉柱,砰砰砰地磕了三個響頭。

望著少年額頭上留下來的鮮血,老人笑得極其安詳︰「可惜我沒辦法教你什麼了……我衣服里有一個印章,待我死後,你替我把它送到赫頓瑪爾的大聖堂。還有,兜里面的那串項鏈,如果你能遇到一個叫盧克西的女人,記得交給她,並且告訴她這是阿甘左的心意。」

說完了這段話之後,如同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老人安詳地注視著柳蘇,眼神逐漸開始渙散。

「走,我們回家!」

柳蘇忽然從地上站起,認真地把沃夫甘的身體背到了背上,繼續向著村子里走去。似乎是被這個動作打擾了生命的流逝,老人微不可聞地一笑,低聲道︰「是啊,一起來,一起回去,柳蘇,你這個臭小子,以後可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嗯!」

少年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嗓音顫抖地回答道。

「我活了一千多年了,一輩子累,但是快活,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能夠守護自己最重要的東西,這就是人世間最快樂的事情。小兔崽子你雖然小,但是感覺看得比我還明白,如此也好,我放心。」

「嗯!」

老人的聲音突然低沉得前所未有,他虛弱地說︰「柳蘇,給我講個笑話吧,這輩子還沒有人給我講過笑話……」

「好!」少年吸了吸鼻涕,帶著哭腔說道︰「兩顆番茄去逛街,第一顆番茄突然走的很快,第二顆番茄就問︰我們要去哪里啊?第一顆番茄沒回答,所以第二顆番茄又問了一次。第一顆又番茄沒回答,所以第二顆番茄又再問了一次。第一顆番茄終于慢慢轉頭說︰我們不是番茄嗎,我們會講話嗎?……是不是不好笑,我最不會講笑話了……」

「沒有……」老人話音中帶著笑意,可是他已經笑不出來了︰「很好笑,很好笑……」

「師傅!」

「嗯?」

「我給你念一首詩吧,這個我擅長。」

「……好!」

少年背著老人,口中含糊不清地,卻又言語鏗鏘地念道︰「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這個孫仲謀是誰啊?」

「是一個英雄……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好氣勢,我喜歡!」

「嗯……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

「……」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少年並不豪邁地吟完了一首豪邁的詞,背後的老人卻沒有了任何聲息,軀體的溫度漸漸變得冰冷。

他流著淚,依舊重復地念著這首詞,背著老人在樹林里走啊,走啊,走過了最後一抹斜陽。

那一天,貝爾瑪爾公國的首都,女王雷霆震怒,三個最高議員前所未有地跪在皇宮前請罪,大將軍親自率軍揮兵艾爾文防線!

那一天,大聖堂里所有的香燭頃刻盡滅,教皇流著老淚全無姿態,紅衣主教全體集聚眾聖殿耗盡法力尋找遺體的坐標,所有信徒齊聲痛哭,十里長街盡縞素!

那一天,德洛斯帝國的邊界,一個雙臂粗壯若老樹的年輕將領突然仰天長嘯,一夜奔襲千里入格蘭,所到之處,尸橫遍野!

那一天,虛祖的神殿里,一個隱藏在密室里不知多少年的老人忽然睜開雙眼,長嘆一聲︰「微斯人,吾誰與歸。」素喃的天空之上,金光閃爍,與日爭輝!

少年背上的枯槁老人,安詳地閉上了眼楮,嘴角還有一絲笑。

沃夫甘,生前榮耀滿身,舉世聞名;身後引發的一系列多米諾骨牌的崩塌,天地動蕩!

氣吞萬里如虎!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裂天破地最新章節 | 裂天破地全文閱讀 | 裂天破地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