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沉思的時候,手會下意識地做出習慣的動作。柳蘇畫了一天的炫紋,這時看著伊吹雪發呆,不知不覺就畫出了勾連的炫紋在身前。
「哇!四系炫紋!」
伊吹雪看到金色的花紋憑空出現,不由得失聲驚呼,隨後看向柳蘇的目光就多了幾分崇拜,她無法想象,年前幾日還落後于自己的柳蘇,怎麼會瞬間就能夠畫出炫紋來了。
炫紋是戰斗法師的基礎,它蘊含著強大的魔力和四系屬性,可以附著在武器上面,這樣魔法師就擁有了近身格斗的資本。
戰斗法師的起源悠久,據說是魔界的尼巫首創,經過漫長的歷史長河沿襲了下來。這期間它的體系不斷地完善,成為了魔法師四個方向中最獨樹一幟的奇葩。
因為在阿拉德大陸,魔法師都是女性,所以戰斗法師雖然強大,卻並沒有多少姑娘們去選擇。畢竟妹子們都喜歡站在安全的地方優雅地吟唱咒語,而不是像一個糙漢子一般去拿著魔杖找人對轟。
伊吹雪的理想就是當一個召喚師,所以她寒假里一直在莎蘭的指導下研究契約和元素的奧秘。原本她還有些擔心柳蘇開學會跟不上——畢竟突然間跳過一年級的課程直接分方向,柳蘇底子薄弱,未必會適應。
柳蘇和伊吹雪都是學院前五十的,自然會提前開始二年級的課程。
他倆一個第一一個第二,有好多人都看著呢,伊吹雪早就下定決心要一直保持下去,此刻見柳蘇也沒有懈怠,反而進步可人,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同好的心態來。
經這麼一打岔,尷尬消失無蹤,柳蘇嘿嘿一笑,也不解釋,拿出那本書來晃了晃。
此時天色已近完全黑了下去,屋子里的金色炫紋光芒把周圍襯托得好似夢境一般,兩人坐在其間,不免有些陶醉。
「布吉!」
伊吹雪也不甘示弱,右手清光一閃,一只毛絨絨的白色的肉球球就出現在了桌子上,這個不知名的小動物怯怯地伸出兩個微不可見的小爪子撓了撓,接著看沒有人注意它,就滾到桌子邊緣處,接著一個不小心就掉到地下去了——
「那個……」伊吹雪小臉微紅,連忙俯去撿肉球球,後者卻在柳蘇屋子里的地面上滾來滾去,一幅樂不思蜀的樣子。
她看捉不到,就暫時放棄了追逐,清脆地打了一個響指。而在某個角落,正在嘰嘰叫著的肉球球一愣,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姑姑說這個肉球球最適合新手練習,我也是前幾天才學會的呢。」
伊吹雪有些驕傲地挺起小胸脯,然後又臉紅地低下頭——事實上,莎蘭告訴她的是哥布林。
不過哥布林綠綠的又丑又惡心,伊吹雪才不會去召喚呢。雖然對柳蘇哥哥說了謊,但是這也是為了在柳蘇哥哥的心中形象更好一點嘛,不算撒謊的。
少女這副欲說還休的樣貌讓柳蘇心旌搖曳。
這一晚,兩人激動地討論著魔法,伊吹雪忘記了心里的淡淡憂傷,最後困得趴在桌子上睡得人事不省。柳蘇見小姑娘沒有了聲音,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把少女柔軟的身軀抱到床上,自己伏案而眠。
日子過得飛快,年後第八日早晨,柳蘇穿上了一級魔法師的袍子,把胸章戴在胸脯,精神抖擻地出了門。
開學的日子里,公會巷來來往往的人無其數,有熟悉的人和柳蘇打招呼,隨後有些羨慕地望著他明晃晃的胸章和整齊利落的袍子,齊齊地豎一個大拇指。
柳蘇還見到了幾個年終考時和他對戰過的其他學院的學員,有一個格斗家學院的少年很是自來熟地上來道︰「柳蘇同學你好,我是格斗家學院一年級三班的克里斯,年終考時承蒙指教。」
兩人握手過後,克里斯拍了拍他的袍子,充滿羨慕和斗志地說︰「恭喜你升到一級魔法師,不過我也會很快趕上你呢!我們今年的年終考再見!」
少年斗志高昂,柳蘇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笑笑。
新的一年,學院的變化也是非常大的,其中柳蘇和伊吹雪就從原來的班級月兌穎而出,和另一個女生加入了二年級預科班——班里一共五十人,也就是一年級年終考的前五十名。
這五十人要經受半年的時光,才能成為真正的二年級學員。
再往後,三年級學員要獲得二級魔法師的資格,才能升到四年級;四年級學員在畢業前要成為三級魔法師,就可以在公會任職,或者去虛祖的魔法師公會總部深造。
當然,有很多驚才絕艷的學員會提前晉升,比如三年級的若蘭現在就已經是三級元素師了,那麼學院也會有另外的安排。
總之,從學院畢業的人都是三級,是帝國的中堅力量。柳蘇從艾爾文防線來赫頓瑪爾時,商隊的領頭扎克就是三級街霸。
預科班里,柳蘇的熟人只有伊吹雪,大家甫一坐定,登時就不同于以往的班級。競爭的氣氛非常濃厚,所有人都自矜地坐在那里,沒有什麼閑話。
這些人都是天之驕子,自然有自己的驕傲。
不過隱約間,坐在角落里的伊吹雪和柳蘇就成為了眾人關注的焦點——這兩人都是第四期的學員,學時最短,排名卻最高,自然引人注目。
柳蘇還好,依舊和伊吹雪笑著說話,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伊吹雪卻感覺好似瞬間到了高台子上,所有人都在虎視眈眈地看著她,有些惶恐和不知所以。
好在旁邊柳蘇的笑容讓少女舒心了許多,她暗自握緊了拳頭,給自己打氣。
這時一臉倦容的莎蘭從門外進來站在講台上,許久不見,這位公會會長和學院院長越發憔悴,銀白色的劉海掩映下,一對秋水般的眸子中透露著深深的疲倦。
柳蘇隱約間好似猜到了些什麼,但是卻捉模不透。
莎蘭掃視了教室一眼,接著開口道︰「新學期好,首先我要遺憾地通知你們,原本教炫紋學,魔法師格斗學,元素學,契約學等課程的教授們因為各種事務,本學期暫時不能為大家上課了……」
一片嘩然。
無怪乎學員們會驚訝,預科班所有課程的老師們都不在了,還怎麼上課?
「安靜!」
莎蘭威嚴地掃視了一圈,見所有人都住了口,繼續道︰「……至于預科班的所有課程,將由從虛祖國遠道而來的拉克絲教授負責。拉克絲教授是大陸最年輕的大魔導師,在魔法上面有著廣闊而卓越的研究,讓我們來歡迎拉克絲教授!」
隨著她話音落下,一個頭發高高盤起的婦人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了進來,她戴著金邊的橢圓框眼鏡,身上的袍子式樣奇特,無風自動,竟是讓所有人都看呆了眼——
「莎蘭教授,您好!」
拉克絲深深地低下了頭,雙手並起,做了一個奇怪的禮節。而莎蘭也是鄭重地還了一禮,從講台前退了下來。
「那麼……」
銀白色的光芒一閃而逝,大約前世三十多歲的少婦般模樣的拉克絲一笑,芊芊玉手舉起。
隨著她的動作,教室里竟然掠過一陣涼爽的風,淡金色的流光從四面八方飛來,聚集在那高高盤起的發髻上,形成了一個碩大了古樸的圖案!
「如您所見,來自虛祖的客人向赫頓瑪爾致以最誠摯的問候。」
少婦教授一板一眼,禮節做的十足,讓久在閑適自由的赫頓瑪爾長大的一眾學員都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