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施恩
飯後,老酋長瓦杜陪著大民去看望患者,老巫師比康陪著。
重傷者有四十幾個,瀕危的十幾個,都是大民最先治療的,也是最用心、花費真氣最多的,因此也是回復的最快的。
走了幾戶人家,戰士們都已經起來干活了,狀態都不錯,對大民的感激是發自內心深處的,大民能感受的到。他們的女人更是感激大民,奉上一杯杯玉米酒,讓大民無法拒絕。
當走到一戶人家跟前時,大民認出來就是自己第一個治療的那個戰士,當時已經瀕危,失血過多,腸子也露了出來,還斷了兩根肋骨,傷勢很嚴重。但現在卻輪著板斧在劈柴,精赤的身上肌肉鼓囊囊的,但絕不是西方世界那種「健美」的含義,而是和東方人的那種「健壯」很相像,肌肉強健但無稜角,細長厚實的感覺。按照秀才爺的語言,就是「強健內斂,修長靈活」,與東方武術界提倡的「活肉」感念很吻合。回想一下,自己治療的這些戰士無一不是這種肌肉形式,完全沒有那種肌肉賁張的感覺,到是很適合練習東方武術。或許,他們在長期在自然中獲取食物的過程中,很自然地練成這個樣子了吧?
其奴自己也覺得自己太幸運了。
那天他一大早就去打獵,趁玉米收獲前多獵取一些肉食。
他自己有四個孩子,還領養了五個孩子——他們五個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諾諾的遺孤,令他憤怒的是,他的弟妹,也就是五個孩子的母親、他朋友的遺孀,在諾諾戰死後,不到半年,她就偷偷跑了,後來听人說曾在西方幾百里外的大族見過她。他很生氣,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走到了大族。找到了她,但她不回來,說是她根本無法撫養五個孩子。回來後,其奴就將諾諾的五個孩子領回了家。其奴知道,她說的沒錯,雖然她不是個合格的母親,但她說的都的實話,她無法養活五個孩子,甚至連自己都無法養活。羊部的孩子太多,平均每一個成年的男子都要負擔8個孩子、2個女人、半個老人的生活。讓每一個成年男子都喘不過氣兒來。羊部的男人每次出獵收獲的一半兒要上繳。按人口平均分配給那些寡婦家里。才讓那些寡婦們有了活下去的勇氣,他們都是戰士的遺孀,不能不管的——誰知道自己那一天戰死?
但一家人十幾張嘴的壓力太大了,好在自己的武藝不錯。幾乎每次出獵都有斬獲,才滿足了一家老少的吃喝,幾年下來,孩子們都漸漸長大,能幫忙了,讓其奴很是欣慰。其奴心里非常感激自己的妻子婭婭,他帶回來五個孩子,婭婭沒有什麼怨言,只是默默地干活。但其奴能感覺到,婭婭很累。
那天他一大早取出狩獵,運氣還算不錯,不到中午,四個人獵獲了四頭羚羊。饅頭大漢地背著羚羊回到羊部。就看到羊部起火了。四個戰士扔下獵物跑回羊部才知道被牛部攻擊,二話沒說就參加了戰斗。但體力的巨大消耗讓他們都處于劣勢,一柄斧頭斜劈下來,他躲避不及被砍斷了肋骨和肚皮,後來他就昏過去了。
當他醒來的時候,看到了那個皮膚白白的人,是外族,是他救了自己。
听婭婭說,那個外來的人救了所有的戰士,而且都救活了。這讓其奴很驚訝,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傷不算最重的,難道那些傷勢更重的戰士都被救活了?再听到婭婭說巫師已經放棄救治自己,還企圖阻止那個人救治自己的時候,其奴神色變了變,沒有說話。
其奴感覺到自己恢復的極快,婭婭也是竭力侍候他,一會兒喝水,一會兒喝粥,短短五六個小時,竟然吃了有平時三四天的食物總和,休息一/夜之後,其奴感覺到自己的傷勢全部好了,沒有一絲的不舒服,渾身充滿了力量,他覺得這個時候他能夠與雄獅搏殺!
幾天沒有出獵了,其奴得去狩獵,孩子們很久沒有遲到肉食了,上次獵獲的羚羊早被鬣狗吃了,這個想都不用想,鬣狗是不放過任何食物的。但婭婭死活不讓他去,說他的傷才剛剛好,怎麼都得修養一段時間。爭來爭去,婭婭退了半步,但要求今天呆在家里養傷。其奴只好答應,他知道婭婭已經快支持不住了,自己得給她安慰和力量。其奴在門前劈柴,婭婭在後面看著他,心里又擔心又高興,擔心的是其奴的身體能否受得了這麼劇烈的運動,高興的是自己的丈夫回來了,從魔鬼的誘惑下回來了。
其奴見到老酋長和巫師陪著那個人走來,趕忙撂下斧子走上前來給老酋長和巫師行禮,然後給大民行禮,感謝大民救了他的命,救了他的家庭,他希望自己能夠捕獲一頭雄獅獻給大民,希望大民不要拒絕。
大民擺手說他太客氣了,獅子太凶猛,不要去冒險。看到大民就要扶起其奴,巫師比康伸手阻止了他,然後開始高聲唱經,贊美了其奴的武藝和勇氣,並祝福其奴能夠勝利歸來,將雄獅先給他要感謝的人,然後拍拍其奴的肩膀,才扶起了其奴。
大民這才明白,這是一個儀式,和戰前動員差不多,讓熱血更熱、讓勇氣更盛,其本質沒什麼不一樣。
其奴的妻子婭婭獻上了玉米酒,感謝恩人大民和老酋長、巫師,老酋長借著玉米酒感謝大民救治了羊部的戰士,一定能夠得到羊部的友誼等等。
大民懶得理他們的勾心斗角,部落都快散架了還不齊心協力,依舊在爭權奪利,這樣的領導人沒什麼可尊重的。
戰士們的傷勢好的很快,今天幾乎全部出來干活了,見到大民都行禮,那種雙手交叉與胸前的禮儀,大民不知道這是什麼禮節,但能看出來,戰士們對他非常感激。
看到家里有病人的,大民能治療的都盡可能幫助他們,後來比康也加入進來,大民給病人恢復元氣。給比康說明病人的病情,比康則具體處理病情,讓助手——也就是那幾個神漢去配置具體的草藥,不想,這樣的組合還多救了幾個病人。
尤其是夜里子時前後,一家婦人難產,本來大民是不去的,一般的疾病大民還能伸手幫助,可婦人生產大民根本沒接觸過,是一點經驗都沒有。可瓦杜還是拉著他一起去了。
也好在大民去了。難產的婦人才14歲多一點。在大民看來還是孩子,但已經難產好幾個小時了,神漢神婆們敲鑼打鼓、跳來跳去也兩個小時了,孩子就是生不下來。眼看著那小婦人快不行了,比康也沒了辦法,瓦杜听說後跑來強拉硬扯著把大民拉了過去。
一邊兒給那小婦人輸入真氣穩定血氣,一遍用神識「透視」,才知道不但母親的骨盆較小、而且胎兒是臀先露,更糟糕的是臍帶繞頸,胎兒心跳很弱,產婦已經有了大出血的樣子,再不出手母子可能都有危險。
難怪神婆們折騰了一晚上也不起作用。骨盆狹窄是先天的,臀先露就更難生產了,何況還有臍帶繞頸。疑問之下問了問,才知道這小婦人的丈夫上次戰爭的時候就去世了,孩子是個遺月復子。為了生計,前幾天還是地里忙著莊稼,估計是運動量過大造成胎位不正的。
嘆了口氣,貧賤夫妻百事哀啊。
大民瞬間就理解了自己的第一個女友鷗兒為什麼離開自己了。
那個時候自己可以說是什麼都沒有,父母也不是有錢人,家里沒車沒存款,自己還經常頭疼,她能陪自己度過一年多的大學時光,已經讓大民感激不盡了,雖然,兩人都知道,那只是一個游戲。
大民一直不恨她,從來沒有恨她的意思。但看到血淋呼啦的婦人後,大民的理解瞬間就上升了一個層次,女人對安全的要求比男人高多了,不但要物質上的安全,還要精神上的安全。
有了神識,什麼都好辦了。讓一個神婆按照自己的意思,先把胎兒塞回去,然後慢慢旋轉胎兒,解決繞頸問題後再解決胎位問題,大民不懂怎麼辦,但知道胎兒是什麼狀態,給神婆說了後,神婆自然有辦法,不到半個小時,嬰兒第一聲哭啼就響了起來。
大民分別給嬰兒和產婦輸入真氣解決他們的眼前的難題,嬰兒缺氧的時間較長,輸入真氣後立即回復元氣,哭啼的聲音越來越響亮,讓人開心;婦人的大出血也及時止住,胎盤也很快月兌落,很快體征就穩定了,讓大家都松了口氣。巫師比康下了藥方,讓神婆去煎藥,雖然大民已經給產婦輸入了足夠的真氣,足夠她恢復,但精神上的疲倦,還是需要休息和傳統醫藥來安慰。
第二天,大民在村外練完拳後回來,就看到有人等在自家門前,問了問,才知道是帶孩子來看病的。
大民很無奈,自己的醫術是中醫,診斷方面有神識的幫助,只會更加高明,但自己不懂非洲的草藥啊。這孩子骨瘦如材,9歲了,但看起來要比同齡的孩子矮一些,精神也很萎靡,眼楮也沒有孩子的那種靈動,病懨懨的。知道是營養不良,可那婦人說別的孩子也是吃一樣的飯,但身體要好的多。問了孩子,知道肚子經常疼,就知道寄生蟲可能性很大。把了脈,神識在孩子的腸道間搜尋了一陣,終于發現了病根︰絛蟲。好在絛蟲個體大,節片也大,容易發現,要是鉤蟲、血吸蟲之類的微生物,大民還真發現不了。
病因知道了,治療就好辦了,可麻煩又來了,非洲到是不缺南瓜,可羊部沒種,只能去別的部落找;檳郎的熱帶植物,可這里雖然是熱帶,但是屬于熱帶稀樹草原,沒有檳郎。西藥里有現成的驅蟲藥,只要有藥,這不是難治的病,但這里……難怪比康也沒辦法,他即便知道了病因,也沒辦法。
大民明白什麼叫「缺醫少藥」了,明明能診斷清楚的病,但沒有藥,只能干著急。看著滿懷希望的婦人,大民嘴巴張了張,終是沒有說出讓他們失望的話,只是說讓他們等幾天再來,自己想想辦法。
首先想到的辦法自然是出去找藥。這個很簡單,只是需要時間,偌大的非洲,雖然貧窮,但找到專門治療絛蟲的藥不難。但,如此簡單的方法,比康想不到嗎?
比康的邀請比瓦杜的邀請先到,瓦杜和大民就在比康的家里吃飯。早飯,很簡單,玉米糊糊。幾塊兒鹿肉。再沒了。
比康還是很大度的。向大民再次感謝他挽救了一個族人,挽救了一個戰士的後代,並沒有大民想象的怨恨和嫉妒。
飯後,大民趁機向他請教「節節蟲」的治療方法。「節節蟲」是剛才那位母親說出來的詞匯。
比康看了一眼大民,就說是不是那個孩子去找他了?因為整個羊部就這一個孩子患有這種病。
比康搖搖頭,說自己並不生氣,他沒有治好那個孩子的病,他應該找更好的醫生。這個孩子的病他治療過,白人的流動醫院也治療過,但都沒有治好,只能緩解一段時間,過後還是一樣。不知道什麼原因。
大民覺得很奇怪,絛蟲不是什麼難治的病啊?最可能的原因是治療不徹底,絛蟲的頭節並沒有排出體外。
比康說他也知道南瓜子和檳郎的藥方,但本地還有另外一種植物,藥效並不比它差。甚至還更好一些,本地人就是靠這種植物醫治了無數節節蟲的患者,非常有效。
大民這下興趣來了,請求比康帶他去看看這種植物。比康也很高興,這位外來人還是有不懂的地方。
比康親自陪著大民,帶著一幫子沒事干的小孩兒往村外走,瓦杜這次沒有跟著,送他們到村口就回去了。
他們管這種植物叫「杜璐草」,不知道什麼意思。是一種草本植物,須根,地面之上有20公分高,一叢一叢的,有幾十片細長的葉子,與麥苗有點象,但葉子上沒有那種皴澀感,很光滑。比康說杜璐草全株入藥,十來根一起熬湯就可以治療絛蟲病。
地面將杜璐草在掌心揉出汁液,聞聞,一種淡青的苦香,舌忝舌忝,很苦澀的味道。比康說這種草就是因為這種苦澀的味道,連牛羊都不吃,但治療絛蟲病很有效。沒多久大民就感覺到舌尖有點木木的感覺,雖然感覺還在,但似乎舌頭上長了一層殼一般,很遲鈍。
按照秀才爺教的辨草方法,用中醫的說法就是「微毒,苦澀」,一般來說屬于寒性草藥。但比康所知的藥性很簡單,僅僅是治療絛蟲的良藥,完全沒有「體系」這一概念。
一天下來,跟著比康認識了幾十種草藥,大致听懂了治療相對應的疾病,讓大民覺得,這「他心通」還是有自己的缺憾,不能完美理解這些生僻的知識,可世界上那里有完美的事情呢?
可惜的是大民當初對中醫就不大感興趣,並沒有深入研究,現在對這些完全陌生的植物也只能大致分了個溫熱燥寒涼,剩下的就是當地巫醫對每一種草藥的用法的歸納了。
太陽偏西的時候,跑來一個戰士,氣喘吁吁的說其奴受了重傷,希望能得到大民的治療。
神識放開,立即就知道了其奴的情況。
其奴傷的很重,身上全是血,胸月復部有四道深深的傷口,小月復更是一個大傷口,能看到蠕動的腸子。這個其奴,命運真背,這才兩三天就傷了兩次。
回去的路上,這個叫「跑得快」的戰士大致說明了情況。
其奴想報答大民的救命之恩,就像風險一只雄獅的毛皮。他邀請了三個戰士組成了一個狩獵小隊,一大早就出發了。可糟糕的是,他們踫到了孤獨的雄獅「黑臉」,是很殘暴的一頭獅子。其奴一馬當先,承擔了最危險的工作,激怒雄獅,將它引導埋伏的地方。可平時很靈活矯健的其奴在最關鍵的時候被一坨牛糞滑了一下,就這麼一剎那間,獨獅黑臉就到了背後,其奴只好正面迎敵,被黑臉一巴掌拍倒在地,瞬間就受了重傷。其他三個戰士好容易趕走了黑臉,將其奴抬了回來。
治療外傷是大民的強項,不到一個小時其奴的傷勢就看不到了,傷口愈合了,剩下的就是修養,讓整個羊部的戰士又一次看到了大民強悍的療傷能力,對大民愈發恭敬起來。上一次,戰士們都在自己的家里。沒看到大民神奇的醫術,這次可是眼看著快死的其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大民治好了,那震撼絕對強悍。
尤其是第二天在比康的協助下治療小男孩索索的絛蟲病後,大民用神識和真氣將絛蟲頭節終于打下來,有用真氣給索索調理了身體,看到平時沒精打采的索索精神抖擻,很快就和孩子們玩耍到了一起,整個羊部的族人對大民非常感激和尊敬,連做了一輩子神棍的比康也玩起了無賴,用「純樸」的眼神和語言請求大民將治療的方法教給他。
大民對比康和瓦杜說。自己的治療方法絕非短時間能學會的。得十幾年的時間才能有成效。但比康根本不信。大民只好也做了一回神棍,整個人慢慢飄了起來,在空中飛了一會兒,表示自己沒有騙人。
可這下整個羊部男女老少全趴下了。不停地朝著大民磕頭,嘀嘀咕咕的,在比康的吟唱下,整個部落的人都在吟唱一首大民也听不懂的歌,但能感覺到整個羊部的人都瘋了。
整個羊部在大肆屠宰牛羊,整個部落的人們申請分外亢奮,對大民極為恭敬,看大民的眼神都是一種膜拜的神光,讓大民感到有些吃不消。
晚上全族的人們召開了盛大的篝火舞會。十幾堆篝火在漆黑的夜空下顯得極為活躍。
老族長瓦杜和巫醫比康請大民做了上座,然後開始吟唱一種古老的經文,是的,和歌曲完全不同,雖然听不懂。但韻律絕不是歌曲,有點像每天早上東城大寺里傳來的唱經聲。
然後所有的人都趴下給大民磕頭,連老族長和巫醫都不例外,一個個爬到大民跟前吻大民的腳背,讓大民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古老的、滄桑的儀式感,似乎一下子回到十萬年前原始的圖騰崇拜時代,自己,就是那個圖騰……
感覺非常明顯!
大民這才明白儀式的威力,以前,大民覺得,儀式,就是領導浪費錢做的排場而已。
這種場面大民從來沒有經歷過,幾次想站起來,都被瓦杜和比康按在座位上,只管接受族人的叩拜和吻足禮。可大民看來,這個禮儀的級別太高了,在大民印象中,似乎只有教民朝覲教皇的時候才有吻足禮的畫面,但究竟是不是有這個禮儀,大民自己都說不清,不知道是小說中的場景還是某一張圖片,大民就有個印象,說不清楚那里來的。
既然人家給自己這麼高的禮遇,大民也很惶恐,那就補償點什麼吧,抬手拍拍對方的肩膀或者脊背,輸入一點真氣,起碼補償一下人家這麼長時間的叩拜吧。
一個人輸入一點真氣,可人太多了,以前多號人啊!真氣入體,那種舒爽的滋味大民再清楚不過,這些人也能體味到啊,跑回家里抱起孩子又排隊了,希望孩子也能得到「神」的眷顧。
這種心理大民自然明白,向善去惡是人的基本心理,不能說什麼。大民只好運行起混沌決吸收周圍的能量,轉化成真氣輸入朝覲自己的族人,這個給那個不給大民做不到,那太招人恨了。
在羊部族人的感覺中,大民不但給自己了一種極為舒爽的感覺,讓自己瞬間強大起來,好似能殺死一頭雄獅一般的感覺,而且,連天氣都漸漸涼爽下來,清涼的微風吹拂著大地,別提多舒服了!
就這樣,大民稀里糊涂地就成了羊部的保護神,大民自己覺得,自己真沒有這個意思啊!
可這種被人朝拜的感覺真tmd舒服啊!
高高在上的感覺,俯視眾生的超然,畢恭畢敬的身軀,一雙雙崇拜的眼楮……
瓦杜向自己敬酒,雙手高高舉起酒杯,滿面潮紅、神情激動……
比康也在向自己敬酒,同樣高高舉起酒杯,虔誠的眼神,高聲地吟唱著古老的經文……
其奴在向自己敬酒,好吻著自己的腳背,神情虔誠極了,大民從來沒有見過像其奴這麼健壯的漢子有這麼虔誠、純潔的眼楮——壯漢、純潔,這兩個詞似乎不可能在一個人身上同時顯現,但在其奴身上,似乎還挺和諧……
婭婭也在向自己敬酒,吻自己的腳背,婭婭的眼神不但有虔誠,還有感激、崇拜……
索索的母親帶著他也在向自己敬酒,充滿了虔誠和感激……
還有……
還有……
全族的人在向自己敬酒,那種飄然,那種超然,那種沉迷……
從沒有這種經驗的大民非常高興,來者不拒,喝高興了還拍拍對方的肩膀,輸入一點真氣……
整個羊部的山谷里飄蕩著古老的歌曲,大家圍著篝火在跳舞、唱歌,那篝火啊,紅彤彤的飄蕩著,讓無數火星兒飛向黝黑的天空……
無數的火星兒飄呀飄呀,竟然慢慢匯聚成了一個人,漆黑的長發披散在身後,顯現出美妙的嬌軀,慢慢轉過身來,微微一笑……
倩兒!
起風了,長發飛了起來,帶來漫天的梨花……
阿蘿!
阿蘿在笑!阿蘿竟然笑了!淡淡的,微微的,很矜持,但更加讓人心神蕩漾……
梨花散落了,阿蘿不見了!
阿蘿!
傻哥哥,我在這兒呢!
誰?!
轉頭一看,是月牙兒!
月牙兒長大了,胸脯鼓鼓的,帶著一頂小巧的粉色氈帽,穿著緊身的小羊皮襖,踩著一雙鹿皮靴,輕盈地在跳舞,開心地唱著那心酸的歌曲,「傻哥哥呀,月牙兒已經長大了……」
天變了,開始下雪了,漫天的雪花,飄呀飄呀……
民哥哥,你看我堆的雪人,這個是你,這個是我……
眉兒!
眉兒!你在哪兒?別躲貓貓了,我看不到你?!
風好大,呼呼的刮,天好黑呀!好像听到隱隱的哭泣,隱隱約約的,又好像是在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