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溫雅輕輕的叫了顧展銘兩聲,見他依然還在那里發愣,便嘆了口氣不再呼喊下去了。
顧展銘畢竟也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孩罷了,此刻見到自己殺了人,心中難免驚懼,沒有哭喊著立即跑回家中就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其實,要說真正殺人的,應該是溫雅才對,因為就算顧展銘不給張阿福砍上那幾刀,張福財也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是必死無疑的。
不過,溫雅也並不打算跟顧展銘解釋這個,因為她覺得想要在這古代社會好好的生存下去,那麼你就算有強大無比的靠山,如果對敵人心軟的話,也遲早會害了自己的,她要變相的鍛煉鍛煉顧展銘。
溫雅看了看逐漸烏雲密布的天空,抬腳走到張啊福的尸體旁,伸手拔出了尸體上的兩柄小刀。並拿著小刀去割了幾根青藤回來。
「小雅,你要做什麼?」顧展銘漸漸回過神來,見溫雅在哪里不知道忙活些什麼,他納納的問道。
溫雅望著臉色蒼白,眼中還帶著驚懼的顧展銘一眼,暗暗贊了贊,沒想到顧展銘的心智如此強大,剛殺了人就能這麼快回過神來,實在不容易啊。
「毀尸。」溫雅淡淡的說了一聲,然後走到張啊福的尸體旁,將青藤的一頭綁在張福財的雙腳上。
她們現在在的這個地方雖然少有人煙,但想要徹底避過這件事,那毀尸滅跡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了。
當然,這種事情也只有溫雅這種心如堅鐵的冷血之人才會做,這要是換了別人,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絕對是趕緊逃離現場。
顧展銘听到後,稍稍一愣過後,咬了咬牙,眼中神色一堅,身體還有些哆嗦的站了起來,走去把還在淡定吃草的大黃牛拉了過來,讓溫雅將青藤的另一頭綁在大黃牛的身上。
溫雅忍不住看了眼顧展銘,她沒想到顧展銘竟然打算跟她一起干這種事,而不是第一時間勸她趕緊走。
溫雅深吐了一口氣,今天的事,指不定她在顧展銘心里會留下一個什麼樣的印象,畢竟此時的她怎麼看都覺不是一個四歲的孩子,而是實實在在的‘妖孽’。
哎,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溫雅不再胡思亂想了,而是專心做眼下的事。
待一切都弄好後,顧展銘和溫雅撿起地上所有屬于他們的東西便拉著牛往深山走去,一路上專門挑那些沒有人走的草叢,溫雅還坐在牛背上,四周觀望,以防被什麼人看見。
畢竟在大周的法律上,殺人可是大罪,要是被官府抓住,可是要被判殺頭,就算她們可能情有可原,可能不被殺頭,但只要在牢里關上幾年,那麼他們兄妹這輩子就算是完了。
當然,這一點,溫雅一點也不擔心,因為只要她將張啊福的尸體拖到深山里面隨便扔了,等到有人發現張福財失蹤的時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了。
到時,就算是有人報了官,但時間過去了那麼久,那張啊福的尸體就算沒有被山里的豺狼虎豹吃掉,也早就腐爛了,官府查都沒方向查,更別說會把這種事聯系到顧展銘和溫雅兩個小孩子身上
當溫雅和顧展銘冒著傾盆大雨回到村里時,已經是一個多時辰後了。
顧家院門處,顧氏一臉著急的站在那里,大風裹著雨點將顧氏的半身都打濕了,可她依然無所覺,只是焦急的看向遠處。
只是,因為天空下著大雨,加上又接近傍晚,所以天色很是昏暗,透過雨點也只能看得清眼前十幾米的距離的東西。
好在,溫雅和顧展銘並沒有讓顧氏等太久,不然還真不知道顧氏會不會冒著雨跑進山里去找他們妹兄二人。
見溫雅和顧展銘拉著大黃牛回來了,顧氏神色一喜,隨後又是一怒,剛想開口責罵,卻見到顧展銘和溫雅因為被雨淋了一個時辰,冷得已經發紫的嘴唇。
顧氏硬生生將到口的責罵忍了下去,轉而跑進里屋各自給他們找了身干爽的衣服,吩咐他們各自去換衣服後,便又跑去灶房給他們起灶煮起了姜湯
屋子里,溫雅躺在榻上,身上蓋著一番被子,小嘴唇冷得發紫,身子不住的抖動著。
顧展銘也是臉色蒼白的跪在地上,顧氏手中拿著一根比手指稍大點的棍子,一下一下的往顧展銘背上抽去。
顧展銘吭也不吭一聲,就這麼直直的跪在那里,任由顧氏抽打著。
「我叫你好好看著小雅,可你都帶她去干了什麼,下那麼大的雨,你還帶著她在外面淋了那麼久,你這是存心要娘的命啊!」
顧氏一邊打一邊訓斥,直打了七八下,才停了下來帶著哭泣道︰「下那麼大的雨,你還帶著妹妹那麼久才回來,你難道不知道娘有多擔心嗎?你們要是丟了,你讓娘還怎麼活!」
顧展銘見顧氏哭了起來,他的眼淚也忍不住唰唰的往下掉,轉過身子一把抱在顧氏身上就大哭了起來。
二人直哭了好一會,才緩了過來。
「展銘,你告訴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和小雅這麼晚了才回來。」顧展銘的性子顧氏是知道的,她也不相信顧展銘會無緣無故犯這等錯事。
「娘,我我我殺人了。」顧展銘帶著嗚咽道。
什麼?殺殺人了?顧氏雙眼大睜,不敢相信的看著顧展銘,雙手直哆嗦,突然顧氏的右手舉了起來一巴掌就狠狠的打在了顧展銘的臉上,而後她自己也癱坐在地,雙眼無神。
見此,塌上的溫雅也顧不得冷得直發抖的身體了,連忙爬起來,下了塌,顫抖著身子鑽進顧氏的懷里。
「娘,張啊福那壞蛋要殺了哥哥和小雅,還要打娘的主意,哥哥為了保護小雅才砍了他幾刀的。娘你不要怪哥哥好不好,要怪就怪小雅吧。」溫雅紅著眼楮道。
張啊福?听到溫雅的話,顧氏恢復了些許神采,心頭也冷靜了些。
待顧展銘和溫雅慢慢將事情的全過程都說給顧氏听完後,顧氏摟著顧展銘和溫雅大哭了一場。
其實,听完了事情的經過,顧氏的心里並沒有在怪顧展銘,而是有些失神的看了看溫雅,然後暗自責怪自己,都是她自己無能才讓自己的一雙兒女還那麼小就殺了人,特別是小雅,今年還不滿四歲,就經歷了如此血腥的場面。
顧氏決定,在往後的日子里,她一定要更加的疼愛溫雅,絕不能讓她幼小的心靈有陰影留下。
溫雅見顧氏失神的看著自己,心中忍不住的一陣驚慌,連忙眼楮一紅,一把抱著顧氏又哇哇大哭道︰「小雅和哥哥殺了人,娘是不是不喜歡我們了。」
其實之前溫雅都只是配合著顧氏和顧展銘在裝哭而已,這次因為心中驚慌,害怕失去這份來之不易的親情,加上被剛才顧氏和顧展銘的哭聲感染,心中難免發酸,以及心中的驚恐,這才真正的留起了眼淚。
「小雅別哭,娘怎麼會不喜歡你們呢,你們可都是娘的命根啊。」顧氏輕輕的拍溫雅的背,安慰著她,隨後一咬牙,又狠狠的道:「張啊福那個惡坯子,娘已經忍了他很久了,這次他竟然還想要對你們不利,就算他沒死,娘也要想辦法弄死他。」
溫雅微微一呆,忍不住抬頭看了眼顧氏,顯然她沒想到自己這個平時看上去溫柔無比的娘親,心里竟然也有那麼暴力的一面。
果然是護犢的母親發起狠來才是最可怕的,什麼都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