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寧靜致遠 第九十六章

作者 ︰ 一默齋

旅途勞頓,飯後眾人便跟著伙計各自回房。00小說

舒鴻宇不甘心地一手拿著兩個梨一手牽著唐鈺回房,反正明天那個紈褲世子就要走了,他不著急。

而謝白筠則出去轉了一圈,消食兼巡視環境。

待他回到屋里,唐寧已經寫好兩張帖子,正吩咐伙計送到包院的兩位大人那里。

謝白筠趕走小二,心疼道︰「你這又何必,這一路下來,寫了不知多少帖子,回帖的寥寥無幾。」

唐寧搖搖頭︰「他們品級比我高,按規矩我是要拜訪的。我不寫是我不懂禮數,他們不回卻不能說他們無禮。」

對于被輕視了一路的唐寧來說,官場的這點規則已經傷不了他什麼了,所謂的淡定從容,就是這麼一點點磨練而來的。

不一會,伙計帶著幾個人抬著一個半人高的大木桶上來了。

「大人,您的帖子我已經給您送過去了。這是西苑的裴大人給您回的帖子。」

伙計沒說東院,很顯然東院沒回信,唐寧並不意外,接過帖子,讓小二把木桶架到屏風後面。

「大人,有件事小的得事先跟您說一聲,每個客房只能有一桶水……」

「什麼,一桶水,已經缺水到這地步了?」唐寧的眉深深皺起。

「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們蓮花鎮已經比別的鎮好多了。因著我們這里井比較多,大家還沒斷水,但是唉,這天哪,旱了幾個月了,我們這里從開春就沒下過幾場雨,喝水做飯夠,洗衣洗澡就不能了。

我們驛站還好有兩口深井才能供各位大人洗個涼快澡,可誰知今天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東西兩院都帶了女眷的。您想想,這麼多人吃飯洗漱哪夠啊,這不,這兩口井剛剛見底了,得等好幾天才能蓄上水。」

說著小二四處看了看,擠眉弄眼道︰「西苑那個裴大人帶的女眷還是個郡主呢,那排場大的喲,光帶的丫鬟就十幾個呢。」

「哪個郡主?」唐寧若有所思,古代消息閉塞,唐寧知道忠王只有一雙龍鳳胎兒女,女兒被封為福壽郡主,比他大五歲,別的便不知道了。不過按照常理來看,這郡主早該嫁人了,出門也應該用夫家的名頭才是。

這伙計是怕他不滿用水緊張才抬出郡主,但是剛剛他打听的時候,驛丞並沒有說郡主的事,這其中肯定有些緣故。

伙計為難道︰「這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就瞧見幾個粗使丫鬟。」

唐寧回過神,也不指望伙計能知道什麼,不管是什麼郡主都管不到他身上,眼前還有個頭疼的事呢。

唐寧看著謝白筠為難了,只有一桶水,兩個人怎麼洗?

謝白筠看著他,輕笑一聲,「子安要不要與我共浴?」

「這……」唐寧尷尬了。

「還是你要和他們一樣洗?」謝白筠指著窗外道。

唐寧湊過去一看,窗外天井里,三個車夫圍成圈守著一個小水桶,一人拿一手巾沾了水,正往身上擦呢。

唐寧臉色發青,恨恨瞪了謝白筠一眼,默默開門,下樓。

不一會,伙計又抬了一個大木桶上來,接著把原來的水分為兩半。

謝白筠似笑非笑地瞟了唐寧一眼,手上已經開始解腰帶了。

唐寧回以一笑,也開始月兌衣服。

天氣這麼熱,他們一路只要遇到水源便會停下來休息,但是隨著天氣持續的干旱,水源越來越少,他們已經兩天沒有找到水源了,中間又沒有驛站可以停靠。

因此唐寧已經兩天沒洗澡了,身上黏膩膩的,讓人一刻都不能忍受。他才不會委屈自己等謝白筠洗完再洗呢。再說,在現代大學的浴室里,大家都坦誠相見,大家都是男人,有啥好矯情的。

雖然心里這麼想,但唐寧還是忍不住在謝白筠跨進浴桶前,偷偷瞟了幾眼。畢竟是自己喜歡的人,唐寧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待他再次裝作不經意地看過去,就被站在浴桶里的謝白筠抓了個正著。

「你臉怎麼紅了?」謝白筠笑。

唐寧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臉還是克制不住地更紅了,他連忙跨進浴桶,知道自己已經被看光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淡定道︰「這天氣太熱了,你有沒有覺得特別悶,悶得我都喘不過氣來了?」

謝白筠眼神曖昧的從上往下,嘴里敷衍道︰「是啊。」

唐寧知道謝白筠在看什麼,因為他也在看他。小麥色的肌膚,突出的鎖骨,結實的胸肌,甚至還有月復肌,最關鍵的部位卻被木桶的邊緣擋住,若隱若現,誘惑人忍不住往下探尋。

唐寧看謝白筠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那種窺探的刺激感,而且這人還是自己心儀之人,更加讓人心跳加速。但是反過來,謝白筠這麼看唐寧,唐寧卻非常羞惱。

這種情緒是一種情侶間的小任性——我可以欺負你,你卻不可以欺負我,因為自信對方會包容。

自從大皇子府的事之後,開了竅的唐寧總是會從謝白筠那里感受到自己是被他捧在手心的,是被珍視的。無論多細微的事情,都會讓唐寧產生一樣的感動與甜蜜。于是他回應他,謝白筠想寵愛他,他就任性一下讓他寵愛,讓他包容。而謝白筠也能從這種態度中,知道唐寧感受到了他的心意,並且是樂于被寵愛的。

所以,當唐寧站在木桶中與謝白筠對視時,謝白筠便從中讀出了我可以看你,但你不可以看我的意思。他大笑著收回視線,故意挺了挺胸,動作自然地開始洗澡,大有任君采擷的意思。

在水源極度緊缺的時候,兩人洗澡速度比平時慢了不少,有了開始的緩沖,兩人終于恢復了正常,甚至坐在木桶里聊天,可惜那種曖昧的氣息也隨之消散。

雖然只有一半的水,但足夠唐寧用皂角把自己上下刷一頓了,等渾身清爽地從木桶中出來,再披上一件干淨的薄衫,頭上的瘙癢就更加明顯起來。

他已經兩天沒洗頭了,古代人頭發有長,扎的發髻又厚,捂得頭發都有點發餿了,這讓一向愛潔的唐寧無法忍受。

于是唐寧盯著自己的洗澡水,陷入深深的哲思︰大熱天三天不洗頭與用自己的洗澡水洗頭,哪一個更讓他難以接受。

此問題直到唐寧睡著了,都沒有得到解答。

盡管天氣炎熱,但是兩天都沒踫到床鋪的唐寧,這一覺睡得十分深沉,睜眼時天已大亮。

謝白筠已經不在床上了,唐寧以為自己睡到了中午,連忙掏出懷表一看,才早上六點半,這時候天都亮的早。

休息了一夜的唐寧神清氣爽,看到桌上的帖子,才想起來昨天被伙計打了岔,把這事搞忘了。

伸了個懶腰,唐寧舒服地斜靠在椅背上,懶懶地拿起帖子看起來。

首先入目的就是一筆好字,但是這字太工整了,筆畫間雖有力度卻沒稜角,以字推人,這個姓裴的人應該是個性格特別溫和的人。

再看內容,說是早飯後來拜訪。唐寧想了想,以前為了趕路,他們都只在客棧住一宿,趁早上天氣不太熱時趕緊上路。

但是最近趕路實在辛苦,越到後面用水和食物都越來越少,況且這里距離雍州已經很近了,只有五天的路程,離他的入職日期還早,為了大家的身體健康,他們今天可以休息一天。

當然還有個不能說的理由就是,他就要和謝白筠分開了,趁這會還在,相處的時間能多就多。

正想著謝白筠呢,唐寧就覺得自己頭發陡然一松,轉頭一看,原來是謝白筠替他松了發髻。

「做什麼呢拆我頭發,你不嫌髒我還嫌呢。」唐寧有些惱了。

「不要動。」謝白筠掰回唐寧的腦袋,讓他脖子壓著椅背,頭仰起。一頭青絲順著椅子垂落。

唐寧感覺頭皮一陣清涼,一條濕手巾沾著額頭,順著頭發,耳邊是清涼的水聲。

「你哪兒來的水?挺清涼的。」

「你別管哪來的水,反正有水洗頭就是了,別動,今天由本世子親自伺候你,絕對讓你這頭烏發,從里到外,從上到下,每一根都干干淨淨。」

謝白筠的心情格外地好,唐寧為了頭發難受好幾天了,今天他們就要分開,他走之前能讓唐寧舒爽一天,之前那些辛苦就十分的值得了。

謝白筠不說,唐寧也不是傻的,稍微想一想,他們這一路就沒踫到什麼水源,謝白筠也不可能去前面災情更嚴重的地方找水源。唯一的辦法就是從蓮花鎮上,別家的井里撈。

但是從昨天伙計說的來看,蓮花鎮百姓的水也很緊張的,井再多架不住全鎮的人都要用,而且鎮上的井可不是驛站的深井。

把別人救命用的飲用水拿來洗頭,這實在太奢侈,也太昧著良心了。

唐寧猛地站起轉身,謝白筠一個不妨,被甩了一臉的水。

「你是不是去鎮上別的井里打水了?」

謝白筠毫無貴族風範地用袖子擦擦臉,道︰「你知道清晨井水總是比傍晚多的。」

「再怎麼多那也是別人救命用的水。再說能多多少,那是井水一夜攢下來,白天太陽那麼大,地表水蒸發的快,井水要補充地表水分,根本攢不下什麼水。」唐寧急的連現代話都說了出來。

「鎮上一共有二十多口井,我每一口井只打一點水,攢起來就多了,而且我看了,井底還沒干,我也給了守井人些錢,再說我打都打來了,不用也浪費。」

井水雖然還沒見底,但也差不多了,謝白筠作為封建特權階級,他根本就沒有什麼體恤百姓的心腸。就像住在東西兩院的人,院子里曬滿了衣服,她們不關心外面的人是不是只守著一口井喝水,她們只關心今天有沒有干淨衣服穿。

而謝白筠之所以天沒亮就起來,花這麼多功夫一口一口地找,慢慢攢起了一桶水,完全就是因為顧忌唐寧的態度。

「你這是自欺欺人!哪怕一小點,也是別人的救命水,也許就是這一點點水,就能讓一個人渴死。」唐寧根本不買賬,他知道謝白筠有多辛苦,他也很感動,但是這事是原則問題。

謝白筠完全沒想到唐寧反應這麼激烈,在他看來這一點水,怎麼可能就渴死一個人,他覺得唐寧鑽了牛角尖,知道自己怎麼說也說不通了,只能無奈道︰「那我把這桶水再換回去?」

這下,唐寧也愣住了。他傻傻地看著謝白筠,才發現對面的人滿身狼狽,昨晚才換上的干淨衣服已經蒙了一層灰,嘴唇已經干得起皮了,眼楮里滿是血絲,因為唐寧的責怪,本來神采飛揚的臉上顯出無奈與挫敗。

此時的他,如此滄桑。

謝白筠見唐寧自己也沒主意,便默默地拎起水出了門。

唐寧就這樣愣愣地看著謝白筠的背影,寂寥地消失在門口,只余下他披散這頭發,傻傻地站著。

唐寧猛然意識道,平時與他在一起根本看出年齡差距的謝白筠,其實已經三十一歲了,從十七到三十一,他人生最美好的時光都在為了他而付出,而他給他的回報卻太少太少了。

這樣的謝白筠,這樣只為了讓他舒服就跑遍了正個蓮花鎮,即使趕了兩天路,也只睡了兩個時辰就起來,在黑夜里,在根本不熟悉的蓮花鎮尋找每一口井,甚至還要和守井人磨嘴皮子。

他做這一切,只是為了自己。

這樣的謝白筠,所有蓮花鎮的百姓都可以譴責他,惟獨他不成。

都是為了自己,他有什麼資格去責怪他呢。謝白筠是他喜歡的人,他做錯了事,他們應該一起承擔才對。

想通了的唐寧猛然追出門去,不顧自己像個瘋子一樣散著頭發,在驛站門口看到謝白筠即將拐出的背影。

「謝白筠!」

謝白筠頓住,怔怔回頭,看著唐寧像瘋子一樣喊︰「謝白筠!謝白筠!」

這是唐寧第一次喊他名字,這是謝白筠腦子里首先想到的。

謝白筠沒有字,以他的身份,能給他賜字的男性長輩只有皇帝和他的父親。皇帝不用指望,父親他早不記得長啥樣了。

所以謝白筠沒有字,而唐寧對待親近的人總是喊字,所以為了表示對謝白筠的尊重,他會喊他謝大哥,大哥,世子,卻從來沒喊過他的名字。

原來他的名字從唐寧的嘴里喊出來是這樣的味道,這是謝白筠腦子里隨後想到的。

謝白筠想笑,發自內心的。

于是他就這麼笑著看唐寧跑到身前,一直笑。

「你笑什麼?」唐寧奇怪他剛剛還一副受傷的樣子,怎麼一轉臉就笑成這樣。

隨即他恍然,模模頭發,恨恨道︰「你敢笑我像瘋子一樣披著頭發在大街上亂喊?」

謝白筠淡笑著讓唐寧轉過身,一雙手溫柔地替他攏起長發,青絲繞著手指纏成髻。

唐寧轉過身,模著頭上的簪子,看著謝白筠披散著的頭發,道︰「你這樣也挺好看的。」

謝白筠用那種特有的紈褲子弟的口氣道︰「那是,本世子不管怎樣都好看。」

「你這樣的都能好看,那我就更不用說了。」唐寧又道。

接著他便在謝白筠微愣的目光中,拔了頭上的簪子。

然後唐寧上前拎起水桶,道︰「這水都髒了,還能給誰喝啊,不如我們澆給院里的梨樹吧。」

話還沒說完,桶被人從旁接過,另一只手被牽起,謝白筠側頭笑道︰「跟我來。」

兩個相貌出色的男子,一白一青,都披散著頭發,手牽著手,背影看著卻如此和諧。

毫不在乎別人眼色的二人,俱都沒注意到,驛站門口,一個身著素色,頭戴幃帽的女子,就這麼默默地注視著他們,知道他們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郡主。」旁邊的侍女小聲提醒道。

「進去罷。」女子輕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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