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滴滴答答,流水聲,一點一點的漫過長安。我快要被沒頂了?不!那急弦的古箏你來得多麼倉急。那是靈巧的手兒,撥動琴弦,漫溢開了一片大海,來勢洶洶。我卻是那蝦兵蟹將,蹦噠在里面歡騰。
我不想回憶那過去的傷心事,跟娘道了一聲別,又獨自去練劍了。這是後院的一塊空地,周圍有林木陰翳。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多少個寧靜的白天在這里度過。不遠處是我的書房,那里也是我人生的學堂,教我做人的道理。
我在這塊空地上略一站定,就拔出了我的雲霄劍。才一出鞘,就閃出無數道寒光。剛開始我按平常的出招,越到後來,我就左沖右突,把這一片小樹林,都化出了無數劍影。
我略喘了一下氣,坐了下來。記得小時候,當我坐下想偷懶的時候,父親就會板著臉過來,說你怎麼這麼沒有志氣。想到這,我眼楮就真的流下淚來。他一生戎馬,雖然官不及品,可是跟著漢軍南擊百越,北伐東胡,終于在那一次,再也沒有回來。
他時時的教導,就是要我作一個正直的人,作一個有用的人,作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豈能忘記!我這一身鋼筋鐵骨,詩書燻陶,要不是有前期父親的傾心教導,哪能隨便養成。雖然看起來到目前為止,還是百無一用,可是那又算得了什麼?他教給我的作人的道理,一輩子都對我受用。
我又舞了一會劍,就向不遠處的我的書屋走去。這里有諸子百家的書。先學諸子,首先是儒家的,父親在要我學劍之前就先要學禮,無以禮,則不道,再多的劍術都是白搭。他也教誨我兼愛,說世間再怎樣殘酷,都要保持一顆仁者之心。最後才是百家,軍術,陰陽,八卦,這些實用之道。
他教導我舉重以明其輕,意思是實術要花大力氣練,在平常用心中;而明理之道,雖然用功較少,卻在心目中要時時明其形。我那時不怎麼懂,但還是按照他的教誨去作。現在想來,我當時怎麼就不明白他的一番苦心。我們漢家自古以文明立國,詩書不丟,才保持文明傳承不輟。
而到了我們家庭個人,更應該把這種觀念發揚光大,才保我們大漢長久不衰。這也是我們和他們那些蠻夷的本質區別,因為我們除了刀劍的力量之外,還有文化理念的共同維系。我就在自己的書房里,靜靜的坐著,看著那些從小到大陪伴我的書本,就像看著自己的老朋友一般。
我面向厚厚的一片陰雲,我大聲喊,那是陰翳,那是陰天的幽魂不散,它們漏下了光,卻不是陽光葉影中,我的長安,它們紛紛退潮。
誰能如一匹健壯的馬兒,永不知疲倦著奔騰?誰能如一只知更鳥,唱著輕傷的歌謠飽含深情?這人世間,我與長安你訴說情懷。
你俘虜過多少敵人?多少北夷對你俯首稱過臣?那城牆上的少女,一身紅妝,多少個日夜盼過你歸來?你是皇天後土里,人世里唯一的期盼?我候著你,如一枚戰戰兢兢的秋葉,你怎麼還不同心?
時間到了第二天。話說侯少的小廝狼狽的竄回家,把事情大略的說了一番敘述,又添油加醋的說我如何張狂。這還好,吃不到肥豬肉,反被蹬了一腿子。他馬上騎著自己的高頭大馬,又刻意的修飾一番,帶上身邊的一干人等,「去接我的新娘子去。」他顏無恥的,對著他的那些小的們說。
一路上恥高氣揚,甚囂塵上,直奔我們這邊而來。我當時正在家里,還在後院練劍,不想听到街坊鄰居推推搡搡的聲音,有人來偷風報信,才知道他們來仗勢欺人。「你個老娘們,好不識抬舉,我現在給你聘禮,限你一時三刻把人給我交出來。」他豪無恥感的,對著雲夢的娘叫道。
原來那邊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正當我準備出手的時候,平時和雲夢家相好的一位老伯走上前去,「你們這是干什麼啊,光天化日之下要強搶民女嗎?」
「就是要搶又怎樣?你好不識抬舉,」說著侯少就把老伯一推。老伯本來就年紀大了,這一推可好,馬上就摔倒了,爬不起來。
「看你還多管閑事不。」侯少竟樂滋滋的看著。我在旁邊,看著肺都氣炸了,直接走上前去,把老伯扶了起來。
「你是誰,作什麼狗屁好人,想找死嗎?」侯少見我扶了老人,馬上惡狠狠的說。這時候上次來的那小廝,馬上跟侯少指證,說就是這小子,可不能讓他跑了。
「沒想到你還送上門來,那就甭怪我不客氣了。小的們給我上,狠狠的打,狠狠的給我揍,看他還敢壞爺的好事不。」一伙如狼似虎的手下,馬上對我撲了過來。
「小伙子跑吧,」看熱鬧的有人善意提醒我。我倒也不懼,對付他們這些地痞流氓。我就站著等他們過來。
他們其中一個人沖在前面,一拳就甩了過來。我身形左邊一閃,他就打了偏。他看到沒有得逞,又一個右勾拳,直擊我的下巴。我這次順勢一閃,右腳一勾,他就直挺挺的倒到了地上。
他們一伙看到他不是我的對手,就全部沖了上來。我也不急,站得更加穩當,他們就團團把我圍住。「給我揍扁他。」侯少在外面叫著。他們就一哄而上。我身子一個長躍,踩著其中一個人的腦袋,轉眼就到了圈子之外。對付這一批酒囊飯袋,我自信還是綽綽有余。
在接下來他們又猛撲過來的時候,我左右開工,略施平時的技法,把他們一個個的打趴了下來。「你們怎麼這麼沒用?」侯少看著被打趴在地下的手下,有些慌了起來。「快給我都起來,抄家伙,開打!」這些人起來之後,手上多了一根他們平時教訓人的棍子。
我這時雖佩著我的雲霄劍,踫到這種場合,我也有些怵了起來,以前可從沒遇到過這麼多人,抄家伙一起上的。這如果萬一被打趴下了,可不是鬧著玩的。可我又不能出劍,鬧出人命來可誰都擔當不起。
我就握著劍柄的銷,不把劍給拔出來,一邊擋,一邊與他們周旋。由于有些慌張,我力道明顯不穩,好幾次差點被他們拿棍掃到。
正在我愁急的時候,不知什麼時候母親站到了一旁。「快,出左劍,掃右膛;出右邊,劍如風…」母親在圈外叫著。我這時才又神志清醒起來,把平常技藝充分展現。
右走,左起,移形,換位,他們又一個個被我撂到了地上。侯少看著這種陣勢,臉都有些白了,這可從沒遇到過的事情。這時一直跟著他的上次來的那個小廝,上前一步說,「少爺,這小子太厲害,咱們先走一步。」「嗯嗯,」也不管這些手下的死活,他馬上騎著他的高頭大馬,跑路了。
又一段故事落幕了,穿過一座城,穿過一片落葉的距離,長安的謠曲里,那些淡靜和靜美,那些蒼涼過後又回歸平靜的故事,我靜靜的等著你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