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怎能得安寧?如果是,我們向往那長安之道,一直延伸。它們綻放在我們面前,或者凋謝了,無論是誰,我們可以小小的惆悵,而後又回到生活之中。怎麼能忘記?怎麼能掐滅那一粒星光?即便是動物,它們那不經意間的生命,我們也值得憐惜一場。
它快要死了,這只獒。可是由于天然的本能,它感受到有生人就在附近。它想掙扎著戰起來,或者是咆哮一番,可是它卻不能了。它的力道越來越弱,它看起來已經無法阻止,到它面前的對它的任何傷害。
可是它的眼楮依然睜得大大的,作出了一副隨時可以撲向生人的架勢。阿爹慢慢的靠近它。他知道這樣作很危險,萬一這只獒,還有剩下的一絲力氣呢?或者還能撲過來。他作了一下試探,先拿一根長棍子,撩撥了它一番,它沒有動,但看的出來作了一個想起來的姿勢,但它已經無能為力了。
阿爹又試了它幾次,這才開始放心。他叫我也過去,把藥箱拿給他。我就走了近些,但還是有些怕,同時作好了自衛的準備。可是這些擔心都是多余,這只獒,除了眼珠子還在動,能夠分辨出有人在它身邊之外,它已經完全的任人擺布了。
我父親搗好藥,把內服的給灌了進來,同時又在它快要爛掉的那只掌子上,外敷了止創藥。這看起來是一個艱辛的過程,不僅是我們,還有這只獒,它在藥物的作用下,經歷了撕心裂肺的煎熬。
它的腸胃在翻滾,如火一樣被灼傷,長久的喘息,不久又歸于平靜。它慢慢的平復過來,可是還是很難說,能不能把它救活。阿爹說,「就看它的造化了,從來沒看見傷得這麼嚴重的,還能跑這麼遠。」他看了看這只獒一路跑過來的血跡,那麼鮮艷,在草叢上還印記著。
「我們走吧,明天再來看看它。」我們就離開了它。接連幾天,我和阿爹都來看它,還給它送來吃的。剛開始它一直發著高燒,什麼都吃不下,可是過去了幾天,它終于變得好些了起來,而且能吃得下些東西。看著它變好的跡象,我們離它的距離卻是越來越遠。
它畢竟是一只畜牲,我們怕意外的麻煩。可是,如果你要問我,我們當時為什麼又要努力的救活它呢?只因為它也是一只生命,萬物有靈,我阿爹不忍看著它就那樣的死去了,所以要救它一命。
它慢慢的好起來。可是奇怪的是,它對我們從剛開始的陌生感,竟變得越來越友好了。它好像能理解我們的所想,見我們站得遠遠的,就發出友善的信號,對我們注目相迎。在它的眼楮里,對我們發出的是那種柔柔的光。
可是開初我們還是不敢怎麼信任它,因為它畢竟長著獠牙大齒。但它是越來越乖,許多個日子以後,我們終于成了可以信賴的朋友。你看,它現在我們身邊,哪會來傷害我們呢?靈兒俊笑著說起來。她模了模這只畜生的頭,以示親切。
「你過來點,現在,我們在一起,它也就把你也給認識了。以後有什麼事,它會幫我們的。」我听得半信半疑。
醉一場來夢一場,我只願我和你,長安,甚至這南方的部落,我們都開成雙生花的樣子,一輩子寧靜的度過——在我們完成了這長長的征程,生命里不再迷惘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