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不語,世間林林總總。長安可待,你還要抱緊自己,什麼也不說出來?你蜷縮在牆角,像一只沒有家的小狗,眼楮可憐巴巴,也有求路人憐憫的時候。可是一道光閃過,又滅了;一陣雷響起,又靜止了。這巨大的人叢,你不停的張望,依然冀希望著長安。
上次說到我和臨風,見到了這伙強盜。要說這伙犯法的家伙,也是人,和我們平常人一樣,為什麼他們就不遵紀守法?他們也顯出有些焦灼,在這大澤深林之中。要說能好好過日子,誰願跑到這沒有人煙的地方,與野獸為伍?
我與臨風說了那話之後,他告訴我不要動,暫且探听消息。這時候,他們的老大出現了,強盜的老大,我開始還以為他會是四只胳膊四條腿,跑得那麼快,所以以前我們一直追不上他。現在看到,不免有些滑稽可笑。原來他五短身材,比自己的部下還低一個頭。我不知道那些人,怎麼會跟上他。
這時候他發話了,「現在我們形勢很嚴峻,後有官兵,前面還有侗人。我們就只能在這小澤深林中,進退都那麼艱難。」「那我們該怎麼辦呢?」他的一個手下問道。「許多事由不得我們,投北,看起來是難以實現,大漢還暫時太平,我們作炮灰也還派不上用場。往南,這是侗人的土地,他們豈肯與我們分食?」
「那據你所說,我們現在是什麼路都沒得走了?」「也不是這個話。我的意思是,我們最終還是要投降朝廷的,畢竟我們也是大漢的人。可是現在談這個為時太早,我們身上還沒有用得上的籌碼。」「那大哥有什麼妙計,兄弟們誓死追尋。」
這位大哥站在那里,作著揣摩狀,林子里一陣抖動,他突然叫了一聲,「是臨風兄弟在那邊嗎?快快現身,我可把你等來了。」「原來他們早就認識,原來我們被他們發覺了。
我心里一緊,不免就要作跑的架勢。臨風一把抓住了我,「走,看咱們的新朋友去。」「還朋友?難道官和匪也可以稱兄道弟嗎?」我疑惑起來。「這是我剛認識不久的小兄弟,魏虎。」臨風把我指給那位大哥。「靠譜嗎?」這位大哥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眼楮深深的掃過了一眼。
「你覺得呢?」臨風挑了挑眉毛,也把他看了看。「那就好。你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來,咱們到里面去談。」我就跟著他們繼續往前走。沒想到的是,這一路走過,里面林木尤深的地方,一處清流溢了出來,在那清流溢出之處,一道深深的洞門,豁然開朗的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好家伙,原來這里面還別有洞天。有石凳,石桌,還有這些歪歪扭扭的強盜兄弟,在各個角落休息。怪不得我們找不到他們,原來都躲這兒。」我心里暗暗想著。終于到了大洞里面,一塊最大的石桌面前,我們座了下來。
「兄弟這次來,可有明路指給我們?」強盜老大一邊擺酒,一邊給臨風說著。臨風笑了笑,「剛才听大哥在外面一番話,想來明路已經成竹在胸了。」「哪的話,那是糊弄兄弟們的。我這個老大也不好當啊。」「那倒也是。你們那,朝廷可上了心的。」臨風不緊不慢的說著。「來,干一杯,還請兄弟到劉軍爺那里美言幾句。」「那是自然的是,我們可也頂著壓力啊,那個東營的家伙,可不是和我們一條心。」
可是誰能想到的,一個人成長的故事,總是充滿了艱辛。你開始懦弱,無助,又悲觀,你總怕自己什麼都沒作就敗下陣來。可是這豈可怕?你每失敗一次,每落魄一回,那些生命里堅強的因子,就助推著你成長。無論是向外或者對內,你與生命之間,只能是執著的向著長安,你所來和要去的地方。
我光禿禿的河山,不名一文,時光的鐘,響個不停,什麼時候停下來——和我人間的殘骸,一起櫛風沐雨?它們與一盞燈——新的黎明,我的還沒有到來。與一縷夏日的清風,我說我到人間里放牧,時光,又時光,你如一道青春的閃電,我周情于你——花香和草葉子,還有陽光微拂……
我轉了個身,淡若煙火,你堇色澤的花語,它們撲往空山,游移,我還愛著你,我的長安,那一縷香。給我瘦弱的四季,給我光禿的河山,它們一溜兒排開,我與你相依為命,從沉夢到沉夢,有沒有眷顧的光亮?我還懷抱著花開四季,夏秋流離,那一粒人間的果子,我想點燃自己的饑渴,與你一起品嘗,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