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長安,誰喊了你多少年?誰人心里沒有一座城?那綠葉成蔭,陽光泛濫之時,我還想著你的那座城,為誰打開了門?我願意,背負著四季芳香的泥土,等來幸福密不透風,我和你共擁一座城。
我現在回到了水簾洞里,見到了臨風,還有那個強盜頭。他們好像也不急,並沒有一開始就問我什麼話來的意思。這一群人,我都感覺有些詭異來,它們好像什麼事還沒有發生過一般。
老久,臨風才又抬起頭,問起我一句,「在那邊怎樣了?」還能怎樣,看他那一副漠不關心的樣,我還是一五一十的,把在那邊的遭遇,說了一番,尤其把我在那邊的周旋,渲染了一番,說自己差點就把他們說服了,只要再稍微的去說動,應該我們聯手的計劃能夠完成。但是我隱去了老寨主對我不利的這一節,還有最後殺了人這件大事,怕他們到時把我當作替罪羊,聯手害我。
「看來你艷福還不淺嘛,」臨風哈哈大笑了一聲。現在他還有心情笑我,我對他是越來越放不下心了。「好了,也不說什麼了,你在這邊也待夠了,明兒跟我回去吧。「有這等好事?」我又看了看那個強盜頭,他好像也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但是他卻變得很沉默的樣子,與以前相比。
「那就這樣說定了,」這次是臨風跟他在說著話,並不是跟著我。「他們那邊呢,既然如此喜歡你這塊風水寶地,就送給他吧,你們兄弟們呢,就暫且還在這里,委屈個幾天。」「那好吧,我看也只有這樣子了,可是我的這些兄弟們,你給我的保證,可也要算得了數。」這個強盜頭,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說。
「那自然的,我到了劉軍門那邊,還給你表功,話說這天也快變了,到時用得著你們。」「那就一言為定,來,干了這碗酒。」他們就一口而盡。我就呆呆的立在那里,仿佛一個天外來客般,听不懂他們的言語。
「休息去,不早了,給我這位兄弟,也安排個鋪,我們明天一早就啟程。」「好的,」強盜頭回道。他派了一個手下,把我安排到一張床上。這時候,是無論怎樣也睡不著,我一面想著明天終于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自己有救了,另一方面,我對臨風這個人,始終存著疑慮,我不知道他的心思,甚至他的一點口風,我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樣想。
可是,除了臨風,在這樣一個地方,我還能相信誰呢?我又想起了我的老鄉米軍爺,他出于老鄉情誼,看起來對我也不壞,可是在這叵測的地方,我又哪能知道他心里想著什麼呢?而且他也從來沒有表示出過,對我有什麼親昵的表示,我也只不過是一個狼狽的,普通的來投奔的,還帶一個臨時征身份的下等人而已。我不想想了,「算了,還是休息吧,明天再管那些事情。」由于太累,我很快的沉入了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我感覺有個人重重的踫觸了我一下,眼楮一眨醒了過來,卻發現是臨風,「快起來了,我們要上路了。」「這麼快,我還沒有睡夠呢。」我打了個哈欠。說是說,可我還是馬上起來了,翻開被子,找鞋,洗臉,就跟臨風走了出去。
「來,吃點干糧,」他拿出皺巴巴的一團飯,遞給我。我也沒說什麼,接到手上,就啃了起來。到了外面,看到盜賊頭已經在等著我們了,他牽著了兩匹馬,在那里。「你到那邊,還是跟劉軍爺美言幾句,」他對著臨風說。「嗯,知道了。等過幾天,侗寨那邊來了人,你們就給我好生接洽,一切等我們安排好了再作行動。」「是的是的,一切听你們指示去辦。」
我們上了馬,就一溜煙的騎著往回走。剛開始是開闊地,我們走得很快,後來到了一處崎嶇處,我們就都慢了下來。「你在那邊殺了人沒有?」臨風突然問我。我冷不防他這樣一問,但我還是不想騙他,「殺了。」「殺了多少個?」他又接著問。這時候我就不怎麼想著回答了,「難道殺了多少人,這還是值得炫耀的事情?」我就沒有做聲。
「你怎麼不回答?」他又逼問了一句。我有些恨恨的看著他,但又不能把他怎樣,就回答道,「殺了十個。」「看來也不算少啊,和我第一次殺人,也差不了多少啊。」看著他那一副完全沒有憐憫的心腸,我突然大叫起來,「你以為殺人很舒服嗎?就是那樣的 嚓一聲,就完結了嗎?你太冷血了。」
他眼楮睜得大大的,剛開始好像是看著一個怪物,那樣的看著我。但他很快的又大笑起來,「痛快,你這樣的性格,我喜歡。殺人豈不是痛苦的事情?我從第一次殺人,那時我是為了擺月兌流人的身份,當時我刀下去的時候,全身都在顫抖,可是我們又能怎麼辦?」
他突然提高了嗓門,「就像你現在一樣,如果你不能擺月兌那個身份,你一輩子都是個廢人。可現在我為你高興。」他頓了頓,「你不僅僅是接仇冤了,更重要的是,你的英名很快會從那方傳來,你擺月兌臨時征的身份,看來是指日可待。」我听他滔滔不絕的說著,似懂非懂。
「我一直不就是想著,要擺月兌臨時征的身份嗎?現在我快要達到目的了……」但是我卻高興不起來。都是活生生的生命,誰又能比誰高貴幾何?我們行進在人間,本來最好的狀態是︰自然的生長,像世間的草木一樣。可生命總是來得淒涼,我們總會踫上許多預想不到的難處,或者自己跌入泥淖,或者被別人栽贓陷害,而我們要再次爬起來,卻又不得不以別人曾經對我們施加的手段,還治以其人之身,于是這整個社會間,就不免充滿了私斗怨恨。
可是我又能怎樣?現在是關鍵要再次爬得起來,我不免為自己辯護。我們在這樣路上,慢吞吞的向前行著,我想這生命,或許會有些許轉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