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若踩著方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尋來的梯子下到地面上時,京兆尹的官役已經將這一處的混亂收拾得七七八八了。另幽蘭若驚訝的是,這騎馬之人竟是列王府的下人。
列王府在京城權勢不小,行事卻秉著低調的原則,這些年來除了一個二郡主不時鬧出點風波,愣是一點消息沒傳出來,讓不少人都快將這個從開國就屹立在東洛的世家徹底遺忘。
「爾等放肆,此馬可是我家小姐最心愛的名駒,如今不速速追查傷馬之人的下落,到與我糾纏,列王府追究起來,你們擔待得起嗎?」雖是個下人,到慣會裝腔作勢,一點不輸列王府的氣勢。
官役相互對看一眼,列王府確然不是他們得罪得起的,但如今的京兆尹可是個骨氣硬得很的主,有這樣的頂頭上司,他們想要秉公辦事,沒有一點後顧之憂。
「呵呵,這位小哥,我姓幽,東街續香閣的主人。」幽蘭若對官役笑笑,示意他們先退到一旁。然後向躺在地上的老馬走去,圍著轉了兩圈,點頭贊道︰「確然是難得的好馬啊,真是可惜,可惜!」
「我雖只是個王府養馬的小廝,幽小姐的大名也早有听說,到不想幽小姐竟然還是個識馬的人,」那列王府的養馬小廝見得有人夸贊他的馬,立即如遇了知音,想到愛馬就這樣沒了,又立即憤憤︰「傷了幾個庶民不過是他們自己倒霉,我的馬可是百年難遇,可不能無辜喪命,我非要討回一個公道不可!」他似乎忘記了,幽蘭若若不是得人相救,將會是第一個傷在馬蹄下的人。
幽蘭若好脾氣的沒計較他的無禮,想著自己竟有這樣大的名聲?
「好馬雖是難得,但逝者已矣,你還是讓它盡快安息才是上策。」幽蘭若勸慰道。
「可是,可是,我的馬就這樣沒了……」
「難得有緣,這馬臨終前與我相識,不若這樣,它的喪葬費就由我出如何?十兩銀子夠嗎?」幽蘭若打斷他的哀嘆。
那小廝驚訝的看向幽蘭若,普通庶民的喪葬費有五兩銀子就能辦一個風光的葬禮了。
「不夠?二十兩?」幽蘭若見小廝沉默,又問道。
「這,這……」他雖是列王府的下人,見慣了貴人,也被幽蘭若的行事驚到了。
「哎呀,是我太唐突,」幽蘭若再次打斷那小廝︰「剛才你說這馬是你家小姐的,想必你做不得主。正好貴府的二郡主在續香閣定了一批胭脂,不如我去貴府送貨的時候順便親自拜訪你家小姐,解釋一番,讓她不降罪于你。不知你說的是列王府哪一位小姐?」
「幽小姐太客氣了,二十兩已足夠,小姐知道她的馬得人如此看重,定不會再追究。」小廝立即應聲,讓小姐知道他在外狐假虎威他就慘了。
那小廝拿了銀子離開,街上凌亂的小攤已整理干淨,受傷的小販也由官役送往附近的醫館。剩下兩個領頭的官役對幽蘭若贊道︰「幽小姐真是好人,明知那小廝不過是狗仗人勢,也不與他計較。還給他銀子。」
「你們沒瞧見他的腿上也受傷了嗎?但他只為一匹死去的馬哀嘆,可見他是真的在乎那匹馬,」而且,能用銀子解決的事,何必費神尋求他法?幽蘭若對兩個官役笑著道︰「你們大人雖是不懼強權,但也不宜樹敵過多。這些小販的損失和醫藥費就麻煩你們先清算一下,稍後去續香閣支取吧。」
兩個官役對看一眼,隨即一起向幽小姐行了一個大禮,感謝幽小姐的善舉,為他們尊敬的大人,更為艱難的小販。
「哼,不過一個下人,月月你根本用不著與他費神。」方皓看著幽蘭若輕而易舉的化解了一場驚馬事故,但方式一點都不像她平時囂張的做派。他之前本與官役達成共識,讓那列王府的小廝吃些苦頭,叫他知道處處都是達官貴人的京城不是誰都能橫行的,但幽蘭若出面後,方向就完全由她主導了。到最後她竟然還給一匹死馬出勞什子喪葬費,突然想起,「月月,那匹馬可差點傷到你!」
幽蘭若想起刮過耳邊的那道勁風,確實差一點就傷到她了,就差一點,「我不是得人相救了嘛?干嘛糾結不曾發生的事情。」
「哦。也是,救你的那個人也真奇怪,救了人竟然放那麼高的地方。不過月月,她穿男裝比你漂亮呢。」方皓想起那個武功高強的白衣俠客。
幽蘭若頭頂突然冒出一顆汗珠,「你說她?是女人?」
「那麼漂亮,難道是男人嗎?」方皓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幽蘭若,「你離得那麼近,不知道嗎?」
幽蘭若突然想一巴掌拍死方皓,咬牙切齒道︰「沒看清!」
沒看清,確實沒看清,那一刻她被那一副天人般的容顏驚艷到,沒有關注性別。
如果是女人,幽蘭若突然來了興致。幽蘭若歪著頭,用看乖寶寶的眼神看著方皓︰「皓皓,說到橫行無忌,那個小廝可遠遠的不如你。你直到現在還未被人教訓知道是為什麼嗎?」「為什麼?」方皓果然好奇。
「因為別人都看我的面子容忍你。」幽蘭若大言不慚道。
方皓幼小的心靈被深深的打擊了,但不等不承認,幽蘭若說的是事實。半晌,悶悶道︰「我們還去集先莊嗎?」
「去!當然去!」幽蘭若收起折扇,今天出門就是為了去集先莊的,怎麼能遇到一點小波折就改變計劃呢?做人不能這麼丟三落四,身為一個有理想的人,必須有始有終。計劃不是用來閑想的,而是用來實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