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朝鳳樓大廳煥然一新的擺設,幽蘭若嘴角彎起,她正嫌朝鳳樓太久沒翻新,此番幫她省了一筆不少的銀子。
「小姐,你這兩日清瘦了些,可是為朝鳳樓之事憂心?」溫娘迎著幽蘭若上樓,頗為心疼的看著她。
「溫娘,左右不過一個樓子,我看得開的。」幽蘭若心底微暖,這世間總還有一處是值得為之費心的,「你將那日的情況且說與我听听。」
自朝鳳樓全權交由溫娘打理後,幽蘭若雖時常過來,或飲酒,或擺宴,但甚少再過問朝鳳樓的內務,溫娘心知她想轉移話題,不讓她們擔心,她總是以一己之力為她們遮風擋雨,心底微嘆,不忍拂逆她的意,轉開話題聊起那日的風波。
那日自是朝鳳樓花會那天,月海心獻藝落幕,眾人興致高昂,內心觸動久久不能平復。而四皇子的到來激化了眾人情緒。四皇子強硬要求月海心再獻上一支舞,不少意猶未盡的嫖客出列應和。四皇子的對頭梁御史的公子本著「就是不讓你如意」的原則,唱起反調,言花會從無一人獻兩場藝的先例,又一些嫖客覺得梁公子的觀點有理,亦出列應和,兩撥人針尖對麥芒的開啟了唇槍舌戰。
御史可是靠嘴皮子吃飯的行業,東洛國的梁御史更是一個給他一張嘴,他可以撬動整個東洛國的人物,他的公子耳濡目染能差的了?況且還一班子得意門生後補,四皇子等人自然不是對手。
後來的發展正如幽蘭若所想,由口角之爭轉為械斗,四皇子不善言辭,武裝配備可不低,但梁公子敢跟皇子叫板,也不是吃素的,當下兩撥人動起手來。
其間殃及池魚數條,砸毀物品數件,朝鳳樓的花會自然無法繼續,擱置一旁。
「我按照你的意思,命人帶上客損物品清單,並傷患醫藥精神損失誤工費,分別到四皇子府與梁御史府陳情,佔理者賠償七分,理虧者賠償三分,四皇子府賠了七分損失,梁御史賠了三分,然後將梁公子狠揍了一頓,梁公子暗中補了四分。」溫娘好笑道,這些權貴身居要職,不思為名謀福,盡為一己私欲爭相斗毆。
幽蘭若嘲諷一笑,梁御史忠正耿直,一世英名,獨獨太過溺愛兒子,捧在手心里養大的寶貝,但願最後莫為之落得晚節不保。
「這些人就是吃飽了撐著。」幽蘭若作結,這些人早晚有下場,她且看著,想起來意,她問道︰「溫娘,鳳丫近來時常不見人影嗎?」
溫娘點頭,最近朝鳳樓的事頗多,她曉得情況卻抽不出空管教,心下慚愧,「怎麼還驚動了小姐?」
「是我大意,偌大的朝鳳樓事務繁多,交由你一身,難免有兼顧不周之處,我想讓景娘幫你分擔,奈何她的情況……」幽蘭若一頓,想起景尤憐,這世間事,真是千般繁,叫人千般愁。
「景娘時常搭手,我已減輕不少,她是多年的心結,解鈴還須系鈴人,且行且看吧。」溫娘搖頭嘆息,「倒是鳳丫是又闖禍了?」
幽蘭若秀眉微蹙,搖頭道︰「我是擔心她少不更事,被人騙了。」
「呵呵,」溫娘捂嘴笑道︰「那個鬼靈精,她不騙別人就謝天謝地了,一般人能騙到她?若是真騙到了,該哭的也不是鳳丫!」
幽蘭若笑了,想起那個小丫頭,心下感慨,一個池子里的魚,也有歡快也有煩憂,世間事,是無奈還是開懷,還真只能己心灑月兌才行。
青樓夜夜笙歌,白日休憩,本該一片寂靜無聲的後院突然傳出一陣泠泠琴聲。幽蘭若朝里忘了一眼,微微訝異︰「這倒不像海心的琴聲,倒是誰還在這時辰練琴?」
溫娘亦向內看了一眼,釋疑道︰「是新來的琴師連裳,琴技倒不錯,難得那些個丫頭瞧得上,應是哪個在輕藍在練舞,連裳伴奏呢。」
新聘請的琴師連裳,幽蘭若曉得,但還沒見過,頓時來了興致,「走,我們去看看。」
朝鳳樓的後院中,種了一棵白楊樹,值此時節,正是葉茂花飛時,一名灰衣男子此刻正坐于楊樹下撥動琴弦,琴台前邊,秦無雙提著劍舞動間竟有一股劍氣暗生,輕藍在一旁眉眼間盡是笑意,瑕非坐在連裳身旁的小板凳上,無甚欣賞的興致,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幽蘭若走近,輕笑道︰「我早說無雙跳舞定是凜然風華,今日可算見識到了傳說中的琴心劍魄,以一人之身,將兩種截然不同的風華演繹得如此完美動人,無雙,你得天獨厚得快讓我心生妒忌了。」
瑕非冷哼了一句,沒言語。
輕藍見幽蘭若走來,瞟了一眼,視線又凝在無雙的身上,倒是應和了一句︰「小姐說的是,我得預備著改行了。」她浸yin劍舞多年,造詣非凡,無雙對劍舞的領悟之快讓她也心下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