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而來的巨舟,氣勢滂沱,舟首站立的六道身影,在其中一個身著灰袍老者帶領下,給予眾人龐大的壓力,天空上的人越聚越多,這些來尋找太古魔符的修真者們,都被這一幕給驚呆了,雖然他們並不知道巨舟上那七枚連成一線的金色星辰所代表的是如今大荒域最頂尖的一股勢力,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感受這群人的恐怖!
舟首的灰袍老者拄著拐杖,目光往遠處大量的人影上掃過,眉宇間顯出一抹不悅,頓時身側有一個面容陰戾,唇邊有顆黑痣的中年男子沉沉一笑冷喝道︰「都滾吧,我衛道七宮還沒有被人圍著當猴看的習慣!」
伴隨著中年男子的話音,遠處的修真者們臉色都不好看,無疑是覺得這群人太囂張,但還不等他們出聲抗議,中年男子已是不耐地一腳踏在虛空中,頃刻間,一股狂暴的能量自他腳底擴散,形成透明的波紋掠往遠處,凡是被這些波紋掃中的修真者,無論實力如何,都是大口吐血被轟飛了出去,一個個面色驚駭!
「哼,無知的螻蟻,敬酒不吃吃罰酒!」中年男子陰沉一笑,毫不在意地收回腳,然後朝著舟首的灰袍老者微微躬身︰「玄老,您看接下來怎麼做?」
「先將奚和的元嬰收回來吧,畢竟是我天央宮的長老,不能見死不救!」玄老淡淡地道。
「交給我吧!」玄老左側一個面容看起來極為年輕,似乎只有二十歲左右模樣的青年微微一笑,從腰間摘下一只翠玉葫蘆,打開葫蘆塞默念一句咒語,從葫蘆口中冒出了滾滾白煙,將奚和包裹。
奚和元嬰被傷,靈力不斷泄露,但在這股白煙包裹下卻止住了傷勢,隨即元嬰也恢復了些許清明。
當看到那艘巨舟和舟首的灰袍老者時,奚和元嬰一顫,當即跪倒在白煙內,語氣惶恐不安道︰「奚和見過大長老!」
「嗯」,灰袍老人看都沒有看奚和一眼,眼皮子垂下,淡淡地道︰「回去後自己領三萬笞神鞭!」
奚和身體極為恐懼地一顫,瑟瑟發抖,卻不敢說什麼,直到快要被收到葫蘆當中的時候,才幽幽地哀求道︰「還請大長老替我報仇!」
「不需你多言!」灰袍老者看著奚和被收入葫蘆,青年又是拿著葫蘆晃了晃掛在腰間,才將目光轉向下方如臨大敵的韓家一眾,目光淡漠如神祗俯視螻蟻,沒有任何的情緒,只是用命令的語氣淡淡道︰「不用我多說什麼了吧,交出聖魔碑,然後自我了斷吧!」
無力,韓非感到了深深的無力,天空的巨舟之上,強者如雲,尤其舟首的那六人,隨便下來一個都能將韓家全滅,這一刻,韓非似乎看到了韓家的末日!
不過,他並不會如此輕易地屈服,既然都是死,與其苟且偷生,在哀求跪拜中被對方屈辱地賜死,還不如在激烈的反抗中堂堂晃晃地被斬殺。
橫刀立馬,韓非雖無馬,但是卻擋在了韓玉軒,韓忠烈,諸葛神風等一眾韓家人之前,左手驚蟄劍匣立于身側,右手無名霸刀吞吐鋒芒,大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抱歉,束手就擒我們做不到!」韓非目光緊緊地盯著空中那一船子的強者,倔強道。
前世,他孤身一人縱橫人間界,而後縱橫仙界,無牽無掛,只有一只靈寵相伴,遇到難題就算遁走逃避也正常,但是這一世,他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珍視的親人,若是再逃避,那他就真不是個東西了!
「莫非你以為表現出一些血腥便能令老夫欣賞然後放你一馬嗎?」灰袍老者傴僂著背,拄著拐杖,看向下方的韓非時眼神非常厭惡︰「一群骯髒的血脈,活在世上也是污穢了人間!」
「污穢了人間,笑話,你說污穢就污穢,那我還說你這老不死的活著是在浪費人間界的糧食,一群貪圖聖魔碑的小人,也配評論我魔血一脈!」韓非哂笑道。
「找死!」灰袍老者身上的衣裳無風自動,驟然鼓脹而起,隨即也不見任何動作,雙目中閃過一縷可怕的精芒,韓非如遭重擊,本已鮮血淋灕的身體猛地一晃,吐出了一口鮮血,左手卻驟然發力,緊緊握著驚蟄劍匣,強撐著不讓自己身體倒下,同時右手悍然劈出,一道血色的半月形刀芒朝著巨舟激射而去。
刀芒長有三丈,算是龐大,切割空氣氣勢恐怖,但是舟首的那六人見到這一幕卻都發出了不屑的笑意,看著韓非的目光充滿了憐憫與戲弄。
這種目光,深深刺痛了韓非的自尊心。
「就這般程度的攻擊也敢在我等面前賣弄,真是無知之輩有無畏之勇啊!」舟首六人當中有一個鷹鉤鼻中年男子搖搖頭,隨即只是輕輕地揮了揮袖袍,韓非的攻擊便被一股沛然大力給消弭了去,而那股力量卻卷下長空,全數傾瀉在韓非身上,令其身上的衣服都炸裂了開來,渾身爆開的鮮血足有半人的量,幾乎淌盡。
「非兒……」,韓忠烈驟然大吼,身體一晃出現在韓非身後,扶住了他的身體,韓非剛才竟是硬生生承受了這一擊沒倒,只是身上的模樣極為淒慘,血肉豁開,渾身已是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
就連韓玉軒,在見到這一幕的時候,冰冷的瞳孔中都出現了一絲波動,但很快便是凍結。
「老頭子……快走!」韓非一字一頓地咬牙倔強道。
「走,留下我韓老魔唯一的孫兒獨自逃生,哈哈,你都不怕死,我韓老魔又怕什麼!」韓忠烈緊緊地閉上眼楮,站在韓非身前,再次睜開的時候,眼底也是有著紫色的光芒閃耀,魔血一脈,性格剛強執拗,不屈服于任何人!
「逆血成道,逆道成魔,為了躲避剿殺,魔血一脈修行正道功法喪失了血脈的純粹本源,一旦逆道成魔,雖然恢復了魔血一脈的身份,但卻會失去七情六欲,非兒,以後爺爺若是不再認你,你千萬不要怪爺爺,如今你父親已經失去了你,若非迫不得已,爺爺實在不願也失去你!」韓忠烈瞳孔中的紫芒越來越劇烈。
「什麼,失去七情六欲!」韓非大驚,看向身後的韓玉軒,正好對上了韓玉軒冰冷的瞳孔,從那雙眼眸當中,韓非已是看不到昔日的熟悉與溫情,只有陌生與寒冷,韓玉軒似乎換了一個人,看他的眼神,也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怎麼會這樣!」韓非渾身涌過一層強烈的電流,他要失去親人了?
「不!」韓非一聲大吼,猛地執刀沖上天際,帶著血淋淋的身軀飛蛾撲火般朝著載滿強者的巨舟而去,人在半空,無名霸刀已是陣陣揮舞,不斷劃出可怕的刀芒涌向巨舟。
一浪浪的刀芒全都在空中消失了,連靠近巨舟三十丈以內都做不到。
巨舟上的人都帶著貓戲老鼠般的嘲弄眼神看著發狂的韓非。
「玩夠了,那就死吧!」舟首上那個唇邊有一顆黑痣的中年男子陰沉一笑,忽然間便是點出一指,虛空中形成一截龐大的指影,不僅點碎了韓非斬出的所有刀芒,還將韓非重重擊落在地面上,爆開漫天煙塵,一股可怕的力量,往煙塵內傾斜而去,要將韓非徹底誅殺。
這股力量,足以抹殺天地!
「嗖!」
伴隨著一聲輕鳴,一條火線被拉開,轟在指影上,將其打得偏離了出去,陰戾男子面色陰沉,赫然望向地面上手持離火神弓的諸葛神風,一聲冷哼,諸葛神風身上爆開陣陣血霧,眨眼間四肢盡碎為肉塊,成了一截人棍。
「神風叔叔!」煙塵當中的韓非身體虛弱得沒有了絲毫力量,體內的靈力也消耗盡了,露出胸口的一枚銀牌,銀牌閃爍著一團激烈的白光,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沖出來。
「小痞,別出來!」韓非沉聲道,這銀牌是他的靈寵空間,小痞就被他放在其中,小痞感受到了主人的危險,發狂般要沖出來,可是沒有韓非的允許,無論它怎麼努力都是出不來的。
驀然間,小痞不動了,但是銀牌內一股靈力卻涌向了韓非,恢復著他丹田中的力量,這是小痞在對韓非進行能量的灌輸。
「小痞……」,韓非緊握著刀,想不通小痞哪來這麼大的能量,但是他也不願多想了,握著刀站起來,看著天空上的眾人,一絲悲愴自心底浮起。
爹,爺爺,神風叔叔,對不起,我沒能守護好家族,對不起,我……不甘心!
韓非抬頭,雙目充血赤紅,這一刻,他血脈當中似乎也感受到了有兩股力量在蘇醒,其中一股妖異而強大,似乎流淌著滾滾魔性,而另外一股卻極為神秘,高貴,他搞不明白,但是在這種時候,他卻沒有時間將之搞明白。
「驚蟄第三式,大道劍體!」
韓非逆天而上,撫過驚蟄劍匣,靠著小痞渡給他的靈力強行用出了驚蟄劍匣的最強一擊,一道五丈長的虛無巨劍浮現在他頭頂,散發狂暴的波動,劃破空間,掠往舟首上的陰沉中年男子。
「靈魂之劍?」
舟首上的六人眼中都有一抹意外,那受攻擊的陰沉男子雙目閃過精光,也是卷出一股無形的波動,將大劍纏繞,並且將其撕裂開來,同時又是朝韓非點出一指︰「玩夠了,你可以去死了!」
著一指的力量,韓非無可抵擋,而同樣的,韓非也不願意抵擋,他摘下了脖子上的銀牌,將其輕輕拋落長空,然後舉起手中的刀,用盡所有力量劈了出去,可是刀還在一半,整個人已經不能動彈了。
境界差距太大,韓非呼吸都已是困難!
忽然間,天際的陽光似乎暗淡了一下,在鍍金的余暉中,一道窈窕的身影浮現在他身前,攤開雙臂,替他承受了這一擊,那道身影,很是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