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態度,讓周圍幾個同學悻悻的搖了搖頭,紛紛避開。剛才是由你主持戰局沒錯,也沒必要拿腔作勢的這樣訓斥大伙吧?說白了,這一圈人誰比不上誰啊?
辰軒見大伙有些心不在焉,正欲再開口時,一道如電的目光,讓他心里一驚,原來是旁邊的李多正狠狠瞪了過來︰「傷了五六個,還不快去幫忙!」
「……」
辰軒呼吸一滯,待要爭執時,才恍然大悟,感激的看了李多一眼,連忙換了個態度,上去幫忙,除開李多、鏡心、柳芷珊三人,隊伍之中還有兩人是煉藥師,因此倒不用李多他們親自醫治。
只是看著幾個傷員,李多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鍛煉雖是必要,但也是在建立在有足夠後援的情況下。現在有傷員拖慢了行進速度,對這個隊伍可謂是大大的不利。甚至于有一個重傷的同學說︰「帶上我是拖累了你們,不用管我!」
其他人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也有所動搖,剛剛進入大山深處就遇到了這樣的沖擊,誰能保證前面沒有更大的危險?就算有過一段並肩作戰的情誼,但若真因為這些「累贅」而導致自己被淘汰,那就大大的不劃算了。
正當這些念頭在幾個人心里形成默契時,柳芷珊的聲音緩緩傳來︰「說什麼呢,現在才是第四天,大不了我們原地休整一天,等你們養好傷再走啊!反正這個入學考試又不爭先後,只要十天之內到了就算過關不是麼?」
柳大小姐倔強的話語,讓幾個心里動搖的同學陷入了沉默,她還以為自己說的不對,往李多看去時,卻得到了李多贊許的微笑——頓時眉開眼笑,干勁十足的去協助傷者。
「辰軒,準備兩個擔架。」他表情平靜的吩咐道︰「把黃超、孫志遠抬上。」
「好——」辰軒欣然應聲,心知是剛才自己心急,此時心甘情願的準備好擔架,主動與另外一人抬起了黃超,其余同學見他立即改正,這才拋開剛才心頭的不快,立即安排好輪換抬擔架的人手。
經過短暫的的休整之後,繼續上路。
有兩人幾乎不能行動,用擔架抬著,在地形復雜的叢林之中甚為不便,不消李多提醒,行進速度比起之前慢了好大一截。隊伍也收縮成了一長條,比起早間鋪開陣型的那般高昂氣勢,隊伍之間彌漫開一種凝重的氣氛,讓後來在前領隊的辰軒感覺分外壓抑。
性子直爽的他,向來有話說話,對于剛才短暫的尷尬,心里還在糾結不停。本以為一起打過仗,一起喝過酒,就是交心的兄弟姐妹,不曾想一遇到挫折居然會是這個反應。
不免有些灰心喪氣。
李多把這些情緒看得一清二楚,他在金江鎮見過太多有關人性的事情,于是坦然跟在其身邊,勸慰一句道︰「別想太多,說起來,我們才認識多久?你不可能要求每個人都對你心服口服——除了我,誰不是身份地位顯赫一方的公子小姐?」
辰軒撓了撓寸頭,似乎不是很認同李多的話,想來還是簡單直接來得爽快,人和人之間,哪來這麼多的彎彎繞?自己領這個頭,也不全是因為自己姓辰。一個隊伍,總要有一個人站出來。
在辰軒眼里看來,李多和鏡心雖然戰斗力極其強悍,但一個身為女子,一個年紀太小,以他的為人,斷然不會讓這兩者站出前台。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辰軒見前方的道路越發難走,藤蔓如瀑,蒲葉擋路,一邊用厚重的土屬性力道生生在叢林間碾壓開一條路徑,一邊坦誠的對李多笑了笑︰「除了你,還真沒人鎮得住這些公子小姐。」
李多不置可否的輕笑一聲,知道辰軒不會往心里去,便放心的回到了隊伍中段,與鏡心一同護在傷員左右。剛剛進入山區叢林,就遭遇了狡猾嗜血的金剛狼,誰知道接下來會不會遇到實力更為強橫的其他玄獸?
不過擔心的情況,直到天色近黑,都是未曾出現。深山之中,仿佛就只剩下了自己這二十二人,萬籟俱靜,幽幽的有些怕人。即便是李多毅力過人,也在長時間的警惕之中感到有些疲憊。
這里不同于在青龍哨塔海底站崗,那邊有幾乎牢不可破的**堡壘,本身沒有多少危險——現在身處于深山叢林,這般處于行進間的高度警惕,讓人十分難熬。不少同學已經十分松懈,只顧跟著隊伍趕路。
要是這時候有什麼突發情況,恐怕極難有招架之功。
然則當李多逐漸把這樣的狀態變成了習慣時,發現隨時留心周圍的細節,其實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不過環視一眼,見只有少數幾個人能保持狀態,連性子極倔的烈如夢都表情懨懨的,于是讓辰軒把大伙帶到一處林木稀疏的石山上,各尋平整之處,搭起帳篷,構建營地。
值夜由他們自己安排,有些讓李多意外的是,隊伍中那四個女孩居然自告奮勇,分擔了值夜的任務,說是白天一直沒幫上什麼忙,反正晚上也不見得能夠睡著。
男生們肯定大包大攬,死活不肯,爭執一直延伸到晚餐之時,讓李多為之莞爾,察覺到大伙多半是開玩笑調節氣氛,索性就听之任之。果不其然,最後還是安排了一明一暗兩個哨位,男生當明哨,女生作為暗哨。
三更之後開始,兩個小時輪換一次。
這個安排,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玩笑之間,還對誰「配」誰八卦一番,惹得那些個亭亭佳人面紅耳赤,幾個氣血方剛的少年,也為了這難得的「哨位」爭執不已,就連已經傷得走不動路的孫志遠還嚷嚷一聲︰「反正我都傷了,趕路、打架都是拖累,放個哨還是可以的。」
不出意外,立即遭到了其他人的無情鄙視。
李多以火屬性干燥熾熱的靈力,將大捆濕潤的藤條樹枝烤干,堆放在山脊僅有的一塊平整巨上,燃起熊熊的篝火。大家雖然都不懼初春濕寒,但當感覺到從火焰中傳來的陣陣熱浪,疲憊的身子都感覺舒坦了許多。
都圍在篝火旁邊,各自取出早早準備好的干糧甚至熟食,一切從簡的吃了一頓。都是在金三角時自己挑選購買的食物,勞累一天,吃得極為香甜。不過李多見烈如夢有些苦悶的抱著膝蓋,一動不動的注視著跳動的火焰,不禁問道︰「如夢,怎麼了?」
烈如夢有些委屈和害怕的低下頭去,不發一言。一邊的鏡心好笑的撫了撫她的小腦瓜,解釋道︰「大概是金三角沒什麼東西合口味,如夢準備的不多,中午就吃完了。」
李多寵溺的看著小丫頭,柔聲問道︰「怎麼啦,想家了?」
十年之前,大哥戰死,自己和二哥又流落他鄉,家里肯定對烈如夢極為寵溺,養得嬌慣了,出門在外有些不適應也很正常。開始還能倔強的硬撐幾天,但是在得到了自己的關懷之後,這樣的脾性便會體現出來。
換做是別人,李多肯定是不屑一顧,但跟前是自己的親妹妹,他反而還有些焦急的想,到底該尋些什麼東西給妹妹吃才好?
烈如夢黑寶石般的眼眸中隱含淚光,十分歉疚的看著李多,點了點頭,帶著點點哭腔,小聲嘀咕道︰「我娘做的夫妻肺片和清蒸鱸魚可好吃了……」
「娘……」李多心頭一震,臉上僵硬之時,一只柔軟的小手悄然拉住了自己的手,鏡心眼底堆笑,目光柔軟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對烈如夢道︰「你爹娘叫什麼呀?」
談及父母,烈如夢頓時來了興致,眼里光芒流轉,極為自豪的道︰「我爹爹叫烈魂,我娘親叫林雨昔。」
「林雨昔……」李多心里暗念著這雅致非常的名字,心動之時,卻無法在腦海中浮現出與之對應的任何信息,愈發覺得情緒難以壓制。只好握緊了鏡心的小手,故作輕松、滿懷期待的笑道︰「要是戰神學院有休假就好了,到時候我們可以去你家,嘗嘗你娘親的手藝。」
這樣的提議,得到了烈如夢的首肯,嬉笑一聲︰「我來之前,听說是有假期啦——那,李多哥哥,鏡心姐姐,還有芷珊姐姐,咱們可說定了,等學院休假,就一起到我家做客!」
李多鄭重點頭,心想著以外人的身份回到家族,先看看情況,倒是個極佳的選擇。和烈如夢打了個勾勾,這時候再勸小丫頭吃些東西就輕松多了。晚上眾人早早散去,有的打坐練功,有的在山上揣摩武技,有的則是因為過度疲憊,已然躺下休息。
也有幾個已經熟絡的,因為睡不著,三三兩兩聚在帳篷里,小聲的說些心事。辰軒還在盡心盡職的在營地外圍布置著崗哨的位置,回來時,還特意輕點了一遍人數,才有些松懈的打了長長個呵欠,進入帳篷,倒頭便睡。
李多靜靜的坐在篝火旁,看著逐漸稀疏的火苗,似有感觸。大半年前,自己初到南崗大營,也是像辰軒這般大包大攬,事必躬親。不能說辰軒做得不夠好,只能說是各自面對的人群不同。
在南崗大營,即便自己是奴隸出身,也有著讓大部分軍士敬畏的「靠山」。在這里,辰軒就算是帝王之後,也沒有半分優勢可言。
而隨著離開東北,自己也沒有了在南崗大營時,那種主人翁的心態。現在只想著照顧好鏡心、柳芷珊,還有巧合踫見的烈如夢,安全進入戰神學院即可。
他恍然一笑︰「目的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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