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細雨綿綿,李多的隊伍在森林『迷』宮中蜿蜒前行,由于大部帶傷,因此行進的速度顯得異常緩慢。
「李多哥哥,我們的方向好像不對呀?」
烈如夢剛剛挨了幾下不輕不重的拳腳,加上又哭過,委屈明擺在臉上。此時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李多一個人身上,察覺方向不對時,話里還夾著小心,正盼盼的往領在前面的李多看去。
「繞了一大圈,總算回到這里……」
李多停下腳步,『揉』了『揉』小丫頭的小腦瓜,看著周圍茂密的叢林,終于松了口氣,走了三個小時,才來到了曾經駐扎過的一片密林,眼下鏡心狀態虛弱,只能以退為進,稍作休整。
「原地安置帳篷,我們暫時先在這里養傷。」李多開口道,「全都調整好狀態,再走不遲!」
除了自己,全部帶傷,這個情況讓李多有些無奈。二十二人迅速搭建好營地,其余幾名煉『藥』師立即開始了繁忙的救治,大部分人硬撐著內外傷勢,在叢林間疾走三個小時,此時都已非常疲憊。搭建完帳篷之後,便一頭睡倒。
鏡心想去幫忙,卻被李多一眼瞪了回去︰
「你內傷嚴重,別添『亂』!」
「……」
少見這小子擺出一副黑臉,連說話也沒了章法,鏡心又是擔心,又是感動,看其余幾個煉『藥』師傷勢都不重,暫時也忙得過來,這才嫣然一笑,進帳篷避雨調息。李多則是挨個兒帳篷探視過去,在確定大家都安穩下來之後,懸在胸口的大石才終于落地。
望見辰軒四人臉上各有猶豫的聚在一顆樹下,淺淺招呼一聲,走近過去,看見徐青青身上有道道血痕,頓時皺眉,鄭重其事的盯著她那清冽如泉的雙眼道︰「都傷成這樣了,還在這里做什麼,快去我帳篷,讓柳芷珊給你上『藥』,包扎一下。」
徐青青眼眉一彎,輕笑出聲︰「哈……小傷而已,沒事。」
即便笑眼盈盈,也難掩眉目間的蒼白和疲憊,李多見其他三個哥們也各帶有傷,辰軒的尤其嚴重,不覺苦笑搖頭︰「好了好了,都別撐著,都去休息——這片樹林位置較偏,附近沒有主要通道,他們暫時找不到這里。」
徐青青嘴角咧了咧,訕訕的應了一聲「嗯」,有些忐忑的小聲道︰「李多,我們這些人都傷成這樣,可能過不去了——我看,你還是帶鏡心先走吧。」
李多想也不想,搖頭道︰「拋棄朋友的事情,我做不出來——橫豎不就是個入學成績?到時候實在拿不到,咱們也應該一起投個陣營。」
徐青青倒是純粹出于對他的擔心,辰軒幾人則是帶著點男子漢的倔強,不想拖人後腿。李多看他們的神『色』,也明白了幾分,于是道︰「大家都是朋友,誰沒幫過誰呢?剛才我在突破之時,要不是有你們竭力護持,恐怕我已經突破失敗,修為倒退了。」
辰軒十分好奇的看著他道︰「李多,我看你的靈力波動強度,修為應該還不到三重……」
「我才二重七階啦。」
李多戲謔的聳了聳肩,哈哈笑道。周圍一圈人齊齊啞然,萬萬沒想到自己心中的領軍人物,修為等級居然如此「不堪」,不過回想起在一線天外,李多無法破開趙獨眼的防護屏障,貌似還真是這麼回事。
李多坦然的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們都看見了,速度,是我唯一的倚仗。其他的功夫,我也就稀松平常。」
徐青青心說也對,只是在贊同的點頭時,又覺得不盡其然。單純憑一個快字,豈是戰場存活之道?念及其倔強之處,不禁莞爾,沖其笑道︰「咯咯,你倒還謙虛呢?」
李多看她笑得開心,索『性』順著咧了咧嘴。笑歸笑,徐青青還是在李多虎視眈眈的注視下,老老實實的去尋了柳芷珊。抬頭看見辰軒肩窩粗糙包扎的傷口,李多不禁搖頭︰「要是在金三角時記得買些『迷』『藥』就好了,灑在林子外圍,也不用擔心有人過來。」
辰軒幾人面面相覷,大家都是名門之後,不屑于用這魍魎之技,自然沒有人會買。李多只是自顧的嘆了口氣,隨即取出兩疊入學號牌,遞給辰軒道︰「你們在這里安心休整兩天,這里有四十二塊入學號牌,危難之時,可以用來蒙混過關——如果他們拳腳相加,你們撐得過,就等我回來,撐不過,投了寒君陣營也罷。」
「這……」
辰軒知道他要聲東擊西,故布『迷』局,略一思忖,便狠狠咬牙,把那入學號牌收下道︰「事情都到這個份上,我們要是投降,恐怕以後在學員之中都沒臉見人了。」
李多呵呵一笑,寬慰道︰「沒什麼大不了的,游戲而已——若不是我與君家的大公子有些淵源,想要爭強好勝,早就投個陣營了事啦。」
三人為之驚愕︰君家大公子,君破陣!
蒙毅奇道︰「李多,前日听鏡心說起,你從金江鎮出來,便一直和她在一起——難道,你是在金江鎮里認識的君大公子?」
「差不離……」
李多好笑的挑了挑眉梢,想起和君破陣同住一個院子的逗趣場景,自覺心情舒暢︰「好了,事不宜遲,這些同學就交給你們照看了——我現在就出發,明晚午夜之前返回!」
當即各自點頭,李多並不多作叮囑,正轉身回頭時,卻遠遠看見剛剛還在打坐的鏡心已經出了帳篷,緊致的黑衣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段,干練的馬尾在綿綿細雨中被迅速打濕。此時正含笑看了過來,讓李多嘴角發苦的抽了抽︰唉,什麼都瞞不過她……
既然躲不過,只好走到鏡心跟前,抬眼看著她略顯蒼白的俏臉,滿是擔心的目光,最終停在了她凝碧如珠的雙眸,嘴里小聲的說︰「你都傷成這樣了,就待在這里吧,我很快就回來了。」
鏡心眼底堆笑的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矮了半頭的少年,故作挑釁的道︰「哎,我不說話,你還真以為你是老大啊!」
「哦……」
李多哪敢在鏡心面前真有什麼脾氣,弱弱低下頭,目光猶豫不決的在林間『亂』竄,嘴里仍舊固執的道︰「你別這樣,萬一你再受傷,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剛剛放走君破敵,我還怕你傷心呢。」
從他話里的意思來看,貌似是準備再去殺個回馬槍。
「怎麼會呢。」鏡心噗嗤一笑,見他發冠有些散『亂』,價值不菲的錦衣也染上了許多污漬,就在這綿綿雨中,伸手取下其發簪,褪下發冠,溫言勸道道︰「先去換身衣服吧,我在這等你。」
李多哪里擋得住這般軟言細語,訕訕的點了點頭,便腦子有些發昏的一頭沖進了自己的帳篷,不過眼前香艷的一幕,卻差點讓他流了鼻血。只見一個線條優雅的少女,正光著身子坐在凳子上,光潔如玉的肌膚在帳篷內月光石的映照下分外動人。
只是那引人遐思的背脊和藕白的玉臂上,卻深刻下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柳芷珊才剛剛把傷口清理完畢,正在為其包扎。瞅見李多沒頭沒腦的撞了進來,柳芷珊的表情頓時僵住,萬幸是徐青青背對著帳篷門口。
「我靠……」
李多觸電般的把臉一捂,立即轉身出了帳篷,胸中一股熱血上涌,直把他漲得滿臉通紅。形『色』匆匆的繞開帳篷,去樹林中換了一聲黑『色』緊身衣,這才轉回營地當中。
鏡心好奇的眨了眨眼楮,看著他道︰「剛剛我出來時,柳小姐正給徐青青清洗傷口,怎麼了?」
李多翻了翻白眼,催促一聲「走啦」,自顧的領在前面走開出去,鏡心偷眼往帳篷里瞄了一眼,似乎也是看到異常美妙的場景,不禁吐了吐丁香小舌,暗笑一聲,連忙跟了上去。
「哎,等等我呀!」
鏡心瞅著李多腳步甚急,清脆的笑聲穿透了雨幕,在叢林中飄『蕩』開去。李多回頭看時,見鏡心的腳步因為傷勢而少了幾分輕靈,多了一些讓人憐惜的嬌弱,擔心的蹙起眉心,柔聲勸道︰「你回去吧。」
「都走到這里了,我再回去,多沒面子!」鏡心皺了皺鼻子,輕巧的哼道,「放心好了,難道師父我還會拖累你?」
李多向來有死要面子的『毛』病,設身處地的為鏡心一想,既然出來,還真的回不了頭。只要苦笑一聲道︰「我們至少要往前走五十里,才能『騷』擾到寒君陣營的內部防線——」
他話未說完,一陣香風略過身畔,鏡心已然恢復了她空靈的身子,輕盈的在順林間穿梭而去,一邊朗朗笑道︰「那就快走呀,等什麼呢?」
李多終究是放心不下,追上去拉住鏡心的手腕,在悉心把脈之後,才終于松了口氣︰「你這是靈力消耗過多造成的經脈疲軟,慢慢調息即可。內腑震傷雖然不重,但等下你也不能和人交手。」
鏡心對自己的情況了然在心,听他說得有板有眼,眉開眼笑的道︰「那留我在營地,你就真的放心?」
「……」
李多想了一想,最終還是重重點頭,認真的道︰「肯定還是讓你在身邊,我才最放心,除非我對我自己沒有把握……」
鏡心朗朗一笑,抬手在李多的頭上『揉』了一把︰「那這次的行動,你有沒有把握?」
「這……」
李多的眼眸中恢復了一片星輝,自信滿滿的沖鏡心勾起一抹英挺的微笑︰「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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