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國光回家的時候,家里靜悄悄的。
他很疑惑,今天居然連母親都沒有出來給他開門!發生了什麼事?
他按照往常的習慣,放下書包和網球包,往院子後面的劍道場走去。不管怎麼樣,這個時間爺爺是一定在劍道場里的。而且——
手冢無奈地想,自己要是不去練一會兒劍道,爺爺肯定會有意見的。
「好!」打開門的一瞬間,從寂靜變為了喧鬧。
只听見老爺子一聲大喝,瞬間讓手冢國光怔了怔。
「哈哈哈哈!」手冢爺爺笑得中氣十足。「景吾小子,干得不錯!老夫很多年沒有遇見像你這麼好的身手了!」
「承蒙夸獎了,您老也相當厲害。」跡部微微喘著氣道。
他算是第一次跟伊蓮以外的人用劍道對戰,手冢老爺子的強悍有些出乎意料呢。果然不能小看天下人啊,尤其不能小看老年人!
手冢爺爺提出對戰是一時興起,在他歷經風霜的眼光中,跡部是一個有天賦的好少年。然而,他也沒有想到,跡部居然能夠優秀到出乎到他意料的地步。
就是,實戰!完全沒有任何的護具。這是許多練習劍道多年的成年人也無法有自信有勇氣做到的一點。而跡部卻是一上來就拒絕了護具,直接開始對戰。
光是這一點,手冢爺爺就要對跡部高看好幾個百分點了。這並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事情,更何況跡部的年紀擺在那里。
一場對戰下來,手冢爺爺對跡部的評價又嗖嗖地往上躥了好多,有天賦有能力有自信有勇氣,絕壁是個好少年啊!
恩,跟我家國光一樣!
「景吾小子,你有師父吧?可別跟我說你是自學的啊,能跟我打成這樣,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一想到伊蓮,跡部的嘴角就明顯地上揚。「是,有一位師父。」
「是哪一位?居然能夠教出你這樣的徒弟來。」
「這個恐怕,不好說。」誰能夠想到呢,跟他一樣大的小女孩,居然是一位劍道宗師。「有機會我帶她來見您。」
「那敢情好!」
「那麼以後就請您多多關照了。每天放學後我會過來您這兒練習。」
「好!」手冢老爺子相當滿意。當他滿意一個人之後,對于那個人的一切就都好說了。
「爺爺……」手冢國光站在門口一臉無奈地叫著他。
「啊,國光你回來了。來來來,景吾小子,這是我孫子手冢國光,跟你同齡,來認識一下。」
跡部打量了手冢一眼,一身清氣的一個人。手冢老爺子的孫子,他相信也必然差不到哪兒去。
「你好,跡部景吾。」跡部簡明地做了自我介紹,伸出手去。
「你好,手冢國光。」
兩個人握了握手。
對視一眼。第一感覺,還可以。
他們還不知道,從這以後,他們將要作為對手,至少三年。但是,同時也是知己好友。
少年們的世界里沒有敵人,對手惺惺相惜,即是朋友。
跡部回到家,給伊蓮打了個電話。
良久才接通。
「伊蓮,你在做什麼?」跡部皺了皺眉問道。
「狩虛。」伊蓮淡定地說,根本沒有想過要說謊。
「什麼?!狩虛?!」跡部不淡定了,「你這是在做什麼!怎麼回事!」
伊蓮把手機拿開自己的耳朵邊,臉上有淡淡的無奈。跡部的咆哮很少有,但是跡部少爺不淡定的話,通常意味著她的耳根子也別想好過。
「放了點靈餌,把他們引到一塊了而已。」
跟伊蓮說話的好處是,永遠不用擔心听到謊話。因為在大小姐的世界里,沒有說謊這個概念,她恐怕也並不屑于去編造什麼謊言,哪怕只是再小的一件事情。
「伊蓮!」跡部再度咆哮。
「景吾,我是死神。」伊蓮淡淡地說道,「對于我來說,這些都是家常便飯。」
「但是你的實力並沒有找回來不是嗎?」如果是從前的四楓院重蓮,這些當然算不得什麼,但是現在的是伊蓮•雷因斯。
「那也不能。」伊蓮斬釘截鐵地說。
「四楓院重蓮!」跡部喊她的本名。
「我不會有事的。」說完她掛斷電話。
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機,伊蓮再次把目光放到虛上。顯而易見,猙獰的大虛比起跡部景吾要可愛得多……
跡部用力握著手機,一臉的怒氣沖沖。
這個世上,只有伊蓮•雷因斯有這個本事,讓他喜怒形于色。真是好樣的!
但是,不過一分鐘,跡部就冷靜下來。
怪誰呢?伊蓮只是太要強了。從頂峰跌落下來的人,只會更加渴望力量,伊蓮並不是弱者,所以絕對不會頹喪,只會更加努力。她本身就是一個堅毅的人,不然前世也走不到那種高度。
而作為跡部景吾,他唯一的缺點就是——還不夠強。
縱然在別人眼里他再怎麼出色,可是死神的世界不是常人能夠涉足的,因而沒有人知道,需要怎麼樣的強大才足以支撐起一切。
他不夠強,他幫不上什麼忙,他只能看著伊蓮去涉足那些危危險險的事情而不能阻止,或者說陪伴。
他什麼也做不了,除了擔心什麼也不能,而擔心並不是伊蓮需要的。
跡部景吾,還想要更強大!
他握緊了拳頭,轉身進入空曠的練習室。
在伊蓮復仇的路上,怎麼可以沒有他!
而遠在倫敦的伊蓮,有一瞬間陷入了內心世界的冰原上。
「重蓮……」遠遠地從冰天雪地中傳來一個空靈飄渺的聲音,听不真切,但是卻真實存在。
「雪禪……」伊蓮一陣晃神。
眨眼間,面前看到的又是大虛丑陋的臉龐。
不行,還不夠!
她抿緊單薄的雙唇,張開手掌,「破道之六十三,雷吼炮!」
死神從來都是在生活在危險中,也在危險中突破的。她從來不懼危險,這個世上沒有什麼理由可以阻止她變強。
于是,同樣沒有什麼理由可以讓她不去觸踫這些危險。
只有在危險中,才能變強。
是不是,只有到了靈力耗盡的那一刻,你才能夠重新出現,雪禪?
她四楓院重蓮重活一次,在變強的道路上,勢必不擇手段,包括搭上她自己!
跡部在獨自練習中,伊蓮在獨自戰斗中。
他們沒有一個人肯放棄,獨自倔強著。
而此時,遠在另一個世界的靜靈庭里,朽木白哉今日難得提前踏出了六番隊的大門,即使此刻他的桌子上還有一大堆文件要處理。
對于靜靈庭里出了名的冰山隊長,認真負責,循規蹈矩是他的代名詞,他還從來沒有出現過提前翹班放著大量文件不管自己走人的時候。若說是其他番隊的隊長,還有可能,但是放到朽木白哉身上,就顯得分外詭異了。
一些新晉的六番隊隊員都詫異地眼睜睜看著他們隊長提前走出番隊大門。
「隊長——」六番隊副隊長阿散井遙遙看見隊長的身影,正待追上去,一轉眼卻已經不見了朽木白哉的身影。
「真是奇了怪了,隊長居然會早退?!」在阿散井看來,這簡直不可思議!
「嘛,畢竟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啊……」資歷已經很老的三席喃喃自語。
「什麼?」阿散井回頭。
對于這個平民出身,上任六番隊副隊長幾十年了但還是一副沖動無腦樣子的阿散井,六番隊大多數席官都是哭笑不得的。
但是,卻不得不承認,這也是唯一一個能夠接近隊長的人。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副隊長而能夠跟在隊長身邊,而是比起其他人,他都足夠單純。
對于這樣「單純」的人,哪怕是冰山隊長,也足夠厚待他了。
「白痴……」其他幾個席官都翻白眼。
跟在隊長身邊也有幾十年了,居然一點都不知道……真是讓人無語的可以啊!
「你每年都沒有注意過隊長在這一天的異樣嗎?笨蛋!」
「什麼啊!誰是笨蛋,你再說一次!」阿散井暴跳如雷。
「……」
「今天是隊長好友的忌日,白痴!」
「隊長每年都會在這一天去掃墓,你都沒有注意到嗎?」
「怎麼當的副隊長啊我去!居然這麼多年才第一次發現!」
「……」
「好了好了,散了散了啊!都干自己的事去!」三席發話。
眾人各自離去。
三席拍拍阿散井的肩膀,「副隊長,隊長不在的時候你更要好好干活啊!」
阿散井氣結。「什麼嘛!」
「那個……」一旁默默無聞掃地的隊員看了阿散井一眼,「副隊長……你不知道嗎?」
「所以說我要知道什麼啊!」阿散井戀次暴躁。
「我听說去世的那個,是隊長的青梅竹馬,紅顏知己……」說話聲音越來越弱。
「什麼?!」
沒有存在感的掃地隊員默默後退了一步,「額……據說是四大貴族的四楓院家的小姐,跟朽木隊長從小一起長大的……那些貴族都知道,據說本來很看好他們結婚的……」
在貴族聚集的六番隊,平民隊員的數量相當少。阿散井是一個,掃地的無名隊員也是一個。因為平民和貴族天生的差距在那里,所以有些事情他們不清楚也是自然的,不過當然也是可以從八卦里打听到的,像阿散井這樣真正一無所知的……不說也罷。
他們都知道,朽木白哉曾經有一個妻子,還是流魂街的平民出生——因為朽木白哉還在這里。但是,在血液更新很快的靜靈庭里,卻已經有很多人都不再知道朽木白哉曾經有一個差點結婚的青梅竹馬,紅顏知己。
世事就是如此,只有活著的人,才會讓人記住。
四楓院重蓮死得比朽木緋真還要早,所以有更多的人將她忘記。
對比起朽木白哉的妻子——四楓院重蓮什麼都不是。
死神的世界就是如此殘酷,歲月可以足夠漫長,生命卻也可以足夠短暫。在生死是家常便飯的世界里,死去的人,終將被人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