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芊瞪大了雙眼,完全是不可置信,她一直認為秦沐昕不簡單,但也只是認為她有一些聰明,何曾想過她會有如此身手?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對她的沖擊有多大可想而知。
「本宮早就說過,你想不到的事情很多。」秦沐昕淡淡地看著葉芊不斷變化的臉色,冷冷道「本宮倒是真的很想現在就殺了你,不過……」若非她曾答應過君離琛絕不在三世子府里殺他那些女人,若非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她真會干脆利落地殺了葉芊。
葉芊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瀕臨死亡的絕望使得她整張臉都變得扭曲起來,眼里的恐懼越發深沉。到了這個時候,她毫不懷疑秦沐昕是真的想要殺了她,就像她日夜都想著要殺了秦沐昕一樣。她的命就在秦沐昕的手上,只要秦沐昕輕輕一動手,她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秦沐昕手上力道的加重,葉芊只覺得所有的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頭越來越重,眼前的事物變得模糊……
就在葉芊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秦沐昕突然松了手,脖子間里的重力沒有了,葉芊陡然重新得以呼吸,顯然有些不適,俯身大力咳嗽起來,咳了一會兒,她又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貪孌地呼吸著,看起來狼狽至極。
秦沐昕重新坐回之前所坐的位置,連看也沒看葉芊一眼。
直到緩過勁來,葉芊才抬眸,惡狠狠地瞪著秦沐昕「秦沐昕,如果我告訴三世子,你闖到葉暖閣來對我下殺手,你說,他會怎麼對你?」
「我也很想知道,他是會信你,還是會信我。」秦沐昕古怪一笑,還不待葉芊反應,門便開了,君離琛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在葉芊的驚愕中,秦沐昕已然柔弱無骨地撲向了君離琛,其聲音中帶著顫音,很明顯的驚嚇過度,而她的話,僅有一句「離琛,葉妃要殺我!」
一語激起千層浪,君離琛看著秦沐昕,明知道她是裝的,明知道她是想要借他的手除掉葉芊,但當目光觸及到她那可憐楚楚的模樣時,還是忍不住心疼。
君離琛抱著秦沐昕,轉而看向葉芊「葉妃,你怎麼說?」平靜無波的話語,卻是充滿了不悅,听來詢問,實則已是偏向秦沐昕了。
「三世子,是秦沐昕想要殺我,你看,我脖子上的掐痕……」直到君離琛相問,葉芊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急于將自己的脖子湊上前,可惜,還不待她說完,君離琛便攬著秦沐昕後退了一步,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臉色一沉,冷冷道「你脖子上的掐痕?葉芊,就算要騙本世子,也要找一個可信一點的理由,你這脖子光滑細女敕,不見半點異樣,倒是沐昕這脖子上,一圈掐痕。」
聞言,葉芊猛然抬頭,似是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向秦沐昕,果然,秦沐昕方才還光滑細女敕的脖子上,已經出現了一道清晰的掐痕,青紫的色彩,特別的觸目驚心。
葉芊的身子猛地後退了一步,眼里的震驚毫不掩飾,突然,她又似想到了什麼,猛然奔向一旁的銅鏡。銅鏡內,她的脖子光滑細女敕,別說顯然的掐痕,就連一點點痕跡都沒有。
「這怎麼可能?」葉芊搖著頭,低喃出聲,整個人都無力地跌坐在地,任是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方才,分明是她差點被秦沐昕掐死,不是嗎?難道說方才那只是一場噩夢?
秦沐昕偎在君離琛懷中,看著葉芊狼狽的模樣,唇角緩緩勾起了一抹淺淡的弧度,只是,那笑未及眼底半分,看上去,有些森寒。
似是感覺到了秦沐昕的目光,葉芊抬眸看向秦沐昕,四目相對,秦沐昕加深了唇角的弧度,葉芊一見,頓時怒極,連思考都忘記了,沖著君離琛便道「三世子,這都是秦沐昕設計的,她……」
「夠了!」葉芊的話未說完,便被君離琛打斷了,君離琛說「葉芊,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如你那般卑鄙,沐昕是怎樣的人,沒有人會比本世子還清楚,再讓本世子听到半句你說她不是的話,本世子不介意立刻割了你的舌頭。」
「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她到底哪一點比得上我?我之前會算計她,也是因為我愛你。」葉芊有些歇斯底里了,她不顧一切地成為他的女人,哪怕只是做一個側妃,她也甘願,可她到頭來得到的又是什麼?
「葉芊,你到底做過些什麼事情,你心里還不清楚嗎?難道還要本世子一一給你數出來不成?」君離琛聲聲反問,字字誅心「秦沐昕于本世子而言,是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而你,只是本世子眾多女人中的一個。」
「就算是我一再地想要殺她,那麼,你又打算怎麼處置我呢?」葉芊心痛至極,苦澀地問道。
「葉芊,你多次設計陷害沐昕,又勾、結江湖中的三教九流之人,散播流言,污蔑本世子與沐昕,毀沐昕聲譽,嚴重影響了皇家聲譽,這會兒,又對沐昕大下殺手,你說,本世子該怎麼處置你,才不負你做了這麼多事情?」
「你想殺了我!」葉芊似是心如死灰了,絕望地看著君離琛,她見過君離琛很多面,唯獨沒有見過他為了一個女人而如此失控,如此無情。
「怎麼會?」君離琛說「你乃丞相千金,風光嫁入三世子府,怎麼能無故死在三世子府呢?」
葉芊看著君離琛,秦沐昕也看著君離琛,君離琛回眸與秦沐昕對視了一眼,又看向葉芊,緩緩道「不過,你做了那麼多事情,若是不給一點處罰,那麼,天下人還不笑話我君離琛無能?死罪或可免,活罪不可逃,自今日起,你不再是我三世子府的側妃。」
「什麼意思?」葉芊再次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君離琛,連出口的話都帶著顫音。
「字面上的意思。」君離琛說「本世子要休了你!」
葉芊猛然退後兩步,淚水順著臉頰無聲地滑落,這種懲罰,比殺了她還來得殘忍。她堂堂相府千金,嫁入世子府時是側妃,已夠丟人了,現在,竟被休書府外,更加是奇恥大辱,傳了出去,她的臉面,整個相府的臉面,又該往哪里擺?
葉芊不敢再想下去,只能無力地跌坐在地,哭了一會兒,似又想起了什麼,猛然起身奔到君離琛面前,哭著道「世子爺,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不能休了我……只要你不休我,你想怎樣都行……爺……」
葉芊說到最後,恐怕連她自己都听不懂自己在說些什麼了。
秦沐昕只是冷眼看著這一幕,什麼都不說,君離琛也是鐵了心要休葉芊了,不論葉芊怎麼說,都無法令他改變那麼決定。
「現在知道後悔了?可惜,已經太遲了。」君離琛一把甩開葉芊,葉字如冰。
「都是你這個女人,我要殺了你,就算死,我也要你來墊背……」葉芊已經瘋狂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爬起來便向秦沐昕出手,一道火紅的光芒猶如烈焰沖向秦沐昕。
秦沐昕眸光一眯,臉色頓沉,不過,她並沒有急于出手,也不待她出手,君離琛已經上前一步,迅速地將葉芊的攻擊給擋下了,還順勢給了她一掌,葉芊始料未及,或者說她是躲閃不及,整個身子就像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進而重重跌落在地。
「葉芊,本世子原本想要留你*,明日再令你出府,但現在……」君離琛真的怒了,以致于他或許連他本來的目的都忘記了,冷冷地瞪著葉芊,無情地說道「現在,你便收拾了東西離去罷!」
「我不走。」葉芊是打算賴在這里了。
「這可由不得你。」君離琛甩下一句話便攬著秦沐昕離開了「來人,送葉大小姐出去。」
看著君離琛與秦沐昕越來越遠的背影,葉芊心里的憤恨就像雪球般越滾越大,眼里的恨意燃成熊熊烈火,似要將他們燃成灰燼。
似是感受到了葉芊憤恨的目光,走到門口了,秦沐昕突然停下了腳步,她回頭看了葉芊一眼,掙開君離琛的懷抱,緩緩走向葉芊。
秦沐昕唇角勾勒出一抹淺淡的弧度,似笑非笑的,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子邪氣,淡然無波的眼眸,似無數利刃,狠狠地戳著葉芊的心,葉芊就像中邪了般,不管不顧地想要爬起來對秦沐昕下手,只可惜,她還來不及有什麼動作,便渾身一軟地跌回地面。
秦沐昕走到葉芊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唇角的弧度又加深了些許,帶著無盡的諷刺。
下一刻,秦沐昕在葉芊憤恨而又驚恐的目光中蹲子,看似很和善地湊近葉芊,用只有她們兩人才能听到的聲音說「葉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原本我沒想這麼快動你,是你自己不識好歹地送上門來,這就怪不得我無情了。」
話到這里,秦沐昕頓了頓,欣賞著葉芊的臉色,少許,在葉芊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秦沐昕又繼續說道「趕你出府,只是開始,希望你還能見到明天早上的太陽。」
說完,秦沐昕也不管葉芊臉上會有什麼表情,更不會理會其心里會是怎樣的情緒波動,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君離琛一直在等著秦沐昕,見其重新跟上來,他沒再伸手攬過她的香肩,只是與其並排著走,轉角無人時,君離琛總算是率先開了口,他說「現在滿意了?你最大的勁敵不再了。」
「怎麼?心疼了?若你舍不得,可以隨時留下,我不會說什麼的。」秦沐昕沒有看君離琛,回答得十分平靜。
「心疼?愛妃認為我君離琛這里會有這樣兩個字?當然,除了對你之外。」君離琛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
「男人心,海底針。我可看不透世子爺的想法。」秦沐昕冷冷一哼「三世子府里沒了葉芊,相當于沒有了四世子的耳目,對你而言,可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那一點,我從來沒有否認,可是,對你的心,也從來都是真的。」君離琛有些無奈。
「如果帶著算計,那麼,抱歉,我還真看不出里面到底有多少真心。」自君離琛出現那一刻,秦沐昕已經猜出了大概。
君離琛想要借她秦沐昕的手來殺葉芊,可是,葉芊又不能死在三世子府里,所以,葉芊在死前必須離開三世子府,而讓葉芊正大光明地離開的理由只有一個︰休了她!
葉芊身為相府千金,也不是說休就休了,必須得有一個合適的名目,以前的那些事情,雖說都有些證據,但都可以將其推翻,畢竟,君澤琛的心思非常縝密,布局非常周全。也就是說,休掉葉芊,需要她坐實一樁無法辯解的罪名,所以,只要她秦沐昕敢刺激葉芊,那麼,定然能夠抓住機會休掉葉芊。
事實也真的是如此,說到底,也是君離琛有些不相信她,怕她在三世子府里對葉芊下手,所以才會來看看,自君離琛出現之後的事情,看來是她利用了君離琛,實則,都是在君離琛預料之中的事情罷了。
越想,秦沐昕心里越是氣悶,她也說不清,到底是在氣君離琛的利用,還是不信任。
「對不起!」良久之後,君離琛才吐出這麼一句話。
「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秦沐昕淡淡地開口,聲音中多少有些賭氣的成分。
「沐昕……」君離琛有些無奈,他從不否認對她的心,但是,有些事情又真的只能借她的手。
「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可以先找我商量,如果能夠幫的,我一定幫。」秦沐昕不想听君離琛再說下去,在其開口時,便將其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說「我會幫你奪得你想要的一切,當你坐上那個位置之後,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何事?」君離琛本能地問道。
「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但你得先答應我,不管我提什麼樣的要求,你都答應。」
「這個恐怕不行!」
「你放心,我要你答應我的事情,很簡單,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
「好!」
如果君離琛知道秦沐昕到時會提出怎樣的要求,不知道還會不會答得如此干脆。當然,這是後話。
得到君離琛肯定的答案之後,秦沐昕頭也不回地回了菊苑,只留下一句空靈的話語在半空中飄蕩。
「等我的好消息。」
望著秦沐昕消失的身影,君離琛有些恍惚,憶及方才的一切,他突然就有些後悔了,為什麼要讓秦沐昕去做那樣的事情呢?
沐昕,我到底應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秦沐昕剛回到菊苑,可心便迎了上來,見其臉色不太好,臉上立刻露出擔憂的神情來,只是,還不待她問什麼,秦沐昕便率先說了沒事,可心也就不好再多問。
秦沐昕回房將身上的衣服都換掉,跟可心簡單地交待了一聲,便離開了三世子府。
夜已經很深了,繁華的大街上說不出的冷清,除了打更的依舊忙碌,再看不出一個人影,到處都安靜得有些可怕,有那麼一瞬間,給人一種走入死城的恐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最近都城不太太平,就連那些風月場所都關了門,又哪里來的熱鬧?
昏黃的燈光照耀,被風晃亂了影像,使得冷清的的大街更頻添了幾分詭異。
秦沐昕坐在城中最高那家酒樓的房頂上,將半個都城都盡收眼底,她看著三世子府的方向,眸光有些悠遠,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葉芊是被強行送出府門的,她帶著隨身的伺候丫環,站在三世子府門外,燭光映出她落寞的身影,隨風搖曳,說不出的狼狽。
秦沐昕遠遠地看著葉芊被送出府,又在府門外站了許久,方才緩緩轉身,往丞相府而去。
走了沒幾步,葉芊又似想起了什麼,陡然轉換了方向,走著走著,她又停了下來,整個人跌坐在地上,絕望地哭嚎起來。
寧靜的夜里,葉芊哭嚎聲非常大,也非常的淒厲,秦沐昕听得直皺眉頭,這女人半夜想做什麼?想要把附近的人都吵醒,然後,再演一出戲,博取同情?
想了想,秦沐昕也不再干坐著了,飛身而下,身形快迅速向葉芊掠去,因著她的速度太快,又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在葉芊周圍晃來晃去。整個過程看下來,就像一個幽靈在飛般,直看得人毛骨悚然。
葉芊和她隨行的婢女嚇得牙齒都在打顫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驚懼地望著夜空,渾身繃緊著神經,連哭嚎都忘記了。
「葉芊,你以為把這里的人都吵醒了,便能救你一命?你太天真了,本座想要殺的人,從來沒有可以活著的。」
空靈的聲音,似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彌漫在整個空氣中,根本分不清聲音到底來自何處。
葉芊嚇得渾身一抖,瞪大著眼四處張望,雙手更是驚慌地運用法術,四處亂丟,剎時,爆炸聲響起,連綿不絕。
秦沐昕輕輕搖了搖頭,抬手一揮,四周靜立不動的樹木立刻變得鮮活起來,伸長著枝椏往葉芊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