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十二漠然開口,她感覺得到這兩名少女實力不低,一個九階巔峰,一個十階初期,如果她沒有受傷,還有一拼之力,可現在?十二心頭苦笑一聲,可面上卻半點不露,輸人不輸陣!她從來不是未戰先怕的人!
「哼,憑你還不配知道我們的身份!」少女高傲的開口,彎刀在空中劃出冷冽的弧度,直接襲向十二,十二早就做好準備,見她襲來,身體略微一側,左手凌空一抓,抓住她的手腕,順勢一折,少女吃痛一聲,彎刀 當一下應聲落地,十二右腿在刀鋒上一踹,右手于空中將彎刀握住,剛要刺向少女,豈料頭頂,有凌厲的掌風逼近,她一咬牙,只能退開,可她退,那被她傷了的少女,卻惱羞成怒,斗氣凝聚在掌心,身影在原地一閃而逝,下一秒,竟一拳砸中十二的月復部。
她整個人宛如斷線的風箏,砰地落到地上,後背火辣辣的痛!一口鮮血,從喉頭噴濺而出,十二咬著牙,右手手腕一翻,猛地橫空劈去,少女驚恐的想要退開,可發髻卻被十二迎頭劈得散亂。
一截青絲飄舞著落到地上。
「你!」少女凶神惡煞的瞪著十二,她居然敢削掉自己的頭發?
十二捂著胸口干咳幾聲,鮮血從唇縫中露出,落了一地。
「不過是強弩之末。」另一名少女從獅鷹上躍下,身影飄飄,衣決翻飛,她不屑的看著十二,仿佛在看腳下一直微不足道的螻蟻!
「我勸你識相的不要再動手,乖乖和我們走,說不定還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少女看似好心,實則譏諷的話語,讓十二氣得咬牙,她呸地吐掉嘴里的血塊,染血的唇角緩慢上揚出冷漠的弧度,她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開口,可那副嘲弄的模樣,卻讓這兩人心頭大怒!
不過是區區一個重傷在身的女人,居然敢這麼看她?
這兩人是紅袖門的首席弟子,最先出手的是與雲若寒有婚約在身的木初靈,另一名是她的師姐喬紅雪,兩人哪一個不是在宗派中備受尊敬的主?可今天偏偏遇到十二。
「少說廢……」
十二話還未說完,胸骨就被一股雄渾的斗氣擊中,整個人朝後倒去,木初靈一腳踩在她的胸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嘴里叫罵道︰「就這點本事橫什麼橫?」
說著她還故意加重腳上的力度,十二只覺得胸口像是一塊巨石擊中,悶悶的痛!呼吸明顯不順,她咬緊牙根,右手大力拽住木初靈的腳踝。
「 嚓」
「啊!」十二吃痛的悶哼一聲,她的右手手腕被一只飛鏢擊中,菱形的飛鏢筆直的插入她的手腕,血如泉涌!
喬紅雪嫵媚一笑,捋了捋肩頭兩分落下的青絲,不屑的開口︰「真是塊賤骨頭,和你好好說你不听,非要逼我動手,師妹,帶上她,我們回去了。」說罷,她朝天吹了聲口哨,獅鷹龐大的軀體從雲端垂直落下,鋒利的兩爪穩穩的落在地面,尖尖的嘴部一口將十二的腰肢咬住,木初靈和喬紅雪飄然落在獅鷹背上,朝著紅袖門的方向離開。
十二只覺得腰部像是被鉗子夾住,生生的痛!體內的斗氣混亂不堪,一路上,血泡從她的嘴里不斷落下,像是刮著一場血紅的雨。
另一頭,明夜不知為何心底竟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他勒緊馬韁,回頭看著身後空無一人的道路,兩側垂柳長青,漫天沙土飛揚。
「小姐怎麼還沒追上來?該不會……」蘭心害怕的開口。
「主子不會有事的!」明夜冷聲說道,一記眼刀狠狠扎向一旁的蘭心,後者竟生生打了個寒顫,嘴里嘀咕道︰「我只是擔心嘛。」干嘛這麼瞪她?這麼久了,小姐還沒追上來,如果真出了什麼事,那可怎麼是好?
雲若寒陰沉著一張臉,俊容上陰雲密布,他緊緊盯著身後的黃沙道路,一咬牙,馬韁勒緊,馬兒竟生生在原地調轉過頭,「我去尋她。」
「等等。」明夜突然開口,一陣刺耳的獅鷹鳴叫聲在天空盤繞,他眯起眼,看向上方,隨即瞳孔一縮,那天空盤旋而過的獅鷹,形態龐大,兩張翅膀似要將天遮住,「這是……紅袖門?」
「快看!那是小姐!」蘭心驚呼一聲,手臂指向被獅鷹含在嘴里,生死不知的人兒,只能隱隱看出個模糊的影子,可那一身黑衣,一席墨發,還有那不斷落下的血滴,不是十二還能是誰?
獅鷹極快的在天際消失,只留下一股勁風呼嘯而過。
「駕!」明夜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冷著一張臉,揚鞭朝著獅鷹消失的方向追去,雲若寒迅速跟上,二人的心都沉到了深淵,紅袖門!她居然會被紅袖門的人抓住!
一晝一夜的追趕,幾乎是日夜兼程,第二天天蒙蒙亮時,三人抵達紅袖門的山腳,紅袖門位于斷崖之下,兩側是懸崖峭壁,紅袖門人若想出山,必須要乘坐獅鷹從斷崖下飛升出世,這也是為什麼,紅袖門的坐騎是獅鷹的原因之一,那些獅鷹是由紅袖門每年專程培養,除了門中人,旁人根本無法驅使。
斷崖終年雲霧繚繞,陰風陣陣,四級變化莫測,大清早,紅日從海平線上冒出頭,可正午時分,當三人策馬奔上山巔,站在巔峰望向深不見底的斷崖時,竟是大雪紛飛,整個山頭,被積雪堆滿,各處銀裝素裹,一片綠白交替的絕美風景。
「怎麼辦?」蘭心急得都快哭了,她臉色慘白,哆哆嗦嗦的看著下方,腳下一打滑,細碎的石子從山巔落到懸崖下,竟沒有半點回聲。
「小心。」雲若寒扶了她一把,面色凝重。
「我去找繩子。」明夜當即轉身,策馬奔下山頭,在山腳的村莊里借了一條長達十多米的麻繩,一頭圈緊腰間,一頭綁在山巔的岩石上。
「這座斷崖誰也不知道有多深,你就這麼下去?」雲若寒不贊同的搖了搖頭,他扯了扯麻繩,繩子並不結實,萬一承受不住重力在半途斷掉,那怎麼辦?他們三人都無斗氣,屆時只怕會被摔成柿子餅!
明夜冷哼一聲,不屑的斜睨了他一眼︰「怕的話,雲大公子可以站在這兒等著!」
他搓了搓手,雙手緊拽山峰的岩石,準備往下爬。
蘭心焦急的看了看雲若寒,又看了看已經半個身體懸空在斷崖上的明夜,眼圈驀地紅了︰「你要小心啊。」
「我知道。」明夜應了聲,雙腳踩著斷崖的凹凸不平的縫隙,緩慢的往下爬行著,他就像是只壁虎,濃濃的雲霧下,冷風呼嘯著,墨發飛揚,襯得他本就森冷的容顏,愈發冷峻。
雲若寒把心一橫,蹲在山頭,看著下方的明夜,開口道︰「如果你下去了,就站在原地不要動,拉拉繩子,听到沒?」
明夜霍然抬頭,疑惑的看著他。
「我總不能什麼也不做,讓你獨自去營救她吧?」雲若寒溫和的笑道,如玉的臉龐上,笑容暖若朝陽,郁黑的眸子一片堅定之色。
明夜心頭一怔,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起他來,他審視的目光對上雲若寒堅定的視線,許久,才冷哼一聲,「這是你應該做的。」
主子為了他千里迢迢趕來相救,現在卻被紅袖門的人抓住,難道他不該出手嗎?
斷崖陡峭,坑坑窪窪的岩石上青苔遍布,風呼呼的刮在身上,像是刀子在割著皮肉,扣著石縫的手冰冷得幾乎泛青,明夜的雙頰在風中不自然的抖動著,他小心的下潛,十米多長的麻繩已經繃到了最緊,可下方依舊是無邊無際的雲霧,看不出盡頭。
明夜幾乎是懸掛在斷崖之上,身體被冷風摧殘著,唇齒發顫,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眉梢上竟染上一層白色的冰霜,天空上大雪紛飛,無情的落下,輕飄飄的雪花落在他的肩頭,化成水滴,凍得明夜血液冰冷。
「該死!」他懊惱的咒罵一聲,該怎麼辦?已經不可能再寄望麻繩能夠往下了,現在的他,根本是進退不得。
下方根本不止有多深,明夜一咬牙,眼眸中閃過一絲堅定。
他賭了!
用這條命來賭,牙齒一口咬在麻繩上,繩子應聲斷裂,他整個人急速的往下墜,勁風過耳,風猛烈得讓他睜不開眼,身體下墜的速度極快,耳畔只听見呼呼的風聲。
當身體穿過濃霧,隱隱可以看到懸崖下的實地,明夜一把抽出腰間的軟劍,撕拉一聲插在左側的懸崖上,劍鋒在峭壁上不住的往下滑行,飛濺出零零碎碎的火花,下墜的速度有瞬間的停滯。
「 當!」
長劍卡在一處岩石縫隙里,明夜身體左右一蕩,握著刀柄的手被烙得生疼,虎口因外力的作用,撕裂開一條血口子,他整個人吊在懸崖上,雙腿懸空,距離地面還有十多米的距離,這要是掉下去,就算不死,也是重傷!
心猛地一顫,明夜深吸口氣,平復下不安的心跳。
好險!看了看下方的距離,又看了看開始搖搖欲墜的長劍,新的問題出現了,現在他是直接掉下去,還是慢慢爬下去?
下方的峭壁石頭光滑,幾乎沒有著力點,可落下去,這距離,只怕要被摔得粉碎吧?明夜一時間有些躊躇,可一想到他越拖,主子說不定就會受到殘忍的對待,把心一橫,明夜右手在岩石上摳出一個能夠著力的小洞,指甲被冷硬的石峰磨得血肉外翻,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雙腿尋找著能夠落腳的地方,緩慢的往下爬。
上方,蘭心看著突然從緊繃狀態變得松垮的麻繩,臉色驟變,她驚呼道︰「怎麼會這樣?」
雲若寒心頭一個咯吱,仰著脖子往下看,可除了那白茫茫的濃霧,還有迎面而來的風聲,他根本連明夜的影子也看不見。
五指在身側一緊,他面色沉重,渾身散發著淡淡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