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天生就是矛盾的結合體,一方人愛她愛得要死,一方人,恨她恨得入骨,若說,十二在白虎國國民眼中,是殘忍、血腥、狠決的殺神,是地獄的象征,那麼在玄武國國民眼中,她就是英明、神武、睿智的戰神!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十二的聲望在民間隨著幾場大勝,水漲船高,從過街喊打的老鼠,從千古罪人,成為了如今整個國家的英雄人物!
每一個人提起她,總會高高豎起拇指,挖空了心思,將腦子里所有贊美的詞語通通奉獻給她。
剛跨入玄武國界,從邊境,一路上十二听得最多的就是民間百姓,把自己傳唱成忠君愛國,身手非凡,又美麗動人的流言,那些贊美的語句,讓十二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她怎麼看,都不覺得銅鏡里這張頂多只能算是清秀的臉,與美麗有什麼干系!
再說了,忠君愛國?她忠于誰?又愛著哪個國家?這種流言,恐怕是有心人故意為之,想要利用輿論,將她與玄武的關系拉得更近一些,最好能為玄武所用。
十二等人策馬奔騰,幾乎是第二天就從白虎出發,順山路,進入玄武京師,大街小巷內,一片熱鬧非凡,所有人臉上都掛著喜悅、高興的笑,想一個月前,這些人還在為邊界的戰事掛心,而如今,他們卻可以高枕無憂。
也難怪十二的聲望會增長得如此之快,在有心人的默許,以及她多日來連飯大勝的捷報傳開後,百姓自然要將她與為了玄武,挺身而出的英雄掛鉤!將她看做玄武的護國戰神,是上天派下來拯救他們于水深火熱中的神!
這些百姓的想法何其簡單,當初他們厭惡、痛恨十二,是因為她的緣故導致民不聊生,兩國狼煙四起,而如今,十二力挽狂瀾後,又為他們收復失城,怎能不得到他們的愛戴?對他們好的,他們會記得,而讓他們流離失所的,他們也會記一輩子。
這就是樸實、平凡的老百姓的心聲。
「哈哈哈,真的!半年前,司馬大人買的匕首真的是在我的鐵匠鋪里買的!」酒樓內,一個掌櫃身穿短袍外褂,正得意洋洋的說著什麼,「當時啊,司馬大人一進來,那氣勢,那感覺,我一看就知道,她絕非池中之物!就這麼站在我面前,我大氣也不敢喘。」
「你就吹吧,若是你見過司馬大人,肯定也是坑了司馬大人的銀兩,誰不知道你是鐵公雞,一毛不拔啊。」另一名客人朗聲大笑起來,指著那名掌櫃笑得前俯後仰。
「我說的是真的!當時她穿著一身黑袍,頭發往後捋著,扎成一束,身後嘛,就跟著……跟著……」掌櫃忽然瞪大眼楮,所有的話語都消失在唇齒,嘴唇哆嗦著,面露駭然,看著酒店大門的方向。
他的同伴本是想听他夸夸其談,哪知,剛听到重頭戲,這人就沒聲了,急忙抬起手來,在他的眼前左右一晃︰「喂!回神了!你見著什麼了,這麼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
說罷,他也同時瞪大眼楮,呢喃道︰「喂!你剛才說司馬大人的打扮是什麼?」
「一身黑袍,頭發往後面捋著,用一條緞帶綁成一束,身後跟著一名冷若冰霜的少女,和一名唇紅齒白的丫鬟。」鐵匠鋪的掌櫃艱難的吞咽著,說完後,他猛地一拍桌子,見鬼似的指著剛從屋外走進來的六人,不論是那張他記憶猶新的臉,他們那一身無法讓人忽視的氣魄,都吸引了酒樓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
「司……司……司……司馬如意!?」有人不可置信的驚呼,有人猛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桌椅翻飛,有人雙眼月兌窗,整個大堂,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真的是她?
真的是他們的戰神?
左看右看,不論哪個方向,這個走進客棧的少女與傳說中的人兒十成十的像!
「敢……敢問,您是否是司馬如意大人?」酒樓的掌櫃立馬停止了撥算算盤的動作,小心翼翼的搓著手,不安的走到十二面前,出聲問道。
「如假包換,」十二微微頷首︰「勞煩,幫我們開六間上方,再上幾乎小菜、美酒。」吩咐完後,十二拿出一個錢袋,里面裝了點金幣,隨手扔給掌櫃,算是小費。
選了個靠窗的位置,落座後,十二總能感覺到大堂中,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定格在自己身上,眉心一凝,她冷漠的往旁側看去,所到之處,眾人紛紛垂頭,或者是左顧右盼,不敢直視她那雙冷冽的黑眸。
卻又時不時的拿余光去偷瞄她,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他們都在揣測,這個少女是否真的是傳言中的那位大人。
「我總覺得咱們好像稀有魔獸,正在被人圍觀。」邱樓舉起茶杯一口喝盡,出聲道。
「玄武人還真熱情啊,那些眼光都快把如意姐姐刺成柿子了。」雲若水撅著嘴嘀咕一句,看了看自從他們進來,便瞬間安靜的酒樓,總覺得不自在。
「這就叫人怕出名豬怕壯,」雲若寒搖晃著手中的骨扇,擒笑開口。
凌宇寒和墨白一個笑得花容失色,一個緘默不語,一副任君千變我自不動如山的模樣。
「滾開滾開!」忽然,酒樓外傳來一聲尖銳的怒吼聲,十二眉心一蹙,從窗戶朝外看去,便見街道上有一眾武者,正在前方為一個騎著駿馬悠然而至的少年開路。
「是丞相的兒子!」
「快走啊,這可是個惡霸!」
「哼,又是個仗勢欺人的公子哥。」
……
百姓垂著頭站在街道兩側,指指點點。
來人正是睿王金晨瑞的好友,也是當朝丞相最為疼愛的小兒子藍蒼,他神態倨傲,任由自己的侍衛掀翻攔路的攤販,不顧百姓怨聲載道,公然在街道上騎馬狂奔,這些愚民,哪里值得他分神?
「還不快開路?」馬鞭驀地破空落下,筆直的打在不小心落後侍衛半截的武者身上,「要是耽誤了爺見雲裳姑娘的時辰,仔細你的皮。」
雲裳是京師里日前風頭最甚的一個青樓名妓!彈得一手驚為天人的好琵琶,又有著驚鴻之貌,惹得無數公子為她一擲千金,只為得能得到她另眼相待。
「真是狗仗人勢!」邱樓氣呼呼的將茶杯扔到桌上,怒聲道,「這種人,本小姐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不要惹事。」雲若寒不贊同的皺起眉頭,看了眼穩坐如山的十二,搖了搖頭︰「我們此番來此是為了什麼,你莫不是忘了?」他笑得溫和,可偏偏就是這副看似儒雅的模樣,讓邱樓心底怒氣暫緩,只能憤憤的嘀咕幾句,再凶神惡煞的怒瞪那少年幾眼,憋著火,重新坐下。
「這世上仗勢欺人的太多,你教訓得完嗎?」明夜不屑的冷笑一聲,對邱樓時不時突發的正義感很是覺得諷刺,「你沒看見這些百姓壓根就沒打算反抗嗎?」
的確,那些被驅趕的百姓,只能敢怒不敢言,明哲保身,自古民不與官斗,誰敢去得罪當朝丞相的兒子兼當朝王爺的知己好友?
「切!若是我,定要一拳轟了他。」邱樓捏緊了拳頭,一副打抱不平的表情,端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灌了一口,給自己消氣。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你不去招惹誰,可偏偏對方卻要來招惹你。
就在那少年騎馬正預離開之際,忽然他瞧見一抹讓他魂牽夢縈的倩影,走入前方的仙來酒樓,臉上一喜,當即揚鞭過去,口中歡呼道︰「雲裳姑娘,雲裳姑娘。」
「他過來了。」雲若水緊皺著眉頭,一臉怒色,看著漸行漸近的藍蒼,以及一只腳已經跨入酒樓,身後跟著兩名丫鬟,面覆紗巾,身姿婀娜,曲線完美的少女,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雲裳腳步一頓,面巾下好看的眉黛微微一皺,下一秒,便揚起了一抹清淺的笑靨,既不顯得失禮,卻也不顯前輩,朝著騎著駿馬的藍蒼俯身行了一禮︰「雲裳見過藍公子,多日不見,公子可好?」
她吐氣若蘭,每一個字仿佛都帶著無窮無盡的魔力,足夠讓世間所有男兒為她瘋,為她狂。
「賣弄風騷。」墨白冷笑,低聲念了一句。
「贊同。」凌宇寒笑得妖嬈,抬手舉杯入喉,寬大的紅袖遮住了他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熠熠生輝的邪魅眸子,微微敞開的衣襟下,白皙的鎖骨若隱若現,慵懶、邪肆,魅入了骨子!一身風華,生生讓在場無數人移不開眼,奪走了那酒樓外,第一名妓的風姿。
雲裳自然也察覺到了酒樓的異常,凝眸一看,便見著那讓日月失色的男子,紅衣艷艷,眼眸斂華,墨發如瀑,妖冶絕美,心驀地像是被什麼擊中,一股悸動,在胸口里蕩開,似喜悅,似羞澀。
面巾下方的面頰,微顯潮紅,與妖孽的凌宇寒相比,那些對她趨之若鶩的公子哥,低了不止一個檔次,十二這桌,男俊女俏的配對,簡直是讓人羨慕得垂涎三尺。
那麼多俊美的男子,可偏偏身邊跟著的卻是其貌不揚?的三名少女,當真讓人不由得扼腕,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至少,在此刻雲裳的眼中,凌宇寒這朵嬌艷的花,就是被十二這個污泥給玷污了!尤其是當她看見,兩人十指緊扣的親密動作是,雙眸近乎要噴出火來。
「雲裳姑娘?」藍蒼急急一喚,見她失神的望向前方,定眼看去,就看見了那妖嬈的男子,難道,那是她的意中人?
藍蒼心頭一驚,腦子瞬間熱了,也不去管對方是否是他惹得起的角色,高傲的冷哼︰「還真是世風日下,青天白日,爾等居然做出如此不要臉的事。」他指的,是十二與凌宇寒公然十指緊扣的動作,在民風雖不算開放,但也略顯嚴謹的玄武大陸,這樣的動作雖然于理不合,但多少也可以接受,還從未有人在大庭廣眾,如此譴責過。
十二剛欲抬手飲茶,冷不防听見這樣一句話,斜眼看去,古井無波的黑眸與藍蒼故作囂張的視線在空中不期而遇,後者深深打了個寒顫,總覺得,那雙眼仿佛有著巨大的魔力!只是對視,就讓他渾身的寒毛倒豎,心里升起一股難以與對方匹敵的可怕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