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宗帝在書房里猶豫了許久,想了許久,想到懂事體貼的隆安,想到當初差點沒熬過去的皇後,想到戚貴妃跟二皇子如今的所作所為,終于還是讓人把鄭帛珊叫了過來,鄭帛珊一過來瞧見跪在地上的明月,臉色就白了,成宗帝怒道︰「帛珊,這是怎麼回事?這不是你宮里的明月?」
鄭帛珊這會都嚇傻了,三年多前做的事情,原本想滅了明月,可等想下手的時候這丫頭竟然逃了,原本也擔心著急,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也漸漸放心了,以為這丫鬟死在了外頭,卻沒想到這時候被找了出來。
「父……父皇,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鄭帛珊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承認了那事。
明月哭道︰「二公主,當初您讓奴婢做的事情您都忘記了吧,奴婢並沒有害死隆安公主,奴婢被二皇子手下的阿蕭打暈了過去,這事兒跟奴婢沒有關系,您當初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得不听您的話,可奴婢真的下不去手。」
「放肆。」鄭帛珊尖叫道,「您竟敢污蔑本公主,你到底是誰,明月早就投井自盡了,你為何要冒充明月來陷害本公主。」
明月搖頭,「公主,奴婢沒有,奴婢就是明月,奴婢貼身伺候您,知道您身上在後背胛骨處有塊胎記的。」
鄭帛珊怒道︰「你閉嘴,明月早就死了!你根本就不是明月。」
「帛珊!」成宗帝拍桌,「你還敢狡辯,要不要朕找來人對對明月的身份,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你身邊的明月!」
「父皇,不是我,不是我……」鄭帛珊哭道,「真的不是我,都是二皇兄做的,我承認我嫉妒隆安,有過那樣的念頭,也讓明月去了寺廟,可事情真不是明月做的,明月也說了是二皇兄手下的阿蕭做的,這全都是二皇兄做的啊。」
成宗帝大怒,立刻讓人找了戚貴妃跟鄭弘過來。
兩人都有些驚訝,問了蘇德勝道︰「蘇公公,你可知皇上叫我們過去是為何?」
蘇德勝道︰「老奴也不知曉到底是為何事,不過皇上似乎很震怒。」
戚貴妃和鄭弘相視一眼,兩人都想著最近似乎沒犯什麼錯誤,這皇上震怒又是為了何事?
到了御書房,兩人進門最先瞧見哭的淒慘的鄭帛珊,戚貴妃暗罵一聲,以為又是這個女兒做錯了事連累了他們,正想問問是怎麼回事的時候猛地就瞧見跪在地上的丫鬟,她還沒注意,細看了一下,就瞧見這跪著的女子跟女兒身邊當初逃走的明月長的有幾分相似,再一看,這不就是明月!
戚貴妃嚇的不行,差點都叫了出聲,幸好忍耐了下來,好半晌才捏緊拳頭讓自己鎮定了下來,「皇上,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帛珊又惹你生氣了?」
鄭弘也被明月嚇了好一跳,不過心思卻在轉瞬間就想好了對策,上前問道,「父皇,這是怎麼了?」
成宗帝指著地上的明月冷聲問道,「你們對她可有印象。」
戚貴妃看了明月一眼,道,「咦,這丫頭看著挺眼熟的,莫不是是宮里的宮女?」
鄭弘道︰「兒臣也覺得她挺眼熟的。」
成宗帝冷著臉道︰「這是帛珊身邊的丫鬟明月!」
「呀。」戚貴妃驚訝道,「怎麼會?臣妾可是記得幾年前那丫頭就跳井自盡了,這會兒是怎麼回事?」樁裝頭問鄭帛珊,「帛珊,這是怎麼回事?你那丫鬟不是跳井自盡了嗎?她是?」
戚貴妃幾乎在瞬間就想到了對策,皇上把他們叫來肯定是當初的事情敗露了。當初她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原先她就曉得帛珊不喜隆安,可從來沒想過帛珊會想隆安去死。
隆安去寺廟沒兩日,一日她去找帛珊的時候就發現她魂不守舍的,就問了是怎麼回事。帛珊害怕,最後也沒忍住,就把想燒死隆安的事情告訴了她。她當下大驚,不是擔心隆安的安慰,而是覺得這個女兒太笨了。區區一個丫鬟怎麼可能把事情做的滴水不露,若真讓那丫鬟燒死了隆安,肯定很快就查到帛珊身上來了。
就算疼愛兒子多一些,可女兒到底也是她肚子里出來的,總是舍不得的。當下就把二皇子給叫了來,原本戚貴妃的想法是這事兒要是沒辦成就讓兒子趕緊把那宮女給弄回來,死個隆安公主又不頂用,公主又不會爭搶皇位,也就告訴鄭弘自己的想法。
鄭弘也答應的好好的,卻沒想到最後傳來的消息竟是隆安被燒死了。戚貴妃就問了鄭弘是怎麼回事,鄭弘只道︰「我讓阿蕭做的,死了個隆安是沒什麼影響,可能影響到皇後跟太子,死了就死了吧,母妃不用擔心這個了,阿蕭辦事一向仔細,不會被人發現的。」
當初信誓旦旦的兩人怎麼都沒想到這事兒會敗在一個宮女的身上,兩人甚至在想,當初還不如直接在宮外殺了明月,就算被官府追查,只要做的干淨就不怕什麼。
再後悔也沒用了,眼下事情敗露,他們能想到的就是該怎樣把事情推月兌掉。完全推掉是不可能的,只能犧牲掉一個人了。
戚貴妃跟鄭弘不約而同的看向鄭帛珊,有明月在,事情又是阿蕭做的,想要摘掉他們太容易了,只能犧牲掉帛珊了。
戚貴妃心中一陣陣的抽著疼,她也不願意犧牲了女兒的,可又有什麼法子。
成宗帝冷聲道︰「這丫鬟正是她身邊的明月,要不要讓明月把你們做的事情在重復一遍。」
戚貴妃茫然道︰「皇上?這丫鬟怎麼可能是明月,明月不是早就跳井自盡了嗎?臣妾不懂皇上是何意思。」
鄭帛珊不是個傻子,她幾乎是瞬間就猜到戚貴妃的打算了,不可思議的看向戚貴妃,「母妃!你這是什麼意思,隆安不是我殺的。我是指使了明月,可是明月並沒有這樣做,明明是二皇兄身邊的阿蕭做的,母妃當初您也是知道這事的。」
「隆安?」戚貴妃道,「這事兒怎麼又跟隆安公主扯上關系了?帛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鄭弘面無表情的站在一邊,沒有說話。
鄭帛珊又氣又怒,渾身顫抖,「母妃,您這是何意?莫不是打算犧牲了我保全二皇兄?」
戚貴妃怒道,「帛珊,你瞎說什麼,我根本就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
眼看著就要吵起來了,成宗帝心中悲涼萬分,這就是他喜歡的女子,他喜歡的一雙兒女,眼下竟然互相推月兌起責任來了。
他讓明月把知道的事情又說了一邊,等明月說完,戚貴妃怒道,「荒謬,阿弘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殺了隆安對他有什麼好處,帛珊,你怎的如此,為了推月兌責任就把事情全怪到你二皇兄頭上了!」
成宗帝看向鄭弘,「你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鄭弘道︰「父皇,兒臣根本不知此事,兒臣真是傷心,沒想到皇妹為了推月兌責任把事情全怪到兒臣頭上來了。就跟母妃說的一般,兒臣為何要害死隆安?害死隆安對兒臣有什麼好處。」
成宗帝心想,是啊,他害了隆安又得不到什麼好處。
鄭帛珊指著鄭弘尖叫道,「二皇兄,你這是何意,阿蕭是你的人,莫不是我還能指使他做事不成!」
成宗帝道︰「夠了,都別吵了,蘇德勝進來!」
外頭候著的蘇德勝很快進來了,成宗帝道︰「立刻就把阿蕭給朕壓來!」
阿蕭很快就被壓來了,他進來瞧見滿屋子的人,又看見地上的明月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成宗帝道︰「阿蕭,你可知朕壓你過來時是為了何事?」
阿蕭跪在地上道︰「臣知曉,都是臣的錯。」
「那你倒是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讓人去害了隆安。」
阿蕭道︰「皇上,這一切都是臣的錯,臣一直仰慕二公主,那日瞧見二公主心不在焉的呆在御花園里,臣沒忍住,就上前問了二公主有何傷心事。二公主原先是不肯說的,後來臣一激動,就告訴二公主臣一直仰慕她。二公主這才告訴臣,她派了明月去寺廟陷害隆安。臣知道這事兒後就覺得不妙,一個宮女如何能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臣也知道二公主一直妒恨隆安,臣就帶了人去寺廟,瞧見那宮女還沒動手,臣打暈她,後來就放火燒了隆安公主的院子,這一切都是臣的錯,臣做錯了事,求皇上責罰。」
鄭帛珊指著他尖叫道,「你說謊,不是我,不是我,你根本就沒有仰慕我,也沒有同我說過什麼話,你定是受了二皇兄的指使才這麼說的。」她再也忍受不住,跪著爬到了成宗帝面前,抱著他的雙腿道︰「父皇,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成宗帝一腳踹開了她,「帛珊,朕真是沒想到你是如此惡毒之人,眼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你自己也承認指使了明月,再者,你皇兄為何要讓阿蕭去陷害隆安,他與隆安並沒有利益沖突,倒是你,一直喜歡祁鏈,這段時日更是為了祁鏈要死要活的。」
鄭帛珊哭的淒慘,「父皇,真的不是我,求求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啊。」又轉頭看向鄭弘和戚貴妃,「母妃,皇兄,我是你們的帛珊啊,你們為何要如此待我,求求你們了,我不想死,不是我做的。」
「帛珊,你真是糊涂啊。」戚貴妃的心里在滴血。
鄭弘也難受的道︰「帛珊,你真是太傻了,為何他值得這樣嗎?」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鄭帛珊的聲音越來越低,垂著頭哽咽著。
「來人!」成宗帝道。
蘇德勝很快就進來了,看著里面的場面心驚不已,等听到皇上那句,「去備三杯毒酒進來!」
蘇德勝腦子一懵,看了眼地上的二公主跟阿蕭沒敢多說什麼,應了一聲就下去準備東西了。
兩杯毒酒很快就端了來,成宗帝道︰「賜二公主,宮婢明月跟侍衛阿蕭各一杯毒酒!」
蘇德勝端著毒酒先來到阿蕭面前,阿蕭面色發白,青筋暴起,最後終于還是端起酒氣一飲而盡,不過眨眼的功夫七竅就出了血,倒在了一旁。
鄭帛珊面色發青,渾身顫抖不已,尖叫道︰「不是我做的,我沒有殺隆安,不是我做的,父皇,求求你了……」
蘇德勝听的膽顫心驚,抖著手端著毒酒來到明月身邊,明月也是個痛快的,知道能保全個全尸已經算不錯的了,端起毒酒一飲而盡。
蘇德勝這才端著毒酒來到鄭帛珊面前,戚貴妃再也忍受不住,撲到了皇上面前,「皇上,求求你饒了帛珊吧,她只是一時糊涂啊。」再如何,她也不忍心看著女兒在她面前被賜死。
成宗帝不為所動,「蘇德勝,你還愣著作甚!」
蘇德勝端著毒酒來到鄭帛珊面前,「二公主,您……」後面的話他實在說不出口。
鄭帛珊抖的越發厲害了,「我不要死,我不想死,父皇,求求你了……」
成宗帝喝斥,「還不快些!」
蘇德勝咬著牙道︰「二公主,您一路好走吧。」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鄭帛珊恨透了薄情寡義的母妃跟皇兄了。
成宗帝面色疲憊,道︰「蘇德勝,你在這里看著辦吧,朕先出去了。」
鄭弘也拉著快哭暈過去的戚貴妃離開,御書房只剩下鄭帛珊的尖叫聲。不多時就傳來她奮力掙扎的聲音,「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些狗奴才……」聲音越來越小,還伴隨著被灌進毒酒的咕嚕嚕的聲音。
不到片刻中,整個御書房就寂靜了下來。
蘇德勝臉色發白的看著房里的三具尸體,道,「還不趕緊都抬了下去,這事兒不準亂說!待會我還要去瞧瞧皇上怎麼吩咐這事兒,你們要是敢把皇上賜死二公主的事情說出來,小心你們狗頭不不保。」
兩個小太監連連點頭,嚇的面色蒼白,「奴才們記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