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港城來說,顧徐兩家聯姻的消息,已經算是一件大事了。這樣強強結合的聯姻,也在無形中改變著港城的一些格局。
在港城,無非就是顧、徐、陳、陸、沈這五家算得上是一流的勢力,五大世家又一直是以沈家為首,顧家排行最末,畢竟比起這些老牌勢力,顧家的底子卻實有些單薄。這五家又互相有著姻親關系,顧謙的大姨,顧姝妍當年就曾是沈家的大少女乃女乃。只是可惜嫁過去沒幾年,顧姝妍就患上了瘋病,便被沈家現任當家送去了國外,再那之後更是杳無音信。顧、沈兩家的關系也因此變得有些奇妙,兩家之前的來往,似乎也中斷在顧姝妍消失的那一年。
這些年來,沈家依舊獨佔鰲頭,對其他四家隱隱都有些壓制,同樣的,也引起了各方的不滿。徐、顧兩家的聯姻,就像是一塊石子一樣,打破了多年以來看似平靜的假象,雖說不至于引出腥風血雨,卻也是暗潮涌動。
不過,無論局勢再怎樣變換,也無法改變顧謙心情很好的事實。他是真的很高興,這段時間接觸下來,他是真心覺得徐恆不錯。在沈涵修身邊耳濡目染二十年,在看人方面,雖然沒有顧家老爺子那樣子的眼力,比之一般世家子弟,也算是不錯的。他看得出來,徐恆對顧歆安是真的好。
這個教堂並不是很大,但是它里面莊嚴的氣氛,卻要比那些浮華的地界好上了太多。顧家姐姐選在這里宣誓,想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神父來自一個小鎮教堂,沒有太大的名氣。會選擇這位神父,則是因為一年前,顧歆安兩人在游玩的途中,曾在那個國外的小鎮上有幸參與了一場婚禮。當時主持的便是這位在當地頗負盛名的亞伯神父。那時候的顧歆安就對著徐恆說過,等到她結婚的時候,也希望有這樣一個神父能夠為她主持婚禮。
讓她沒想到的是,徐恆瞞著她,將那位神父請了過來,只是為了滿足她的一個願望,真的很讓她感動,她不需要承諾,因為這個世界上太多人說出來的謊話,比實話還要真。她需要不過就是一個可以與她相濡以沫的人,以及一份兩個人都願意珍惜的愛情。
「徐恆先生願意娶你身邊這個女人為妻嗎?愛她、忠誠于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doyou?」亞伯神父一生中見證過太多的愛情,他們在神明的見證下相伴一生,他自己也真心的希望所有相愛的人都能天長地久。
「yes,i」徐恆看著身邊一席白裙的女子,眼神中透出淡淡的寵溺,給出了心中唯一的回答。
「顧歆安小姐願意嫁給你身邊這個男人為妻嗎?愛他、忠誠于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doyou?」
「yes,i」身邊是自己等了很久的男人,當她挽著父親的手臂步入禮堂的那一瞬間,她甚至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去看靜立在神父面前男人。這應該是一個女人最幸福的時刻,也許對方並沒有她想象的那樣好,但是,她也願意去接手有關他的一切,只因這人是她的丈夫,是她要攜手相伴一生的人。
其實,她一直以為她會哭的。為了這個,還被顧小弟嘲笑了很多次,但是,現在她只想給予她的男人一個最幸福的笑容,專屬于他的笑容。
坐在下首的顧謙,就這樣定定的看著那個身著白色婚紗的女孩,不,從這一刻起,應該稱她為女人。
心里酸酸的,他在上輩子的時候,沒能看到姐姐的出嫁,一直是他心里的遺憾。還好這輩子還來得及,只是,就這樣看著寵了他二十年的姐姐,就這樣被男人拐走了,他是有些嫉妒的,但又有些沒有來的欣慰。她的姐姐也是需要有人照顧的,也需要一個能夠疼著她、愛著她的男人。
周圍的人都是面帶祝福的看著站在上方的新人,蘇琴轉頭來就看到小兒子微紅的眼眶,「阿謙,你姐姐會很幸福的,對不對?」
「恩,會的,她會很幸福。」听出了母親話語之中的期盼,顧謙緩緩答道,這不單是說給母親听的,也是說給自己听的,他的姐姐,以後會很幸福,她會過得很好,她會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會有自己的孩子,也會有著一直愛著她、寵著她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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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誓之後自然就是婚宴。這樣名流雲集的酒宴,顧謙也算是多年未曾參加過了。他們顧家倒是沒少弄這些,只不過他不喜歡而已。
不太喜歡與那些名流談論那些所謂的上流社會的話題,他便找了個借口,去了後面的小院子里透透氣。讓里面的侍應找了張躺椅,便不在乎其他的躺在這邊小憩。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恍惚間,似乎有人坐在了旁邊,只是他就像是被夢魘了一樣,明明意識是有些清醒的,但就是有些醒不過來。
「阿謙,醒一醒。」似乎有人在輕輕的推他,那聲音,帶著不可言明的熟悉感。
「阿謙,阿謙……」那個聲音還在繼續,顧謙覺得他好像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里面似苦微酸,卻唯獨沒有甜。
「唔……」緩緩睜開了眼,看到眼前的男人,他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他其實並沒有重生,那個禁錮了他二十年的男人,還是用著一種他看不懂的眼神禁錮著他。
潛意識里,甚至否定了在他臨死前所認識到的真相。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他還是在那個牢籠里,在男人囚困著他的小樓里,靜靜的躺著,等待著男人回來……
「沈……你怎麼在這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顧謙不再是躺在椅子上,眼里的迷蒙,也隨著這句話漸漸散去。
「前面太鬧,過來這邊醒醒神。」沈涵修一臉理所當然,沒有半點打擾到別人的自覺。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顧謙是認識他的。並不是他以為的上一次見面,而是更早。就好像他們認識了很久,久到他有點看不清那時候顧謙的表情。
「是嗎?」顧謙雖然有些不信,卻也沒有當面表示出來,作為顧家的子孫,這些教養,他也還是有的。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沈先生。」說完,他便起身,整理過衣服後,便打算回到那觥籌交錯的地方。也沒有要與男人長談的打算。
「正好,我跟你一起回去,」男人臉上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似乎沒看到顧謙眼里的拒絕,就這樣跟著顧謙起身,走到他身邊,也不顧他的意願,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期間沈涵修幾次挑起話頭,都被他幾句話給擋了回去,這當真應了那句老話,話不投機半句多。
「阿謙,原來你在這里,」才回到宴會廳。顧謙就被顧家媽媽逮到,「過來,媽媽還給你介紹幾個人,」本想直接帶走兒子,但在看到兒子身邊的男人時,顧夫人笑容又是變大了許多「涵修也在,你們已經見過了麼?」又像是反應過來了一般,接著說道︰「是了,你姐姐上次就與我說過了,你們一起吃過飯的。那阿謙呢?跟表哥相處的怎樣?」顧母的話直接驚到了顧謙。
「表哥?」他沒有听錯吧?這個男人什麼時候成了他家表哥的?如果男人是他表哥的話,那麼上輩子的那二十年又算什麼?自重生回來,顧謙的心就沒有這麼亂過。
听到兒子的疑問,顧母有些驚奇,「你姐姐沒跟你說嗎?他是你姑媽唯一的兒子。」
「……」
「阿謙是被嚇到了嗎?有我這樣一個表哥很難接受?」看著顧謙的反應,他不由的有些無奈,「那我就再跟你介紹一下,沈涵修,也是你的表哥。」
顧謙有些楞然,眼前這個笑意盎然的男人,竟然真的是他表哥。
只是,之前顧家姐姐不是說過,面前這個叫沈涵修的男人,之前不是還追求過他麼?如果真是這樣,那現在這樣又怎麼算?這個男人到底想干什麼?就這樣把他們顧家人耍著玩兒麼?
還是說男人本來就是這樣。上輩子耗盡二十年來折磨他,這一世,又是在打長姐的主意。
他發現,哪怕是有了那二十年,他還是從來沒有看懂過這個叫沈涵修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