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真真想要查看他的傷口,她的手還未觸及他的就被韓澈用另一只手擋開了,韓澈刀刻般的臉上隱忍著的怒火還未褪去,晶亮的色彩鋪的厚厚一層,順著鼻翼滾入嘴角。
「別動,會弄傷了你。」韓澈受傷的手一撥,將碎片渣滓掃向一旁,健壯的手臂難免又被碎片添上新傷,細小的口子、龜裂的紋路在他的肌肉的紋理里盤根錯節。
一聲壓抑的哭聲從肺里竄出來,卻又在轉瞬間尖銳的刺破單薄的空氣,撞上牆壁,在偌大的房中嗚咽的回蕩。
聶真真躺在韓澈身下,全身無力,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哭了。歇斯底里的哭喊,仿佛要把她這一生的悲苦都在這一刻傾倒干淨!
——韓澈,我只是想你好,我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你好。可怎麼樣,才是為你好?
她悲慟的哀嚎听在韓澈耳里,是開在懸崖上俏麗的花朵,雖然看著危險,但是,韓澈以為,這世上沒有他辦不到的事,無論她開在多危險的地方,只要是為他而綻放,他就無所畏懼!
他帶著血的手撫上她白皙透明的臉頰,腥甜味鑽進她的鼻腔,她的淚水如潮般洶涌,咸澀的落進他的傷口,疼痛感刺激著他的神經,他笑了︰「真真,我們私奔吧!」
他的話在她耳邊響起,有著執拗的孩子氣。
第一次,她被他拋棄,痛不欲生,那時候她奇怪的是,她明明那麼痛,怎麼還是好好的活著?後來,他回來了,他說要和她在一起。
原來,活著,是因為他還會回來。她沒有問為什麼,只要他說,她就願意。
他們約定,如果聶綿卿不同意他們在一起,他們就私奔。他說,私奔之後,他就一無所有了。她笑著說,沒事,她負責養他……
韓澈眼中閃耀著希冀的光芒,一種絕處逢生的喜悅沖破他的身體,讓他冰冷的血液又開始沸騰。
「我們私奔,嗯?真真,真真!」他一遍一遍問著身下的女孩,她只知道在那里哭,哭斷他的肝腸!
他雙手捧著她的臉,淚水、血漬模糊了她和她母親一樣美麗的臉,他怎麼會想到,當初那個在韓家門口徘徊著找媽媽的女孩,竟然就是韓溯的女兒!
聶真真的唇瓣動了動,淡粉的顏色中參雜著幾縷蒼白,韓澈怕她說出自己不愛听的話,在她張嘴之前,封住了她的唇瓣。
不是親吻,並不狂熱,顫抖著,頑固的封住了她的唇瓣︰「如果是我不想听的話,不要說,分手的話,我听過一次,再听一次……受不了。」
後來,聶真真想過,也許是她不夠成熟,所以才會被韓澈輕易左右了想法,就連分手那麼重大的決定都被他當時的三言兩語給輕易駁回了,她先前得了厭食癥鬧得韓家上下雞犬不寧,都敵不過韓澈一句「受不了」。
不過,在歲月更迭、襲入骨髓的荒涼和寂寞中,聶真真明白,她和韓澈都是那種為了想要的東西可以玩命的人,所謂道德只是做給別人看的,所以,那一刻,他們不管不顧了。
「嗯……」聶真真咬著唇,嫣紅的唇上一圈白色,是她細碎的貝齒相切的色彩。
她的應答,是韓澈開往幸福的通行證,韓澈覺得自己眼前頓時一片大亮,那些積壓在他身上的仇恨、怨毒的念頭都被身下的女孩消融了,只要她在,只要有她,他有自信可以活在陽光下,做個有血有肉的真正的人!
他的**迅速抬頭,直指身下的女孩,她感受到他的變化,睜大了小鹿般烏黑渺茫的雙眼,粉色的薄紗圍繞在她光luo的肌膚上。
「……你……」
「做吧,給我,好不好?你都讓他吻你了!」
聶真真紅了臉,滾燙的溫度貼上韓澈同樣滾燙的胸膛,小手卻固執的抵開他︰「沒親到,就是親了一下臉……」
韓澈眼中的喜悅而過,又迅速被陰霾所掩蓋︰「上次在醫院里,親到了!」
他說這話時,就像個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孩子,打又打不過人家,只好回來跟家長撒嬌,聶真真最招架不住的就是他這副裝無辜的樣兒,放在他肩頭的手輕輕拍了兩下,點點頭︰「做吧!」
韓澈咧開嘴笑了,奸計得逞的樣兒,讓聶真真立馬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在他的吻落下來之前,抱住胸口,夾緊雙腿。
「不帶你這樣兒的……」韓澈閃著他水汪汪的大眼楮,看著做出防衛姿態的聶真真。
聶真真不理他,推開他城牆一樣堅固的胸膛,理了理衣服,往外走。
韓澈急急從身後拉住她,用的還是那只受傷的手,聶真真听他輕微的發出「嘶」聲,迅速回過頭。
「不做就不做,你別走。」
聶真真忍著笑意,盯著他下面看了一會兒,把韓澈看得都不好意思了,才賊兮兮的笑說︰「我走了!不許跟來,不然你找別人跟你私奔!」
她一搖一擺,雀躍著出了房門,韓澈跨出一小步,她一回頭瞪向他,他嚇得縮了回去,唯唯諾諾的說到︰「我送你出去!」
「不許,讓你別跟著,听不懂話啊!我是你老婆,以後都是你老婆,敢不听我話,憋死你!」聶真真覺得自己的肚子都要憋炸了,韓澈誠惶誠恐的退回流理台的位置,做了個請的姿勢,嘴角掛著傻笑。
她這一句「我是你老婆」,把個韓澈弄得心花怒放,有種找不著北的感覺,就那麼捧著自己的血手呆呆的看著她輕巧的背影閃出了房門。
听她的腳步聲漸漸遠了,那笑容仍舊未退去。他知道,她只是暫時離開,他們說好了,要私奔,她會養他——他輕撫著眉心笑意更甚,就算離開了韓家,他韓澈也不至于讓他的老婆受苦。
樓道上腳步聲又響起,和剛才一樣的輕盈歡快,節奏和落腳方式都一模一樣!
她又回來了,他就知道,她怎麼舍得不給他?!
他快速沖到門邊,拉開門,伸手一拽,將聶真真一把拽進懷里,將她嬌小的身子抱起。
聶真真不妨他這樣突然的舉動,嚇得在他懷里撲騰︰「臭韓澈,你要嚇死誰?嚇死我,你就可以續弦了,是不是?打這種主意,你找死啊!」
「給我,現在就給我,不然我活不到明天早上了!」
他抱著她放在床上,她的頭發已經很長了,鋪在身後的床單上,海藻一般濃密。
喉結一動,粗魯的結著領帶,動作急切的松開襯衣的扣子,迅速月兌去了上衣,伸手要去月兌聶真真的衣服。
「嘿嘿!」聶真真朝著他嬌媚的一笑,捧著一只盒子擋在胸前,韓澈的手踫觸到冰冷堅硬的塑膠盒子,皺了眉,鄙夷的掃了一眼,嘴角往下一掛。
聶真真坐起來,打開醫藥箱,取出消毒水,醫用繃帶等。捧起韓澈受傷的手,細細擦去血跡,清理著傷口,雖然有燈光,但終究比不過白天亮堂,聶真真擔心里面會有殘余的碎片,猶豫著是不是應該去醫院。
轉念一想,一低頭含住他的傷口,一寸寸舌忝過,如果有碎渣子,這麼著也應該都能吸出來了。
她的舌在他的血肉里游走,附帶著無法言說的深情,溫柔的順著他的血脈流淌。
起初她這麼做,韓澈還本能的抗拒了,但她關切的樣子,小心的舌忝著他傷口的舌尖,讓他舍不得推開她。這輩子,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孩,這樣愛過她,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再有。
聶真真的舌尖離開的時候,韓澈竟然痴痴的說︰「早知道你會這樣,我就是斷了手也甘願……啊!聶真真,你輕點,謀殺親夫……啊……你想守寡嗎?還是看上賀……啊!老婆,我錯了,輕點兒!」
帶著酒精、碘伏的消毒棉簽,深入韓澈破損的皮肉,肯定會疼。韓澈沉迷在峰回路轉的幸福里,滿嘴胡說八道,聶真真眼也不眨,看也不看他,好像現在正在處理的並不是她丈夫的手,弄得跟平常刷盤子一樣。
消過毒上過藥,又用繃帶細細包裹了,總算是大功告成,聶真真還頗有玩心的在上面打了個蝴蝶結。
抬頭看韓澈,他卻是一臉哀怨的表情,十足像個失寵的後宮怨婦。
聶真真輕輕嗓子,合上醫藥箱,說︰「早點休息,明天別忘了讓邵醫生給你打一針破傷風。」
韓澈還是那種表情,听了聶真真的話,還露出些崇拜的神色︰「老婆,你真的懂很多啊,看來,私奔以後,我得靠著你養了。」
聶真真得瑟的不行,搖搖食指︰「別夸我,我只是有輔修醫學,懂得一點點。」
她拿起藥箱,要走的架勢。韓澈哪里肯,一把奪過藥箱,胡亂往地上一扔,發出 的一聲響,里面的玻璃瓶瓶罐罐大概被他這麼一摔也碎的差不多了。
聶真真尚未去撿,人已被韓澈壓倒,他靈活的運用著雙手,那只才剛包好的手,完全不受影響,成為左手完美的幫凶,上下其手,攻城略地。
「韓澈!」聶真真的衣服迅速被他扒光,他還舌忝著臉說︰「我在呢,別急,馬上就給你!」
這世上,臉皮最後的,對于聶真真來講,非韓澈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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