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聶真真的突然失蹤,生日宴會無法如期舉行,她認祖歸宗告知世人的機會再度延遲。
但在上流社會的小圈子里,已經隱約傳出了關于她的身世流言。這消息並不是韓家有意傳出的,而是一個更大更震驚的消息附帶著挑明了聶真真是韓溯女兒的事實。
——聶真真和賀明宸同居了。
那天賀明宸在海邊找到聶真真並將其帶走之後,聶真真在海邊別墅醒過來,說什麼也不肯回韓家。
賀明宸打來電話,韓振天和聶綿卿也都匆匆趕來了,可她還是不肯跟著回去。
幾個人勸她,她也只是搖頭,並不肯說出原因。
韓振天看向一旁的賀明宸,就連聶綿卿也用一種責備和審視的目光不時的瞥向他。
賀明宸明知道這是誤會,他們一定是誤會他和她之間發生了什麼,那天聶真真就是跟著他一起離開的韓家。
他有口難言,卻也不想辯解,這是他經歷過最好的誤會,他希望這誤會永遠解不開才好。
韓振天和聶綿卿走了,賀明宸陪著聶真真又在海邊住了兩天,最後公司和家里的電話快要把他的手機打爆了,聶真真才站在他身後,委屈的說到︰「明宸,我們回去吧。」
這句話不仔細揣摩應該參詳不出什麼深意,可不知道為什麼,當時賀明宸听到這句話,就覺得聶真真是下了很大決心,並且意有所指的。
果然,聶真真看他神情呆愣,抿了抿嘴補充到︰「可是,我不想回韓家,我跟著你,可以嗎?」
她不想見到韓澈,任何可能和他踫面的機會,她都想避免,她像是好不容易才有勇氣將腦袋伸出去的萬年龜,受到了驚嚇,再也不敢一探外面精彩的世界。
賀明宸將無助、無辜的她抱在懷里,輕聲應了。
「對不起,我那天不該那麼說你。」聶真真趴在他胸口道歉,語氣真誠,非常愧疚。
賀明宸的胸膛快樂的震動了,手指撫模著她的後頸光潔的肌膚,那後頸上橫著一條項鏈,是他親手為她戴上的,冥冥之中像是一種預言,給了他險象環生的希望。
賀明宸從賀家搬了出來,陪著聶真真一同住到自己的私人別墅。他在人際圈里鮮少有和女子的緋聞傳出,這一次搬出賀家,並且帶著一位年輕的女孩,二人同居的消息不脛而走,關于聶真真的猜測和傳聞也就紛至沓來。
事實上,聶真真的身體經過厭食癥之後,一直不太好,海邊倒下之後,醫生更是嚴厲斥責了賀明宸。
面對醫生毫不留情的批評說教,賀明宸臉色發青,懊悔不已,卻沒有一點惱怒的樣子。
聶真真先是看著他被罵的狗血淋頭覺得好笑,抿著嘴躺在床上一直笑,後來看賀明宸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也不敢再玩笑。
送走了醫生,賀明宸緊繃著臉走回她床旁,一言不發的倒水,拿藥遞到她手上。
聶真真乖乖的接了,豪情萬丈的將各種顏色的藥丸都吃了,一雙眼楮討好似的盯著賀明宸。
賀明宸也不理她,收好藥瓶就準備走。
衣角被聶真真拽住了,她委屈的噘著嘴,雙眼霧蒙蒙的望著他,模樣可憐的不行。
「你生氣了?」聶真真問的含糊,感覺到他好像是生氣了,卻不肯定他生氣的原因——她對于他,實在是沒有做過一件上得了台面的好事。
賀明宸斜睨著眼看她,突然笑了,在她身邊坐下,撫過她的長發,問她︰「那你倒是說說,我為什麼生氣?」
「嗯……是那天,我口不擇言的遷怒你?還是我硬要賴著你?我都看到了,報紙電視上都傳開了,說我是你的同居……對不起,是我沒考慮後果……」聶真真越說底氣越不足,她當初只是不想見到韓澈,沒有想過會給他帶來這些麻煩。
賀明宸搖搖頭,笑的更加無奈。這丫頭說了一大串,完全不在點子上,不過有一點她說對了,她就是這麼一個做事從來不考慮後果的笨丫頭。
「休息吧,公司里堆積了一大堆事情,還等著我去處理。」賀明宸扶著她躺下,聶真真忙不迭的點頭。
「去吧,去吧。」她把身子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小的腦袋,烏黑的頭發襯出雪白的肌膚,賀明宸痴痴的看著,站立在門邊。
「不要自己動手,家里有下人,我很快就回來,有什麼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知道嗎?」賀明宸嘮嘮叨叨的,聶真真點頭如搗蒜。
賀明宸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背對著聶真真說到︰「初夏。」
「嗯?」聶真真疑惑,他怎麼又叫她初夏了?
「我們就是在同居。」
那一天之後,聶真真覺得賀明宸和以往不一樣了,對于她的好,變本加厲,還帶著一種理所應當的強硬味道。
但除了對她好,賀明宸也沒有做過什麼其他出格的事,那句讓聶真真心驚肉跳的話,他也沒有再提過。
醫生每天都來給她檢查身體,每周給她做各項指標測試,看著她的化驗單上的數值日趨正常,賀明宸又露出了那種陽光般溫暖的笑容。
早上賀明宸出門的時候,說是晚上帶聶真真出去,算是對于她養好身體的獎勵。
聶真真高興的抓緊他的手,就差沒蹦起來。賀明宸手上一用力,猛拽著聶真真,她腳下一滑,倒在賀明宸懷里。
倉皇的抬起頭,道歉的話還沒說出口,賀明宸的吻就落在了她唇邊,還在往她的唇上移動。
聶真真雙眼圓睜,脊背上沁出汗來,賀明宸的唇干燥柔軟未曾深入,只在她唇邊細細輾轉,陌生的觸感,驚懼的讓她四肢僵硬。
他松開了她,抵住她的前額,溫熱的氣息打在她臉上,雙眸熠熠生輝︰「這一次沒有推開我,就不能再推開我了。」
聶真真想應該在這一刻推開他的,但是那時候除了他,她想不到可以依靠的人,她說賀明宸卑鄙,其實她比任何人都要卑鄙。她不置可否,沒有說明,讓他誤會漸生,還執迷不悔。
送他到門口,門口除了他那輛黑色賓利,還停著一輛銀白色的勞斯萊斯,聶真真下意識的想要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賀明宸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站得挺拔。
車門打開了,一位中年男子,穿著考究的西服,由下人引著走下了車。
頭發梳理的很整齊,肩上一絲發絲頭屑也沒有,聶真真只匆匆看了他一眼,便听賀明宸沉聲喊到︰「爸。」
聶真真的手在他掌心一震,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自己竟然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把賀明宸的父親都給驚動了?
「怕什麼?丑媳婦而還得見公婆,你這麼漂亮,不用怕。」賀明宸低頭在她耳邊低語。
聶真真干笑著,面對著賀凌雲附身行禮。她不是怕見公婆,只是,還從未想過眼前的人會成為她的公公。
賀凌雲听說小兒子與人同居的事,終究是按捺不住,決定親自來看一看。
賀明宸領著聶真真將他請進客廳,聶真真親自去泡了茶端上來,有點那種新媳婦敬茶的意思,賀凌雲倒是沒有說什麼,賀明宸嘴角咧開了,下頜合不上。
聶真真放下茶盤,裊裊婷婷的在賀凌雲跟前站著。
賀凌雲接過茶,也不喝,看著水面上漂浮著茶葉,新燒開的水,茶葉也是新茶,泡在水里還未完全舒展開。
「叫什麼名字?」賀凌雲抿了一口茶,放回茶幾上,水面上蕩開漣漪,在杯沿滾開。
「韓……初夏。」聶真真生澀的說出這個名字,像是接受面試的務工人員。
韓姓在A市是個敏感的姓氏,賀凌雲多少也听說了傳言,詢問的望向小兒子。
賀明宸點點頭說到︰「她就是韓溯叔叔的女兒。」
賀凌雲沒有坐多久,走的時候很滿意的看了看聶真真,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賀明宸和聶真真的關系在上層社會流傳開來,這一對金童玉女門當戶對,成為人們艷羨的對象,八卦雜志的風頭被這一對戀人搶佔,一時無兩。
更有甚者,拍到賀明宸抱著聶真真去醫院復查的照片,登在娛樂頭條上,標語用了粗大的黑體字。
這一張報紙被韓澈在手里揉成一團,指頭戳進紙張里,又猛地攤開報紙,看著照片上聶真真嬌羞無力的靠在賀明宸懷里。
這些日子以來尋找她,還懷著的那一點點希冀,此刻全部消失殆盡!他在這里拼了命的找她,明明這麼努力的想要找到她,跟她解釋清楚,但她卻不想著給他一個機會,固執的與他背道而馳!
他深吸一口氣,口中干燥苦澀,嘗過她給的那一點點甜,愈發覺得此刻苦不堪言。
他是瘋了,還是老了,才會上了這個小丫頭的當,相信她的話,一次又一次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那種因為她而生的輕狂的情愫,隨著他手中的報紙一同被撕得粉碎!
他想要用一切罪惡毒的語言來詛咒她,閉目擊拳的那一刻,她的形象由黑白變成鮮活的彩色,浮現在眼前……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