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聶真真長舒了口氣,好容易算是說服了家里兩位長輩,只不過是幫教授核對一下實驗數據,哪里會像他們擔心的那樣,就把身體給累著了?
搖搖頭,從腕上抽下發帶將一頭長發束住,準備開始核對數據。想了想又從書包里掏出手機調成了靜音。
聶真真不知道別人怎麼認為,對于她而言,這些枯燥的數據,反反復復重復的實驗步驟,每一個過程都是一種享受,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她可以在實驗室里一待就是一個下午。
所以,她在實驗室的時候,不太習慣接電話。
那些數據,她反反復復對了幾遍,等到完全核對完後,時間還早,心里還不由小小得意了一會兒,收拾完實驗器材,準備鎖了門回家。
哪里知道,鎖還沒落下,一股大力生生從外面將門抵住了,她立即覺得不對勁,探出頭去想看個究竟,門外出現的人卻是梁駿馳。
梁駿馳是考古系的教授,這里卻是理工科的實驗樓,他會出現在這里,自然有些不合常理。
「啊……梁教授?你,怎麼會在……」聶真真還沒來得及將疑問問完,梁駿馳便握緊她的肩頭將她一把推進了實驗室。
梁駿馳高大的身軀罩住她的,稍顯慌張的從實驗室門上狹小的玻璃窗往外張望。
這種姿勢太過親密,聶真真本能的伸手擋在胸前想要推開他。卻不料剛一踫觸他的胸口,梁駿馳便皺了眉悶哼了一聲。
「呃!」
聶真真這才發現,梁駿馳的樣子的很不尋常。他的長相原本就偏向于陰柔俊美,加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的調調,見誰都帶著邪氣的笑意,聶真真覺得韓澈給他的那個「花孔雀」的綽號,實在是太適合他了。
但是,今天的梁駿馳卻顯然表情太過嚴肅。
他身上穿的是學校發給教職工的職業裝,他並不是浮夸的富家子弟,聶真真也不是第一次見他這麼穿。
這職業裝是很普通的正統黑色,所以一開始聶真真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但隨著梁駿馳這一聲悶哼,聶真真才仔細的看了看。
只見黑色西服的胸前一團潮濕氤氳的陰影,明顯比周邊的眼色要深。這個發現驚呆了聶真真,也讓她暗自惱恨,這麼重要的事,她居然沒能一眼就發現。
那不是什麼一般的被水打濕後的氤氳,隨著鼻尖那一股血腥氣息的蔓延,聶真真猛的長大了嘴。
在她還沒發出聲音來之前,就被梁駿馳捂住了嘴。
梁駿馳強忍著痛,兩鬢已流下汗來,原本就白皙的肌膚更是顯得蒼白,血色正在一點點褪去。
隨著這麼一動作,牽扯了胸口的槍傷,濃稠的紅色液體加速往外流的趨勢。從他白皙修長的指縫間溢出來,看得聶真真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遠遠的有急促的腳步聲往這里靠近,不下數十人,除卻腳步聲之外,卻是連相互交談的聲音都沒有。
聶真真隱隱明白,這些人一定是和梁駿馳身上的上有關。這些人並非沒有交談,訓練有素的殺手,用的都是暗語。
腳步聲在實驗室門口停下了,聶真真看梁駿馳的臉色愈發不好,指指自己被捂住的嘴,又指了指實驗室的密碼櫃。
梁駿馳也搞不懂當時為什麼會覺得,聶真真一個小丫頭會給自己帶來什麼轉機,但看著她鎮定的眼神,莫名就選擇了相信她。
松開手,聶真真快步走到了密碼櫃前。她估模著,這櫃子不大,是日常存放數據資料的,但要站下兩個人卻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輸入密碼,聶真真自己先走了進去,看梁駿馳站著不動,焦急的朝他招招手。梁駿馳這才像是反應過來似的隨後往密碼櫃里一鑽。
事實證明,聶真真太高估了這個櫃子的容積,本來就被隔成了兩層,雖說這里面的資料前段時間才清空過,但此刻容納下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個一米八五的大個男子,怎麼都有些勉強了。
梁駿馳一進來就不可避免的將聶真真抱了個滿懷,但隨即反應過來這樣似乎不太合適。于是想要躲閃,這一躲閃又牽扯到了傷口,聶真真氣他在這個時候倒是守起君子規矩來了。主動伸出手攬住他的腰身,將腦袋完完整整的貼在他胸口。
上方梁駿馳的臉色隨即變了,他沒少踫過女人,多少限制級的事情也都屢嘗不鮮了,但此刻被一個和佷女一樣大的小孩子這麼抱著,居然……心跳失了該有的節奏?!
這里面空間太小,慢慢的,梁駿馳只能聞到聶真真身上的味道。不是他穿梭慣了的那種女人身上的香味,味道很淡,記不起是哪個牌子的沐浴液的味道。
他于是像著了魔一樣,拼了命的回憶,究竟是哪一個牌子?不自覺的將下頜抵在她的頭頂,低下頭去聞這味道。
聶真真並沒有覺得異常,只當他是失血的原因,身體恐怕要吃不住了。
耳邊听到外面有人奪門而入,一通亂翻找之後,什麼也沒找到,自然就將目光投向了這個密碼櫃。
「 」的一聲,像是有人踢了一腳櫃門,聶真真下意識的抱緊了梁駿馳,梁駿馳反手將她抱住,兩個人都屏住了呼吸緊盯著門鎖。
「怎麼辦?有密碼,要不用槍?」
「不行,這里是學校。學校的文件密碼櫃,我們不知道密碼,他也不能知道,應該不在這里,走吧!別耽誤時間了。」
外面的人放棄了對密碼櫃的探索,腳步聲悉悉索索的往外移動,好像是走遠了。
里面的兩人卻依舊不敢動,又等了好一會兒,聶真真才敢大口呼氣。梁駿馳也是憋了一身的汗,對著聶真真卻笑了。
「呵呵……」他的笑聲爽朗干脆,不像平時那種調侃的基調。聶真真瞪他一眼,黑暗中,她的眼楮亮過價值連城的寶石。梁駿馳笑容僵在臉上,臉頰微微發燙。
「咳,我們怎麼出去?」
這是密碼櫃,好像不帶從里面也能打開這種功能吧?梁駿馳將視線移開,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聶真真輕輕從他懷里離開,自門鎖芯里抽出一根極細的鐵絲,這才將門一推,整個人幾乎是爬著沖到了外面。
「啊……憋死我了,得好好喘口氣。」
梁駿馳也跟著爬了出來,現在危險暫時遠離,他也沒了剛才嚴肅的樣子,恢復了一貫的常態。伸手模著她的腦袋,笑說︰「沒看出來,還挺機靈?」
聶真真頭搖的極其謙虛,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的說︰「我剛才真怕他們一腳踹開,這根鐵絲管不了什麼用的,哪里知道那些人那麼容易就放棄了?真是一群蠢貨!」
梁駿馳後悔了,他怎麼會覺得她聰明?只不過是有點憨大膽罷了,自己剛才竟然就將性命交到了她手上?!
「我送你去醫院吧?你這傷……一直在流血。」聶真真選擇他眼里鄙夷的成分,善意的指指他的胸口。
「沒事兒,子彈入了皮肉,沒進內髒,不然我現在也不能這麼跟你說話。再說韓澈……」梁駿馳說到這里,突然收住了,他剛才說了什麼?他說了誰的名字嗎?
而眼前女孩的臉色已經變了,果然,是不能提到韓澈啊!
「你剛才說……韓澈?」聶真真不確定的重復了一遍,話音顫抖。
梁駿馳現在已經受了傷,剛才還被人圍追,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不肯去醫院,反而提起了韓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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