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落下豆大的雨點子,砸進韓澈濃密的發絲里,盛夏的天氣里,他竟然感到一陣沁骨的涼意。
他看著里面的人站來起來,真真走到花叢里微笑著對梁駿掣回過頭,手指著一堆火紅的玫瑰,露出詢問的樣子。
梁駿掣抿了嘴笑笑朝著她點了點頭。
真真麻利的取出花枝,用精美的包裝紙包好了,還不忘調侃說︰「您買這種花,是要送給誰?哪位姐姐這麼幸運呢?」
梁駿掣歪著頭想了想說︰「姐姐?沒有這麼夸張,你該叫她……」
梁駿掣沒說完,就見真真輕輕拍了拍腦袋,笑到︰「是了,是了,是我說錯了,您是梁叔叔,我該叫阿姨的,是不是?不然可不是差了輩分了嗎?」
真真沒注意到梁駿掣笑里帶了點苦澀的成分,他接過真真手上的花,捧在手里說︰「那,我就先走了,晚了,她就該生氣了。」
「嗯嗯,快去吧,女人不管到了什麼年紀都是該被男人捧在手心里寵著的。您等一下。」真真拉住梁駿掣從櫃子里拿出把傘把他往門外送。
「外面下雨了,你的車子停在廣場的停車場吧?這里走過去,還有一段距離,還是帶把傘吧?」
梁駿掣想說,他其實是可以讓司機把車子開過來的,可是又不想推卻真真的一番好意,就沒這麼做,伸手揉了揉真真的腦袋,笑到︰「真是個細心的丫頭,誰要是娶了你,那才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聶綿卿逮著機會就「兜售」女兒,立馬說到︰「那您還不趕緊的,讓你弟弟娶了回去?」
梁駿掣有些尷尬,真真想不透為什麼,但這個時候,就算是梁駿掣願意,她也是絕對不願意的了,她這一輩子,也就是這麼一個人過下去了。
「媽!」
她有些惱怒的朝著聶綿卿嗔道,聶綿卿立馬識相的閉了嘴,不再說話了。
雨下的有些大,街道上經過這麼一場大雨被沖刷的很是干淨。真真推開門,送梁駿掣出去,雨點從屋檐上滴下來,夾雜著強勁的風。
梁駿掣沒有多想,伸手握住她的手,皺了眉說到︰「快進去吧,這麼大的雨,起風了,有點冷,你看你的手,這麼涼!」
此情此景,叫躲在一旁的韓澈如何再看的下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誰TM都能忍,他韓澈是絕對忍不下去了!!
他躲在這里這麼長時間,兩次被真真無視已經夠讓他窩火的了,還眼睜睜的看著這個老男人同真真「眉來眼去」,後來就直接「動手動腳」了!
這還得了,綠帽子直接扣在頭頂上了,是個男人都沒法坐視不理吧?
「我CA!梁駿掣,你個老東西,把你爪子從我老婆身上挪開!」
韓澈一聲怒吼,真真還沒看清楚,他的身影就直接竄了出來,將梁駿掣整個人壓在了地上。
這是什麼情況?
這麼一場滂沱大雨里,街上都沒幾個人了,就只剩下雨簾子從天際垂下,周遭安靜的就像是座空城。
一個老男人,壓著一個更老的男人,竟然就這麼赤條條的躺在雨地里?
「……」
真真完全沒搞清楚狀況,韓澈掄起拳頭就準備朝著梁駿掣招呼下去,梁駿掣也沒躲閃,只是看著韓澈陰笑了一聲︰「韓澈,你小子,我敢打賭,你會後悔的!」
「後悔你妹!」
這點小小的威脅,怎麼能左右得了韓澈?
「你個臭小子!」
梁駿掣的反應遠比韓澈所想像的要激烈,在韓澈出手之前,他就先出手了,他也是老手了,韓澈最初的那點功夫架子還都是他親手教的。
他先是鉗住了韓澈的手腕,一抬腿命中韓澈的尷尬之處,雖不至于傷著他,卻也足夠分散他的注意力了。
韓澈吃痛的大罵︰「你TM卑鄙!」
「是嗎?對付你這種不負責任的男人,就只能用這種卑鄙的手段!」
梁駿掣毫不客氣的乘著韓澈吃痛的間隙,翻身佔據了主動,死死的扣住韓澈的雙臂按在背後。
「還打不打?你個沒用的東西,跟梁駿馳一樣沒用,還敢對長輩動起手來了?告訴你,只要我還在這里,規矩就還在這里!」
韓澈被他按在地上,臉頰貼著濕冷的地面,泡在水里,連說話都困難。他听不懂梁駿掣的話,什麼玩意兒?他是梁駿馳的長輩,又算得上他韓澈哪門子的長輩?
天墨韓家的地位,黑白兩道誰人不知?這老東西,倒在自己面前稱起長輩來了?
「梁叔叔……」
真真撐著傘從店面口走了過來,看著被梁駿掣壓住的韓澈,心里是心疼的要命,面上又不好說什麼,畢竟是韓澈莫名其妙出手傷人在先,何況,現在他們的關系,她的關心只怕韓澈也看不上。
她怯怯的開口︰「雨太大了,你們……你,別再雨地里待著了。」
梁駿掣看看她,又看看狼狽的被自己制住的韓澈,用一種洞察一切的架勢搖了搖頭,猛的松開韓澈,一躍從地上跳起來,走到一旁撿起剛才被打落的玫瑰花。
「算了,你們的事,還是你們年輕人自己解決!我先走了。」
「梁叔叔,你全身都濕透了,還是去我家換身衣服再走吧?」真真不放心的指指他濕透了衣服。
梁駿掣搖搖頭︰「算了,我看我要是再在這里逗留下去,某些目無尊長的無知小輩,還不連殺了我的心都有?」
他從那束玫瑰花里取出一支遞到真真手上,靠近她貼著她的耳朵低聲笑到︰「叔叔送你的。可不能白白就這麼被人打了不是?」
真真領會到他話里的意思,臉上一熱,接過那支花,拿在手里淺淺笑了。
韓澈還蹲坐在雨地里,一看這情形,怒火又是騰騰的往上竄,這究竟TM是怎麼回事?
「聶真真!」
他怒吼一聲,希望引起某個小女子的注意,而真真卻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等到梁駿掣走遠了,真真才撐著傘走到韓澈身邊,把傘往他那邊挪了挪,韓澈渾身已經濕了,這麼做意義並不大。
他這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又豈是真真這麼個細小的動作所可以安撫的?
「聶真真,你還真是TM不要臉!」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說的,只知道心里憋屈的難受,急需要發泄一下。他希望听到真真立馬否認,告訴他,她和梁駿掣之間什麼都沒有,一切都只是那個老頭子的一廂情願罷了!
可是,沒有。
真真在听到他的這句話時,臉上整個被抽去了血色,慘白的如同天邊偶爾炸起的閃電,冷硬而銳利。
她緊握手中的傘柄,悄聲的挪開,韓澈的身上再次傾盆大雨。
她低著頭看著他,笑,面部的神經陣陣刺痛︰「是啊,我就是不要臉,我是什麼樣的女人,你還不清楚嗎?我要是要臉,怎麼會跟你在一起?」
一句話,牽扯出多少年的回憶?
韓澈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去了似的,坐在雨地里,動也不想動一下。
他後悔了,明明就是他在吃醋,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說她?
真真轉過身,一步一步往花店里走去。
韓澈害怕了,從雨地里竄起來,三兩步追上她,潮濕的身體貼上她的,牢牢的把她抱在懷里。
「真真,別走,我渾身都濕了,剛才還被那老頭打了。」
我在跟你撒嬌,你不是說過嗎?男人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我只是吃醋,你原諒我的孩子氣,好不好?
「呵呵……」
懷里的人,發出一聲輕笑,掙月兌了他的懷抱,繼續往前走,他听到她說︰「韓總還是離我遠一點,免得我這不要臉的人髒了你的身體!」
韓澈閉上眼,感覺這一場雨,再也停歇不了……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