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
窄小的窗戶外漂浮著鵝毛般的雪花,給暗沉的天氣徒增了落寞,天牢內常年潮濕的牆壁透著濃重的霉味,一個髒兮兮破了一角的碗丟在牆角,幾只老鼠爭前搶後的吃著里面的殘羹。『**言*情**』
地上鋪了一層薄薄的稻草,一個頭散亂,面色可怖的女人躺在角落里,不知是死是活。
遠遠的,鞭炮奏樂聲響起,上官淺緩緩睜開了眼楮,被刀子劃得凌亂不堪的臉閃現出一絲落寞。
樂師們整整吹奏了三日,普天同慶,處處沾滿喜色,所有的人似乎都忘記了曾經還有一位大瀝皇後的存在,她就這麼消失的無影無蹤,無人過問。
李風逸終于還是娶了那人,雖未封她為後,但是也是指日可待。
所謂的指日可待,當然是指她死了之後,一向謹慎多疑的男人,怎麼會讓別人留下殺妻的話柄?
他登基不過僅僅一年的時候,便派人將她掠到天牢,每日鞭撻折磨,更是對外謊稱她得了重病,養在深宮。
只是誰又會想得到,所謂的養在深宮,便是將她的關在天牢,沒日沒夜的折磨。
她的身體微微的動了一下,鼻息間盡是腐肉的臭味,但是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鞭打的地方傷痕一層覆蓋一層。
幾乎都是舊傷未愈,又填新傷,所以密密麻麻一層層的傷痕遍布全身,再也沒了以前的嬌貴。
她的睫羽微微顫動,眸子里閃現出一絲期望,若非還有麟兒這個念想在,她早就一頭撞死了。
整整一年了,不知道麟兒可會喊人了?她被關進天牢的時候麟兒還抱在襁褓當中,恐怕早就該忘記她這個母後了吧?
她本來是大瀝公主,金枝玉葉,下嫁給大燕三皇子李風逸,對于三年前的她來說,任何事情都不如她追求幸福重要。『**言*情**』
她甚至瘋狂的在雨夜跪求父皇答應這場婚事,借著父皇對她的溺愛做籌碼。
可是直到今日她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場大笑話罷了。
所謂的郎情妾意不過都是一場早就預備下的陰謀罷了,而她卻還傻傻的跳了進去。
直至現在一無所有,活的都不如一只老鼠來的自由。
吱呀一聲。
天牢的門打開了,冷風涌進來,夾著幾朵雪花,她忍不住瑟縮了一體,卻疼得輕哼了幾聲。
「賢妃娘娘,天牢陰冷污穢,您有什麼事兒直接吩咐小的便是了。」
「有些事兒,還是本宮親自來一趟比較好。」
溫婉的女聲如同一道優動听的琴音,美妙動听,躺在牢里的上官淺眼眸微微睜開,瞳孔里散著濃烈的恨意。
腳步越來越近,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梔子花的香氣,清新淡,她微微頷,入眼的是刺目的紅。
沈若琪一身富貴牡丹紅裝,在這死氣沉沉的天牢尤為耀眼,她妝容雍貴,櫻唇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
「姐姐在此可好?」
上官淺只覺得一口悶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狠狠咬牙,怒聲呵斥,「你這個賤人!我一向把你當成親姐妹,你卻暗地里勾引皇上!」
「呵呵~」一陣清脆的笑容如同一串鈴,沈若琪的美目中卻明顯透露出殘忍的神情。
緩緩上前蹲在上官淺的面前,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尖銳的指甲刺入她的血肉里,她狠狠咬牙,怒眼瞪著沈若琪。
「你以為皇上跟你在一起就是真心的嗎?三年了,對著一個不喜歡的女人,皇上早就忍夠了!要不是為了攻破大瀝,他才不屑多瞅你一眼。」
呸——
上官淺一口血沫吐到她的臉上,厲聲呵斥,「你胡說。」
啪啪——
沈若琪狠狠的甩了她兩巴掌,一臉厭惡的瞪著她,「我胡說?現在大瀝皇上皇後的級還掛在城門上,皇上能留你一條狗命苟延殘喘,已經算是給你面子了!」
「什麼?」上官淺只覺得一道驚雷劈下來,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人都傻掉了,沈若琪說國破了,父皇母後被殺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哼,現在你可不是什麼金枝玉葉的公主了,上官淺,是不是覺得很諷刺?你也有被我踩在腳下的時候!」
「不可能,怎麼可能呢」
「呵~跟皇上做了三年夫妻,你也夠本了吧?」
上官淺呆呆的搖著頭,怎麼都不肯相信這是真的,相愛三年,被關一年,整整四年,她耗費了青春,祝他奪帝,卻原來他的目標是大瀝!
諷刺,真是太諷刺了,她原來一直都活在自己以為的幸福里,到頭來害人害己。
「我要去見他!我要親口問他,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上官淺瘋的向沈若琪撲去,卻被旁邊的侍衛一腳踹了回去。
這一腳正好踹在了她的胸口,整個人倒在稻草上,喉嚨一甜,一口血吐出來。
「皇上是不會見你這個賤人的!」沈若琪冷笑了一聲,笑容里明顯帶著嘲諷,「還記得麟兒吧?」
上官淺猛地抬頭,瞪大眼楮,「麟兒?你把麟兒怎麼樣了?」
「那小子太不老實了,宮女在燒菜的時候,他一個‘不小心’掉進了熱鍋里,活活燙死了,以前我們姐妹一場,我也該讓你們母子見最後一面。」
說著,旁邊的侍女將一個燙的血肉模糊的死嬰丟在她的面前。
上官淺猛地吐出一口心血,費勁最後的力氣將死嬰抱在懷里,瘋狂的哭嚎起來。
「麟兒,我的麟兒!」
她真的沒有想到沈若琪竟然如此的狠心,竟然連才一歲的孩子都不放過!
「沈若琪,你還我麟兒!」她怒喝了一聲,用盡全力撲向沈若琪,但是還沒有接近她,便被侍衛擋住,一劍刺穿了她的胸口。
她死死的盯著沈若琪,幽怨怒恨的嘶吼道,「李風逸,沈若琪,你們不得好死,我就算是變成鬼,也不放過你們!」
說完,又猛地向前走了一步,隨後彭的一聲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