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他們一起敗在了李風逸手里。
她死得淒慘,他也敗得一敗涂地。
李逸塵回過頭看見上官淺看著他的眼神,他立刻換了神色。
卻第一次仔細看了這個女人一眼。
她好像不是那麼一無是處。
「天色不早了,淺兒就回去了。」
皇後看了看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天,她有些不舍得上官淺,但還是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背又看了一眼旁邊站著不說話的李逸塵。
「太子,你就將淺兒送回王府,這麼晚了她一個人要是出了事怎麼辦?」
李逸塵不悅地皺了皺眉,卻最終沒有駁回皇後的話。
兩人走在雕欄玉砌石橋上,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時不時會交織在一起,但他們二人卻是自覺地隔著一段距離,不遠不近,但卻永遠無法深交。
「多謝太子送淺兒回去。」
二人一路無話,倒是叫她覺得有些壓抑,路過的宮人紛紛朝他們二人行禮,而李逸塵只是揮揮手,即使是再普通不過的動作,都透著無比的貴氣。
「不必。」李逸塵顯然也是不想和她多言,一張千年不動的臉沒有絲毫的破綻。
踫了釘子,上官淺自然不會再繼續自找無趣了,不動聲色地呼了一口氣,便心無旁騖地朝前走著,還好李逸塵放慢了步子,若是他有意刁難,卻是能叫她出丑。
二人拐了一個彎,恰巧踫到往這邊走來的李風逸,看他行色匆匆,怕是有什麼要事,是,他走的方向,應該是往皇後那里去的,究竟是何事?
上官淺掩去眸子里的疑惑,扯出一絲淺淡的笑顏,隨著太子微微上前了一步,她自是不必開口的,就等著太子先說話了。
李風逸此時才注意到他們也在這里,淡淡地對太子行了一個禮,而後看了一眼上官淺,顯然是想知道,為什麼她會和太子在一塊。
上官淺自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太子不願開口,她卻不想就這麼背了黑鍋,特別是,自己此時還別有用心的待在他的身邊,若是叫他以為自己和太子走得近了,以後怕是做什麼都會受到牽制了。
「淺兒方才從皇後娘娘那里來,娘娘心疼淺兒,見天色已暗,便請太子送淺兒回去,不知三皇子……」
剩下的話不必多說,三人都是明白的,直接挑明了行色匆匆,叫有心人听去了,還不知道要怎麼編排了。
而李風逸對她的解釋自然是相信的,畢竟,這也無厚非,而且,她方才的話,還是叫他有些許的感動的,這個女子,其實有顆玲瓏剔透的心,也是溫婉大方,只是,再聰慧又如何,不過就是一個女子罷了。
眼底的鄙夷一閃而過,卻還是叫上官淺看得清清楚楚。
她很清楚這個男?個男子有多麼的狠絕,在他眼里,自己這般不顧身份的糾纏,其實是很下賤的,但是,前世她或許是如此,而今生,她不過是來討債的罷了。
身側的太子見他不說話,輕咳了幾聲,面上依舊沒有絲毫的情感,只是狀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淡淡說道,「很晚了。」
的確,很晚了,這麼晚還到皇後的宮里,怕是……
宮門就快要落鎖了,而李風逸有自己的府邸,自然是無法在宮里留宿的,除非是皇帝的特許,而此次,他的行為倒是與平日還真的不一樣。
「皇後派人把森雅給關了起來。」
李風逸的話里帶著一絲急色,叫人看不出他的意圖。
而上官淺只是勾了一下唇角,這樣的關心,帶了幾分真心,竟還叫他如此匆忙,怕是森雅是在他的計劃之內吧。
她不是不知道森雅對他的心思,即使前世李風逸最後娶了森雅,她都對這個女子恨不起來,不過看來李風逸還是對森雅有幾分關切的。
她不會恨她,只恨李風逸,也恨自己,自己這麼傻,才會被李風逸耍得團團轉。
「為什麼?」
其實太子已經料到是什麼事情了,但還是從容不迫地開了口,他對自己這個三弟很了解,也是很自己一般,骨子里透著對權利的渴望,這樣的男子,怎麼會為了一個女子自亂陣腳,唯一的解釋是,那個女子,對他有用。
想到這里,便不動聲色地看了身側依舊低垂著頭的上官淺。
此時,李風逸已經露出了些許的不耐煩,他不是一個沖動做事不計後果之人,只是此次事情來得太突然,他有些措手不及,本以為皇後還會顧忌一二的,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把人給抓了起來。
掩去心頭的不耐煩,淡淡回了聲,「森雅是突厥公主。」
而後又接著說道,「既然太子無事,那臣弟便先告辭了。」
說著便準備離去,卻叫上官淺給叫了住。
「還有何事?」壓制住心里的不快,盯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
上官淺卻仿佛沒有看到他眼中的不快一般,巧笑倩兮地上前,看了一眼他們的周身說道,「還請三皇子三思。」
還未等他開口,又繼續悠悠說道,「三皇子,皇後在淺兒和太子離開之後便歇下了,而現在……」抬頭看了一眼已經被夕陽染紅的天際,一絲不言而喻,太晚了。
「更何況,森雅雖是突厥的公主,但這件事三皇子大放心,皇後雖把她給抓了起來,絕對不會叫她受了委屈的,皇後只不過是……擔心八皇子罷了。」
上官淺說得很有道理,再加上一副真摯擔憂的神色,叫人無法不相信。
李風逸目光沉了沉,此事還真是自己亂了陣腳,若不是因為還要依仗那人,他又如何會這般在意那個女人的生死,差點害他露出大破綻。
現在想想,就覺得脊梁骨一陣陰冷,自己這般不管不顧地沖到皇後的寢宮,且不說會令皇後不悅,就憑著他對一個突厥公主如此關心,而如今又是兩國敵對的時候,就足以落人話柄。
反正他只是答應那人,保證森雅無虞,至于被關幾天,應該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吧。
想到這里,看上官淺的目光,便多了一份考究,但是上官淺早就料到他會打量自己,驀然地抬起頭,臉上依舊是淺淡的笑意,令人莫名地一陣輕松和心安。
而太子除了冷冷地掃了他們二人一眼,淡淡說道,「既然如此,那本宮就先回去了。」
二人紛紛行了禮,上官淺注意到李風逸眼底一閃而過的不甘,面上卻依舊是一臉的平靜。
「好了,我們也回去吧。」說著,就勢要牽過上官淺的手。
心頭不由得一陣反感,但還是給忍了住,卻不動聲色地移了一下,「宮里人多。」
雖然話未講完,意思卻到了,宮里人多眼雜,他們雖然有婚約,是卻還未成婚,就這樣牽著手,實屬于理不合,更何況,兩人的身份尊貴。
而李風逸卻是莫名地一陣煩躁,因為,他有種莫名的感覺,淺兒似乎離他越來越遠,雖然依舊是那麼纏著自己,是,總覺得,她的視線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了。
想到這個,便有些莫名的恐慌,雖然他對上官淺利用居多,是,這樣的結果,他也是無法接受的。
不顧她的反對,霸道地牽了她的手,她的手很軟,很小,他的大手正好以把整只包裹住。
上官淺強忍住心里的不適,硬是沒有把那只手給甩開,身子卻不自主地僵硬了起來,還好,眼看就要到宮門口了。
卻不料今天偶遇竟然這麼多,看到準備出宮的歐陽錦和薛玄,上官淺突然覺得這個皇宮,其實也沒有那麼大嘛!
除了皇帝,任何人見到歐陽錦都是要行禮,上官淺只是微微服了一個身,便站到一側低頭不語。
「國師這是……」
此時,李風逸早已松開了上官淺的手,而滿面是儒雅的笑意。
歐陽錦的目光微閃了一下,其實他方才是看到二人相攜出來的,心底不由得一陣澀酸,哪怕能看到淺兒有一絲的不願,他也不必那麼難受,惜沒有。
「也沒什麼,不過是陛下的病,本座和薛太醫到外面去找一味藥材。」
收回落在上官淺身上的視線,看了一眼李風逸,淡淡說道。
「那又是……」
「三皇子慢走,時間緊迫,我們二人便先行離去了。」說完,也不再看他一眼,便躬身進了馬車,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依舊低頭的上官淺。
這般不給面子,又叫人無奈何。
馬車里,上官淺閉了美目,臉上依舊是一片平靜,而心里卻在暗暗思量著,歐陽錦究竟是去做什麼?已經這麼晚了,自是不能真的去尋藥的。
他現這個男子真的叫人看不透,整個人就像是迷一般,讓人不自覺地被吸引,想要靠近,等現自己被困在其中之後,卻再也沒有辦法逃月兌了,就是落網的飛蟲。
亂世繁華,誰白衣飲茶?
彈指一剎那,便是香車寶馬,
也是玲瓏天下。
說的,便是歐陽錦吧。
馬車 轆轆地駛著,忽略了心頭那一抹痛楚,他這般謫仙的人,自己又怎高攀地起呢?
遠遠看著他的背影,就足夠叫她自慚形穢了,這樣風華絕代的男子,不是自己所能招惹的,她只想等報了仇,自己便回大瀝,好好侍奉在父皇母後的身側,至于其它,她還是算了吧。
想到這些,心里便沉靜了,她經歷了兩世,把一些事情都看得通透,就連李風逸這樣的人都不信,那麼,高深莫測的歐陽錦,她又怎敢還帶有幻想?
一回屋,翠竹便迎了上來,臉上依舊是那憨實得笑容,「小姐,熱水已經備好了。」
她微微頷首,卻沒有多余的話,這個世界,能叫她相信的人,只有父皇和母後。
若是上官墨不是自己的皇兄,那麼,她身邊的翠竹,也是怕的。
她雖然還不知那個上官墨的目的何在,但絕對是別有居心,能不動聲色地頂替了一個皇子,而且這麼久了,竟沒有人有所覺察,見能力一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