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淺不回答,反而學著他的語氣問道,此時藥效帶來的疼痛已經過去了,她就開始著手替他包扎,用的是白色的布條,上面還帶著淺淡的艾草的清香。『**言*情**』
「軍營里學的?」
雖說是疑問句,可是肯定的語氣根本不需要上官淺的回答。
「你怎麼知道的?」
她沒有回到正確與否,可是顯然歐陽錦是說對了,話語里多了一絲驚奇。
「你看的書,令我想到的。」頓了一下,好似自顧自地說道,「其實,我沒有想到的是,你一個女子,還貴為公主,竟然會喜歡這些東西。」
「其實很有趣的。」
對于歐陽錦探究的話,她也不反駁,只是淡淡地說道,卻是很有趣的,她幼時接觸的東西不多,這些也算是有趣的東西,只要看進去,就會覺得奇妙無窮。
又怕歐陽錦覺得她這是炫耀,只好解釋道,「雖說我很受寵,但是,一個公主所能接觸的東西真的不多,琴棋書畫,我沒喲一樣精通的,宮里的樂師和教我的師父也不敢怎麼苛責,所以才會……落得這般一無是處。」
她說這些的時候,也沒有什麼悲傷,只是淡淡訴說這一件事情,而歐陽錦是唯一的听眾,很少可以和人講些無=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現如今,她的每一步,每一句話都是在這麼多的眼皮底線,她真的不得不小心。
雖然也知道歐陽錦不簡單,而他這個人也是相當的危險,可還是執著著認為,他和那些人是不一樣的,本質里覺得,至少她不會害自己。
歐陽錦嘴巴張合了幾下,還是沒有說出話來,而上官淺從未看到過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得想要再調侃幾句。
「早知道,在這個亂世之中,就是一個公主的身份都是這般艱難,我也就不偷懶了,武藝還是書畫,有一技傍身總是好的。」
說完,還不由地感嘆了一句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困了嗎?」
「啊?」
饒是她此時萬分清醒,也不明白著沒有由來的一句是什麼意思,「那個……」
「如果不覺得累的話,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絕對不會叫你後悔的。」
上官淺很想有骨氣地拒絕,卻還是抵不過他的誘惑,因為,那紫色的眸子,仿佛能把人吸進去一般,在他專注地看著你的時候,你根本無法拒絕。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尷尬道,「歐陽錦,現在我相信你說過的話了,你還真的是一個妖怪。」
叫人氣不得,罵不得,卻不得不言听計從。
「那我是不是該慶幸被你認可了呢?」
若不是害怕驚動了其他人,他一定會笑出聲來,因為上官淺無奈而又咬牙切齒的模樣?模樣,還因為她竟然把他說過的話記得這般牢。『**言*情**』
頭隨意一挽,用一支玉簪固定,沒有換衣服,而是披了一件披風,歐陽錦在這里,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走到門口,她還是有些猶豫了,真的就這麼大晚上地陪他胡鬧嗎?
「怎麼,害怕了?」
「能不怕嘛……」
歐陽錦的笑意還未來得及收斂,她的話一出口,害他差點又要笑了出來,本以為她會說「才不怕!」
沒想到是這樣委屈而又無比向往的樣子,無奈,只好攬著她的腰身,「不用怕,一切有我。」
不怕,有我,不怕……
莫名的一陣心安,完全忽略那只放到她腰上的爪子,還有那得逞的微笑。
一出門,上官淺不由得左顧右盼了一番,儼然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而歐陽錦只是從容地站在她的身側,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惹得上官淺不由得在心感嘆一聲,高人就是高人啊,連做壞事都是這麼理直氣壯的。
「走了。」
看著她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歐陽錦就不由得一陣好笑,真的太小心了。
可是上官淺卻覺得不得不小心,要知道,他們這樣,和幽會沒什麼兩樣,真的要是被人撞見了,就是她是公主,歐陽錦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也絕對不會被放過的。
「放心吧,我點了他們的睡穴。」他做事情像來小心,而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上官淺不由得吐了一口氣,卻突然意識到了另一件事,歐陽錦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還能思慮這麼周到,怎麼叫人不忌憚……真是一個可怕的人。
環在她腰身的手不由得緊了緊,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的臉貼著他厚實的胸膛,耳邊盡是呼呼的風聲,雖然有微微的刺疼之感,卻叫人立即清醒。
他們走後,在院子里的一棵竹子上,一個黑衣男子走了出來,一張凶神惡煞的面具覆在臉上,獨留一個精細白皙的下巴。
一身黑色的袍子在夜色里出隱隱聲響,細細一听,可以辨認那是骨節的聲響。
即使看不到他臉上此刻的表情,也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怒氣和殺氣,原本寂靜的黑夜,此時就是蟲鳴也止住了聲響,死寂。
丫頭,原來這才是你真正的選擇啊,那麼,李風逸算什麼呢?我……又算什麼?
「你準備帶我去哪里?」
不知道是因為受傷的原因,還是因為歐陽錦故意放慢了速度,此時,她已經不覺得那風刮到臉上有什麼不適了,而且,鼻尖縈繞著青草淡淡的芬芳,很是舒服。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說完,便摟緊了她,深夜露水有些凝重,他怕上官淺會著涼。
等終于听不到呼呼的風聲了,上官淺只覺得腳上觸踫到堅實的地上,可因為方才都是輕功帶著的,一時沒有站穩,眼看就要撲到在地,卻在天旋地轉之間,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鼻尖是他淡淡的馨香,細細一聞,才現這竟然死竹子的氣息,都說竹子高,可惜在大瀝國都不易栽活,所以,在三皇子府,她選了一個有竹子的院落,每天可以嗅到那淡淡的清新。
歐陽錦身上的這個味道,她也是極喜歡的。
「怎麼,還不願離開了?」
淡淡的話語從她的頭頂傳來,甚至還順手模模她的頭,語氣里是極盡的呵護。
上官淺怔了一下,微微抬起了頭,對上他那紫色的眸子,巧笑倩兮地說道,「歐陽錦,我又現了一個不會叫我認錯人的地方,你想知道嗎?」
說完,還調皮地眨了眨眼。
歐陽錦頓時失笑,「看你在我懷里低頭半響,不會是叫你給聞出了什麼吧?」
上官淺不由得皺了一下秀眉,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歐陽錦,你真是一個妖怪,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你說吧。」
這一次,歐陽錦沒有忍住,頭頂傳來一陣不加抑制的笑聲,那張狂的笑,配上他一頭銀白色的長,別提有多妖孽了。
而上官淺只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悠悠說道,「被我現了這個秘密,也也不必太高興呀!」
而歐陽錦卻頓時止住了笑意,盯著她的面龐,認真地問道,「淺兒,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那個在宮里步步為營,謹慎小心的人事上官淺,還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一時巧笑倩兮,一時秀眉緊蹙的才是上官淺。
上官淺只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都是上官淺,只是遇到不同的人而已。」
在宮里,她身為大瀝的公主,三皇子的未來王妃,自然得步步小心,而此時,面對著歐陽錦,她實在不想依舊那麼謹慎而又疲乏,在他的面前,她什麼偽裝都卸下。
「歐陽錦喜歡怎樣的淺兒呢?」
依舊是俏皮的語氣,今天卻是他以前不曾見過的一面。
得不到他的的回答,她也不甚在意,依舊淺淡地說著,「歐陽錦,其實我們都活得好累的。」
說完,便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轉頭看著波光粼粼的江面,今天是十五,皓月當空,不知父皇母後在宮里,對她是不是也很想念呢?
想著,便突然跪了下去,完全不顧江邊的地面潮濕,雙手合並置于胸前,一副虔誠而又心無旁騖的模樣。
月亮神,凡女上官淺,前世誤信了薄男子,把我大好河山獻給了外敵,害得百姓流離失所,父皇母後自縊于宮中,兄弟姐妹都無一幸免。
幸得上天垂憐,賦予淺兒重生,今生淺兒自己殺戮在所難免,只求月亮神能護我大瀝無災無患,父皇母皇安詳天年,那淺兒今生即使再大的坎坷艱難也願。
月亮神,淺兒身在亂世,更多的是身不由己,因果報應,不是不相信,而是無可奈何,但既然是淺兒一人招惹的禍事,淺兒願一人承擔,望月亮神憐憫,莫言牽扯旁人。
若是可以,淺兒也求月亮神告知歐陽錦身上毒的破解之法,等盛世到來,淺兒若是有命活著,必定救世救人,全當還願。
說完,然後是微微叩,拜了三拜,才緩緩起身,看了眼頭頂的皓月,覺得周圍頓時亮堂了幾分,怕是心里亮堂了吧。
對上歐陽錦不解的眸子,她也只是微微一笑,並不解惑,幼時在宮里無聊,她會拜祭月亮神,也不是相信,只是覺得好歹有一個信念。
「你相信這個?」
歐陽錦話里沒有多大的不敬,但卻是深深的不解。
上官淺看著漣漪點點的湖面,感受著拂面而來的那濕濕的風,夾雜著泥土和花草的馨香,淡淡說道,「歐陽錦,我喜歡這里。」
而對于他的問話,卻置若罔聞。
「若是你喜歡,我可以常帶你來。」
雖然對上官淺方才的舉動,有諸多的不解,但是,還是應下了她的話,他最怕她那副無欲無求,什麼都不放到心上的模樣了。
方才借著月光,他看得真切,雖然上官淺是一臉的虔誠,但是,那個舉動,就仿佛交代後事一般,這樣的上官淺,叫他莫名的恐慌。
「歐陽錦,你身上的毒要如何解?」
他們現在的對話真的很有趣,當然,其實是上官淺有些答非所問罷了。
「這個你不必知道。」歐陽錦對于這件事,也是執著的很。
得到這樣的回答,上官淺也不準備繼續問了,他的固執,有時候就和自己一樣,還是從其它地方打探一下吧。
但還是忍不住抱怨幾句,「歐陽錦,你看看,你有那麼多的秘密,受傷呀,中毒啊,我覺得跟你在一起很危險,你說我這是不是飛蛾撲火呢?」
歐陽錦的表情有了一絲破綻,但還是沉默著,良久之後,直到上官淺已經哈氣連連,一副困倦的模樣,他才開口道,「我送你回去。」
上官淺露出一絲狹促的笑意,「歐陽錦,我許了兩個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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