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倍賞美紀對于淺見修介的不滿打動了一目連,又許是一目連一向不怎麼為難女性,他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小姐在屋里」,卻也算是默許了她見閻魔愛的行為。倍賞美紀禮節性地向他道謝,卻見他臉頰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紅暈。
倍賞美紀狐疑地瞧了他一眼,也沒多想,便徑自向屋子走去。
屋內閻魔愛正跪坐在榻榻米上,趴著看被她從魚缸里抓出的金魚翻動的模樣,听見倍賞美紀走近的聲音便隨手將金魚投入到浴缸中。金魚撲騰了一下便在水中懶懶地游著,但見閻魔愛緩緩轉過身看向倍賞美紀,平靜的眸光里隱隱透著詢問的意味。
「那個,是淺見修介讓我來的。」雖然不是第一次幫他傳話,但見到閻魔愛時,倍賞美紀還是不由自主地緊張了,「我……我听說他住在你這里?」
話一出口,倍賞美紀就後悔了。但她實在找不到其他合適的開場白,也不知道該如何炒熱此時略顯尷尬的氣氛,只能訕訕地望著閻魔愛,希冀她不要計較。
「他不久前回去了。」
閻魔愛似是沒把她的無禮放在心上,回答得坦率。確實,在收到上戶純的挑戰書後,淺見修介便離開了閻魔愛的日落世界,他來得不解釋,去了依舊不解釋。閻魔愛卻也不過問其中的緣由,任他來去自由,惹得四 以此來打賭閻魔愛戀愛的概率。
不過,但凡被閻魔愛發現,四 們便會被打發出去加班,鬧出的不快自然都歸咎到淺見修介的身上。
「那個,你不問他為什麼要我來通知你嗎?」听了閻魔愛的回答,倍賞美紀吞吞吐吐地將這個壓在心頭許久的問題拿了出來。閻魔愛瞥了她一眼,眸光流轉似是暗潮涌動︰「你不知道。」
這是「你不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讓你傳話麼」的意思了,倍賞美紀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內心感嘆果真腦洞大開。眼見沒有寒暄的必要,她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說道︰「淺見讓我告訴你說上戶純沒有參加試膽大會。」
「哦。」閻魔愛淡淡地應了一聲,雖然是一貫的語氣輕淺,卻能听出其中事不關己的意味,這一聲仿佛只為證明自己听到了而已。
倍賞美紀猜不透閻魔愛的心思,平日里練成的反應力此時派不上絲毫用途。無奈地嘆了口氣,她像背書似的轉述︰「淺見他還說教你這一陣子要格外當心,要是接到什麼委托……」
倍賞美紀的話還沒說完,閻魔愛桌上的電腦便響了起來。紅色的屏幕下是有委托的信號,閻魔愛沖倍賞美紀點了點頭,似是為自己突然離開表示抱歉,等到倍賞美紀反應過來時,閻魔愛已經消失在視線中了。
「我還沒說完呢……」倍賞美紀喃喃自語著,卻听見身後冷不丁的一聲問話︰「沒說完什麼?」
倍賞美紀略顯慌亂地回頭,看著突然走進的一目連,有些口不擇言︰「我……她……淺見修介讓她不要接受委托。」
听到「淺見修介」四個字,一目連的眉毛跳了跳,語氣也生硬了起來︰「為什麼?」
「不知道。」倍賞美紀稍稍安定下來,「他只說要是有委托的話最好找個理由拒絕了。」
「真是……」一目連剛想說「胡鬧」,卻想起倍賞美紀只是幫忙傳話的,有火氣也不該沖她發,便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極力用平靜的語調對她說道,「我去告訴小姐,你在這里等會兒,晚些時候送你回去。」
「好……」倍賞美紀的話還沒說完滿,但見一目連也消失了。她意難平地撫了撫胸口,表示和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的靈體生活在一起,她可接受不了。
房間里的紡織聲有一搭沒一搭的,倍賞美紀沒想過要和奪衣婆交談,伸了個懶腰便起身想到屋外走走剛出了屋子便瞧見一目連獨自一人坐在三途河岸不知在做什麼。揣著幾分疑慮,倍賞美紀走上前︰「不是去找愛醬了麼?」
一目連轉過頭來,眼神迷離︰「小姐說這次給我放假……還有,你的轉告,她知道了。」
倍賞美紀「哦」了聲便在一目連身側坐下︰「如果我從三途河一路飄過來你沒有攔住我的話,那我現在會不會躺在地獄里呢?」
她的語氣是半開玩笑的,一目連卻沒有玩笑的意思︰「其實,三途河上是沒有浮力的,你沒有沉下去便是一個契機了。」
「什麼?」倍賞美紀瞪圓眼楮,便听見一目連解釋︰「三途河的河水不但沒有浮力,而且還具有能夠腐蝕靈魂的劇毒。一般是付不起六錢上船費的靈魂才會選擇涉水渡河,只是一旦入水便再無上岸的可能——也就會成為三途河的水鬼。你應該遇到了河里的渦旋吧?」
「是。」雖然一目連說的輕巧,倍賞美紀背後卻泛起涔涔的冷汗。
「那就是了,其實那不是什麼渦旋,是水鬼在拖你下沉……自古只有一人落入三途河中不會下沉,那便是三途河上的艄公。」
「那和地獄少女有什麼區別呢?」
「小姐是送怨恨的對象入地獄的,艄公是送亡靈渡河,兩者本質上是不一樣的。」說了這麼久,一目連有些想終止對話,「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他迎風起身,夾克被風吹開,瀟灑恣肆。倍賞美紀望著他的背影,只覺得心髒似是被什麼輕拍了一下。和一目連初見時,他是把刀,她是無形的靈。他認識的是植草遙步,雖然他的注意力一直是放在千脅穗波身上的。而她卻一直盯著淺見修介,擔心過于年輕的提燈師能否完成委托。
這樣重要的初見便這樣錯開了,算起來,這樣長時間的對白還是第一次。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如三途河岸的涼風一般吹過她的心頭,微微震顫著她的靈魂。
直到多年後,她再回憶起這一幕時,才知道那種感覺便是佛所謂的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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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賞美紀和那些打醬油的不一樣,她是主角!有結局的主角!請務必記住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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