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緩行一臉陰沉,雙拳緊握,听那少師啟的笑聲,他神經都在發抖!
韓八尺見兩人對面而立,劍拔弩張,即刻便有動手的意思,不由得又勸道,「陌老弟,你……你怎麼就會想著要退隱江湖呢?這……這……」他這了半天,卻又不知該拿什麼詞語來接下去,一時間,急得腦門上都是汗水。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就像一股清泉,從這緊張的氛圍里蹦了出來,把那空氣里原本繃得緊緊的氣機全給打散,韓八尺發誓,他這輩子也沒有想過,這個聲音竟也有這樣動听的時刻。
「那魔道大會什麼的,好玩麼?」小寒好奇的問道,「我看你們爭來爭去,好像重點便是要不要去那什麼氤氳地府的魔道大會罷?那里好玩麼?」
看她一雙好奇的大眼楮,眾人心思各異。
韓八尺自然是千恩萬謝,總算讓那打架的氣氛松緩了一些,而陌緩行則皺起眉頭。
原先,他听這小寒喊少師啟哥哥,也以為她是少師氏的人,可是少師氏的人竟會不知魔道大會是干什麼的麼?竟然還問好不好玩?她到底跟這少師啟是什麼關系?
而少師啟則是心道一聲糟糕,自己只顧著這陌緩行的事情,竟然忘記了自己如今的處境,他可是被小寒一手抓著腰,拎在空中足足狂奔了一個時辰才來到這里的,也就是說,他到現在還一直都只是一個尚未逃離凶手的人證啊!記得小寒說過,她可是要銷毀證據的!
「這下怎麼辦?就那小寒高得離譜的功夫,我們這一群人也不夠她一個人打的。想要去那氤氳地府,首先就得搞定這小丫頭才行,不然的話,即使陌緩行願意,我們也走不了……」
小寒問話,見半天沒有人應聲,不禁郁悶道,「喂,我問你們話吶!活著的就給本姑娘吭一聲啊!大王八你來說,那魔道大會,好玩不好玩?」
她這大王八自然叫的便是韓八尺,可韓八尺以為她是少師啟的妹妹,便也不敢生氣,可是又不願應她,真去做了那大王八,一時猶豫不決,便只低頭,裝作沒听見好了。
那陌緩行看了眼小寒,又看了看少師啟,見他一頭冷汗,眼光閃動,心中不禁疑心更重。當時遇到小寒,他便早早暈過去了,之後小寒與少師啟的對話,他也不知,所以,還不知道自己也被當做了人證,給拎著跑了許久。
那小寒見大王八,不,是韓八尺不答應,正要生氣,忽然听那少師啟一本正經地道,「小孩子別亂說話!我們魔道今次齊聚氤氳地府,可是要商討平正大計,那可不是去玩的!以後這「玩」字,你休要再提!」
那小寒笑著拍手道,「那就太好了,我偏要去!」
少師啟皺眉道,「你……」
小寒有恃無恐道,「我怎麼?」
少師啟嘆口氣,搖頭道,「沒怎麼,反正如今這天齊劍的傳人都不去了,鬼樂幽丘無人主事,連個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有,那大會除了熱鬧,恐怕也開不出什麼結果來。罷了罷了,我也不去了,大家一拍兩散吧。」
韓八尺听了心中一驚,正要說話,卻听那小寒道,「哎,別啊,可是小寒很想去啊。」
少師啟看了看她,問道,「你?你是魔道中人嗎?」
小寒搖搖頭,道,「不是。」
少師啟道,「那你去干嘛?」
小寒道,「玩啊。」
少師啟道,「你……哎,實話跟你說罷,你一不是魔道中人,二沒有名聲,三沒有請帖,你去了只會被別人當成探子抓起來,不給你飯吃,不給你水喝,還把你綁起來吊在房梁上,然後一群人拿鞭子抽你,叫你交代有什麼目的,去干什麼!這樣,你還敢去嗎?」
小寒無辜道,「我只是路過看個熱鬧的而已,他們用不著這樣罷?」
少師啟雙手一攤,道,「哎,沒辦法,看熱鬧的,都是有風險的。路過的,都是要交錢的。」
小寒鼻子一皺,道,「哼,听你說的這麼厲害,我還非要去看看了。我就不信,一個小小的魔道,還敢把本姑女乃女乃怎麼樣了!」
少師啟苦口婆心道,「我說小姑女乃女乃,你知道魔道大會有多少魔道高手會去嗎?那里可是真真的臥虎藏龍啊。有資格站著的,便是名震一方的好漢,而有座的,那更是聲震武林的豪杰,而那上座的,都是各大派的掌門,長老一級的人物,就你這小身板,他們隨便哪個,一根小指頭就能碾死你。」
小寒不信道,「哼,你別嚇我了,上次那個大黑臉你也看見了,我一腳就把他踢得爬不起來,就算他那什麼魔譜仙子見了我,一樣也要給我作個揖,再喊我一聲大姐。不信的話,你問他!」
她指著陌緩行。陌緩行一臉莫名其妙,他們的對話,他是越听越覺稀奇,怎麼忽然跟魔譜扯上關系了,而且听那小寒的口氣,貌似身份極不簡單。
少師啟見小寒忽然指著陌緩行,也覺奇怪,道,「問他什麼?」
小寒指陌緩行其實是有原因的,只不過,她與魔譜仙子踫面時,陌緩行正處于暈厥狀態,所以,其實陌緩行也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而小寒剛才,其實也只是下意識地隨便一指,至于到底要問陌緩行什麼,她哪里知道。支吾了半天,干脆「哎呀」一跺腳,晃身來到陌緩行的面前,伸手便在陌緩行胸前連點幾下,接著抓著陌緩行衣襟,隨手一扔便丟到了韓八尺身上,叫道,「這就是本姑娘的請帖,把他帶著,就讓本姑娘見識見識,你說的那群高手究竟有多厲害,你也得去,不然的話,我也把你點了!」
她威脅少師啟,少師啟只好一臉無奈道,「哎,好罷好罷,既然小寒姑娘都發話了,我自然是要去的。韓八尺,帶上陌緩行,咱們這就去那氤氳地府!」
韓八尺從一開始听這兩人對話,就雲里霧里的完全沒听明白,然後就見小寒突然出手,一瞬間便弄暈了陌緩行扔了過來,還貌似威脅少師啟,必須跟她一起去氤氳地府。
「這,這小丫頭不是少師公子的妹妹麼?怎麼,怎麼好像跟她姐姐似的?」他抱著陌緩行,心中疑惑,看了眼少師啟,見他遞個事後再說的眼神過來,便就答應一聲,招呼手下們讓出幾匹馬給少師啟等人乘坐,而後大家便一起往林子外出去了。
那小湖其實離林子邊緣已經不遠了,眾人在林子里朝東南方向,走了大約一個多時辰便出了林子。而後,就在林子邊的小鎮里,吃了些東西,買了輛馬車,把陌緩行塞在車上,眾人又一同往那氤氳地府趕去。
路上,韓八尺隔著馬車窗簾,對陌緩行道,「陌老弟,鬼樂幽丘雖遭此慘禍,但仍舊有數百弟子幸免于難,此刻正都往那氤氳地府趕去,而天齊劍是鬼樂幽丘掌門的信物,你作為天齊劍傳人,若是不去,定然會使大家失望的,哪怕你只是去露個臉也好,大家也定會重新振作,團結起來,共同為死去的花鬼蝴蝶前輩報仇,你……你還是去的好。」
他透過窗簾縫隙,見陌緩行只是閉眼不理他,便嘆息一聲,驅馬來到馬車前。
少師啟見他哀聲嘆氣,不禁笑道,「怎麼,他還是沒理你?」
韓八尺嘆氣道,「哎,沒有。」
少師啟冷笑兩聲,道,「哼,我就說你白費功夫,看他樣子,八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油鹽不進!」
韓八尺嘆息道,「哎,他以前,不是這樣的。想當初……哎,不提不提!」他甩甩頭,道,「少師公子,你怎麼不也到那馬車里坐坐,跟咱們這些粗人在這外面吹風,這冬末春初的,還是很冷的。」
少師啟哼了一聲,道,「看見他就來氣,跟他呆在一起,我真怕我一把把他給掐死了!」
韓八尺訕訕一笑,沒有說話。
少師啟忽然道,「對了,還沒問你,在林子里,你是怎麼找過去的,你怎麼知道我們就在那里?」
韓八尺老實答道,「那也是湊巧,原本听說陌老弟被正道的人困在寒月峽谷,于是便帶人趕了過去,哪知終究晚了一步,等去到那里,就只剩一地的尸體了。本以為陌老弟是鐵定沒活的,不過心存僥幸,我們又在尸體里翻了一遍,卻沒見著陌老弟的影子,于是便想著,陌老弟或許還活著也說不定。接著便想,陌老弟八成是逃到林子里面的哪個地方躲了起來,所以,我們便在林子一通亂找,結果找著找著,忽然听到前面有打斗聲,然後,然後……」他說到這里,不好意思地一笑,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少師啟點點頭,道,「那不怪你,任誰看見那種情況,也會誤會的。」
韓八尺嘿嘿一笑,拱手道,「公子雅量!」
少師啟一笑,又問道,「你去那寒月峽谷,可是走的那霜亭石橋?」
韓八尺道,「沒錯啊,要去那寒月峽谷,經過那片林子,最近的就是那霜亭石橋了,再遠的,可就要繞道幾十里,從邊上的山道上去,那里馬可走不好,我們又趕時間,所以便只能走那霜亭石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