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著黃泉繼續往里走,經過了最窄小處,面前空間豁然開朗,只見半座冥王殿大的空間里,一個金澄澄的大湖把地面都給佔據,而在湖的對岸,還有一座好如祭壇一般的巨大高台。(百度搜索︰燃я文я書я庫,看小說最快更新
在那高台上,有四根方形石柱呈一字排開,屹立在高台上,卻並不和那洞頂相連,想來卻不是用來支撐洞頂的。
這些石柱高有四丈,寬有兩丈,每根石柱的上面,都雕刻了一只張牙舞爪的奇形怪獸。而那湖水便是穿過那高台下面的水洞,延綿到那高台後面的不可知處。但見金光閃爍,想必這高台後面,還有好遠。
那俊俏公子和那荀老對視一眼,相繼邁步踏上了與高台相連的水上長廊。兩人走在長廊上,看著身下的黃金池水,再看著對岸猶如古老祭壇一般的高台,均是覺得好像來到了一處上古遺跡的所在。
他們走過長廊,剛剛踏在高台的石階上,忽听一個深沉的聲音響起,問道,「來者何人?」
這聲音在這個洞穴中環繞,形成一連串的回音,只听四面八方都是那一聲,「來者何人……來者何人……」
緊接著,只听一聲磨石的巨響,那高台中間的兩根石柱,忽然相對轉了半圈,而後就听「蓬」的一聲,兩根石柱並在了一起,就好如一座大門轟然關上了一般,把兩人嚇的心中一跳。
望著這寬闊高聳的石門,上面有著一只比單獨石柱上還要巨大一倍的怪獸,吊著一雙銅鈴大眼,凶狠地瞪著自己兩人,簡直就如活物一般。那俊俏公子扯了扯嘴角,恭聲道,「我倆受邀前來參加魔道大會,不過因為來早了些,故此便就在這城中逛逛。不料順著那黃泉走來,卻是誤闖了這里,如若冒犯了閣下,還望莫怪。」
那聲音聞言,說道,「此為黃泉禁地,任何人等不得入內!念爾等無知初犯,且速速退去,如若擅闖,必以死究!」
那俊俏公子連忙應道,「是,我倆這就退去,絕不逗留!打擾閣下清修,多承原諒,這便謝過了,告辭。」
言罷,拉著一旁的荀老,匆匆走了出去。
出了山洞,那俊俏公子長出口氣,道,「哎,嚇死我了,被那怪獸瞪著,我只覺得渾身寒毛直顫。話說,那說話的老家伙,究竟在哪兒,我听了半天也沒听出來,你知道麼?」
他問身邊的荀老,卻見那荀老眉頭深鎖,聞言忽然一笑,道,「公子都沒听出來,我又怎麼听得出來,您這不是在為難小的麼?」
那俊俏公子點點頭道,「嗯,確實是為難你了。走罷,等去了那冥王殿前,那大會也該開始了罷。」
這兩人在這城中北路剛走不遠,卻是迎面走了七八個人來,領頭的是一個瘦臉男子,兩人都認識,不論是穿了衣服還是沒穿衣服,他們都認識。
兩人心中都道一聲糟糕,不過面上卻都是一副悠然閑散的模樣,只見那俊俏公子手拿折扇,往那道旁的一株玉蘭樹上一指,道,「荀老,你看這棵玉蘭,是否有甚特別之處?」
那荀老也配合一看,仔細琢磨一番,點頭道,「嗯,公子慧眼獨具,心尚至雅,老朽佩服。」
那瘦臉男子,也就是朱文功了,來到兩人身前,聞言朝那玉蘭望了一眼,他卻是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東西,于是拱手問道,「兩位閣下眼力高深,恕在下眼挫,實在看不明白,這樹到底有何特別之處。還望兩位朋友,不吝賜教,在下感激不盡。」
那俊俏公子兩人對視一眼,只听靜默片刻,那俊俏公子笑道,「呵,這特別之處,其實有心看來,卻是不難發現。荀老,不如你就給這位公子講講,這株玉蘭,究竟有何特別之處罷。」
那荀老嘴角扯了扯,看那俊俏公子不免心中埋怨,然而此刻又不能發作,便只咳嗽一聲,醞釀一番,才道,「這位公子,人眼所見,是為觀物。而所謂觀物,一切由心。心中有特別者,觀物自有特別,心中無特別者,觀物自無特別。而那心中有特別者,叫作觀是心,那心中無特別者,叫作觀自在。我與我家公子,終究只能是觀是心,而不能觀自在。而這位公子卻天賦異稟,慧悟超群,觀無特別,已然是超月兌了是心,觀得了自在,境界卻是要比我和我家公子,高出了好大一截。若此,公子那所謂的不吝賜教,卻是該換我等來說才是。小老兒就此便代我家公子一起,懇請閣下,不吝賜教!」
說完他朝那朱文功深深地一鞠躬,貌極謙卑,態極誠懇。這一下把那旁邊的俊俏公子也給唬得一愣一愣的,由不得也在一旁拱手道,「煩請公子賜教!」
見狀,那朱文功眼底閃過一絲異色,面上卻忙還禮道,「不敢不敢,聞前輩一言,小可自知差得極遠。離那觀是心都不到,哪里還談得上什麼觀自在。不過……」他忽的直起身子,面上冷笑道,「在下觀那樹,是觀不出什麼是心來,可觀兩位朋友,卻是觀出了一點特別之處。兩位既然能夠受邀來此,想必也是我魔道出名的人物罷。一直還未曾請教過,兩位高姓大名,師承何處?小可冒昧,想借兩位的請帖瞻仰一番,如此也免得誤字錯會,冒犯了閣下,您們看……如此可還甚好?」他說到後面,手已經故作自然地按上了劍柄。
那俊俏公子和荀老對視一眼,只听他哈哈一笑,道,「既然閣下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荀老,把請帖遞上,給這位公子看看罷。」
那荀老點點頭,緩緩伸手到袖里,作勢就要掏出那請帖來。然而,對面的朱文功等人卻是如臨大敵,一副凝神對待的模樣,甚至有人已經開始緩緩拔劍,把那劍鞘磨出一串輕微的嗤響。
眼見那荀老從袖中掏出一個青色的邊角,眾人暗暗松了口氣,可是那長劍拔出一半,卻不收回,仍舊死死地握著,以免不測的發生。
然而,只見那荀老忽然抬起頭來,對那朱文功展顏一笑,把那皺巴巴的臉皮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那朱文功心中一跳,剛道一聲不好,下一刻卻是胸口一疼,只見一片青色的硬紙插在了里面,衣衫染血,紅了一片,他抬手指著對面的老者,不敢置信地退了兩步,口里模糊道,「你……你……」腳下一軟,卻是身子一歪,倒在了一邊的黃泉里。
俊俏公子兩人,見他沒入黃泉,卻沒有砸起半點水花。沉下去多少,便不見了多少,直到整個人沉沒,在那水里依舊是空明澄澈,還凝泛著淡淡的金光。而那尸體的蹤跡,卻全然不見,就好像從來也沒有東西,掉落在里面一般。
那俊俏公子和荀老相顧駭然,可是靈光一閃,相顧點頭,把那後面胸口同樣插著一片青色硬紙的眾人給踢下水去,果然,幾人都是一般的狀況,沉下了水,當即便消失不見,就好像被這黃泉給吞吃了一般,連渣都不剩。
那俊俏公子望著腳邊黃泉,心中不禁發怵,道,「師弟,這,這黃泉到底是什麼一回事?怎麼七八個人下去,一下子就全沒了。這樣危險的東西,他氤氳地府難道就不怕有人不慎跌了進去?」
那荀老也吞口了唾沫,道,「師姐,咱們快走吧,看這東西,我心里慎得慌。」
那俊俏公子點了點頭,道,「嗯,走,快走,那大會想必也要開始了,咱們趕快點。」
那荀老點點頭,兩人便慌忙往那城東趕了過去。只剩下這一道從未起過半點波瀾的黃泉,依舊在那里靜靜地淌著,旁邊一株玉蘭樹上的玉蘭花從枝頭顫落,掉在了里面,即刻也是消失得無影無蹤。那黃泉還是那樣的干淨純粹,卻又干淨純粹得讓人心中有些莫名奇妙的恐慌。
兩人來到城東的冥王殿前,但見殿前廣場,人頭攢動,連那大殿的階陛上也站滿人群。至于那殿內是如何的一番模樣,兩人在殿外的人群之外,卻是半點也見不著的了。
那俊俏公子對身邊的荀老道,「都怪你,用什麼不好,非要用請帖做暗器。結果好了,咱們現在只要不被別人查出來,那就是謝天謝地了。還妄想著要進那大殿里探听下消息,那不是純粹做夢麼?你說現在怎麼辦!」
那俊俏公子在人群外翹首以盼,可是除了人頭還是人頭,心中著急,便責怪起身邊的荀老來。而那荀老也是心中無奈,他想當時情況便是要速戰速決,哪里還能夠跟他們過個幾十招來再去殺人,那不是故意找別人的注意麼。
可是他面對這俊俏公子,又不敢發脾氣,便也只好唯唯諾諾的應是,承認自己確實是沖動了,被豬油蒙了心,做錯了事情,不求那俊俏公子會原諒自己,只求他小聲一點,免得被別人發現了身份,那可就糟了。
那俊俏公子其實也在低著聲音說話,人群嘈雜,幾乎沒人听見,只听她說道,「咱們可不能就呆在這里!走,跟我擠到前面去!至少也要能夠一眼望見里面的情況才行!」
見他立馬要走,那荀老連忙拉住道,「等一下!」
那俊俏公子眼楮一瞪,道,「做甚麼?」
那荀老嘿嘿賠著笑臉,道,「還請公子讓老朽來開路,您就跟在小的身後,這樣省力。」
那俊俏公子這才松了眼楮,道,「算你還有點心思,還不快去!」
那荀老道,「是,是,公子,您可千萬別跟丟了啊。」
那俊俏公子道,「呸!你才跟丟了,還不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