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影出邪 第五十八章 再見

作者 ︰ 懶月慵香

藍心落在旁邊樓上的屋頂,見那樓上朱斌等人也是紛紛躍出,持劍拿刀,叫嚷著要剁了自己,她不敢停留,連忙又是幾個縱躍,如彈丸一般,下刻便躍下屋頂,落在了黑暗的巷道里。網WWW然而,她剛剛跑出兩步,卻見前面有火光騰起,她心中一驚,暗道,「難道前面有人攔截?」可是後有追兵,回去肯定是死,無奈,也只能闖上一闖了。

她小心過去,卻見那火光處有一片紫衣拂過,「是他!」藍心銀牙一咬,立時便縱身上去,而待她沖到那里,那片紫衣已從另一個巷口轉了進去,藍心提劍跟上,眼中映出旁邊熊熊火光,熠熠閃動,正如她胸中怒火,一陣烈過一陣!

這時,後面朱斌喊聲又至,喝道,「婆娘休逃,快快交代,我兒在哪!」

藍心聞聲,眉頭一皺,身形一晃,便往那紫衣消失的地方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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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第五巷道,月涼水院中的一間小院,軒窗下幾朵幽花俏立,夜風拂來,朵兒輕搖,晃出一片寧靜。泠然月華從花上搖開,直拋入窗里,但見一張紫檀桌上,寶鏡側立,映出一順被月光撫得又輕又柔的劉海,在那劉海下面,睫毛微含,卻是半張女子熟睡的臉,她雙掌交疊,墊在臉下,就這樣睡著,那凝脂般肌膚,被月光籠著,泛起盈盈的光暈。

忽然,一聲輕微悶響,這女子睫毛微顫,下一刻她面上月光,已被一道黑影擋住,這女子秀眉微顰,忽然睜眼,抬起頭來,正要清喝一聲,但見來人,她身子一顫,面上有些不敢置信,喊道,「師兄……」只見逆著月光下,一張冷峻的臉,看不太清,可是那一雙眸子,卻是異常明亮。

水鏡花看著陌緩行斷臂處的淒冷,面上一陣酸楚,而當看到,他右肋下一圈被血染紅的豁口,她面上又是一驚,道,「師兄,你受傷了?」

說著她轉頭在房間里找了些紗布以及傷藥出來,來到陌緩行身前,給他上藥,包扎傷口。陌緩行也不躲,就任她給自己涂藥,看她柔指輕觸自己的傷口,正好好的,卻又忽然停住,她抬起頭,望著自己,月光下,眼楮里的水霧漫出一股憐惜與心疼,只听她澀聲問道,「師兄,疼嗎?」

陌緩行自來到這里,面上的冷峻便一成不變,只是注視著這個昔日的心上人,小心翼翼地彌補自己的傷痛,這時听到她的問話,眼神往旁邊一垂,望著那窗前的幽花,顯出了一絲落寞還有淒涼,擺了擺頭,道,「不疼。」

那水鏡花抓他衣服的手忽的一顫,眼角當即便淌下了淚來,她埋頭撲進陌緩行的懷里,泣聲道,「師兄,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害了你,嗚嗚……」

陌緩行見她如此,心中也是一酸,本來平淡的眸子里,不禁流露些往日的溫柔,拿手撫上她頭頂,順了順她的頭發,柔聲道,「剛才……怎麼不到床上去睡,趴在桌子上,不怕著涼麼?」

那水鏡花聞言肩頭一聳,只是把陌緩行抱得更緊,哭得更大聲了。

陌緩行小心安撫她,道,「師妹,跟我走罷。」

那水鏡花聞言抬頭,眼中淚花在月光中拋開,梨花帶雨,卻是眼神復雜,陌緩行見她直直望著自己,不禁又道,「師妹,跟我走罷,我們一起……」

他忽覺腰上一痛,低頭看去,只見一柄匕首被水鏡花握在手里,而那匕刃已經深深扎入自己的身體。他抬頭不敢置信地望向水鏡花,只見她緊緊抿著唇角,眼中淚水如泉般涌出,卻透出一股堅毅。

陌緩行聲音有些艱澀,問道,「為什麼?」

水鏡花一邊搖頭,一邊哭道,「師兄,我不能跟你走。鬼樂幽丘還沒有亡,我是鬼樂幽丘的弟子,師父撫養我們長大,我不能忘恩負義,我要為師父報仇!」

陌緩行仰頭閉眼,月光把他眼角照得閃閃發亮,他低下頭,眼中還有一絲僅剩的期盼,道,「師妹,這是一場陰謀,那假陌緩行終有一日會害了你們!」

那水鏡花搖頭哭道,「假的又如何,我們要的,只是一個陌緩行,一個天齊劍的傳人,一個能帶領我們鬼樂幽丘的人!而你……」她又搖了搖頭,道,「不是那個人,還不如那個人……」

陌緩行身子猛地一顫,面上驚色如墨入清水一般暈開,腦海中不停地回蕩那一句,「而你……不是那個人,還不如那個人……」

院外有腳步聲傳來,只听人驚道,「吳師弟!吳師弟!你怎麼了?」

那水鏡花聞聲也是一驚,一把推開陌緩行,匕首從陌緩行腰間里抽出,帶起一篷血紅,這月白夜里,紅的有些刺眼,只見她咬咬牙,做出一副狠心的樣子,道,「你走罷!我鬼樂幽丘不需要你這樣的懦夫!你再不走,我……我就……」

那陌緩行被她推後兩步,捂著腰間血洞,問道,「你就怎樣?」

那水鏡花心上一硬,道,「我……我就殺了你!」說到話尾,聲音已是有些顫抖。

那陌緩行听到這話,心中已死,點頭道,「好,好,我走,我……」只听那水鏡花一聲驚叫,花容失色,陌緩行身子驀地一抖,低頭一看,只見半截劍尖從月復中穿出,劍身殘缺不堪,劍脊上一條血線卻是艷有些妖異。陌緩行反手一掌擊中後面人的胸口,那人拔劍退開,陌緩行只覺月復中一陣絞痛,轉過身來,嘴里含不住血,還是吐了出來。

看那人一頭花白頭發,面上帶些殘酷微笑,道,「師兄。」

陌緩行眼神一凝,沉聲道,「是你!你不是羅師弟,羅師弟早該在寒月峽谷死了!」

那羅琦森冷一笑,道,「師兄,你怎麼說起胡話來了,我不是從小就跟在你身邊麼,你沒死,我又怎麼會死呢,嘿嘿……」

陌緩行這才反應過來,忽然面色大變,道,「羅師弟不會說話,你……」

那羅琦冷哼一聲,道,「不說話,不代表不會說!師兄,你入戲太深,就讓師弟我幫你清醒一下罷!」

說著他持劍刺來,陌緩行本就有斷臂之傷,而剛才進來時候又被人刺了一劍,而後又接連被水鏡花和羅琦捅了兩個透明窟窿,這下早已是勉力強撐,沒有右手,一身武力早去了八成,還剩下兩成此刻也要打個對折,只剩下一成,而就憑這一成的功夫,想要躲開羅琦的殘血,恐怕……

忽然,旁邊院子上飛來一根長索,有人叫道,「抓著!」

陌緩行伸手一抓,那人把長索一提,當即帶起陌緩行,飛到屋檐上,攬住他腰身,抱著便躍下了屋檐,隱身在昏暗的長巷里。

那羅琦也提劍躍上屋頂,辨明方向,追了過去。而這時,水鏡花的院子里,涌進來不少人,只听人問道,「師姐,剛才發生了什麼?」

那水鏡花連忙抹了眼淚,搖頭道,「沒,沒什麼。」

眾人相顧不解,忽听遠處一聲慘叫,眾人大驚,道,「是羅師弟的聲音,走,過去看看!」

眾人也躍上屋頂,往那聲音的方向尋了過去。

水鏡花一人在院子里,好似支撐不住,身子一晃,靠在了窗邊牆上,嘴里喃喃道,「師兄,對不起。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舍棄我,舍棄鬼樂幽丘,去過你想要的生活……」

若是少師啟在這里,听了這一番話,他應該能夠明白,當初,少師逐說他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點,其實,那算漏的並不是水鏡花,而是人心。人心難測,世上最難以捉模之物,何況,還是女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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