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單熵不明白他講這話是什麼道理,只能道,「這……」
那雲橋笑了笑,道,「單兄也不必多想,簡單說來,就是這世上最多的,是那些自作聰明的蠢人。而這種人往往都有這樣一種愛好,那就是猜。如‘鎖幽滿月子,空座五樽杯’這樣簡單易懂,又若有其事的謎面,則是他們的最愛。因為若是說得深了,他們猜不出來,而若是直接說了,又太過直白,反而引人懷疑。
故此,魔譜仙子便故意安排了這樣一個恰到好處的謎面,讓他們來猜,讓他們猜到之後還沾沾自喜,自以為發現了什麼天大的秘密,而後就做出一副諱莫如深,輕易不敢言談的樣子,如此,那些一點也猜不到的蠢人,便會真以為有什麼了不得的秘密。這樣,沒有的事情,也就變成了有的事情。而再聯想到那魔譜仙子還有紅娘子的話語,以及我們今日在大會上的舉動,恐怕,就更是引人遐想了。」
那單熵不解,道,「遐想什麼?」
那林檎雨道,「還能遐想什麼,不就是那句前約勿忘,後會有期麼!」
那單熵道,「這……難道他們當真以為,我們跟那魔譜仙子早有前約?」
那林檎雨冷笑道,「蠢人思維,不正該如此?」
那單熵無言。
那陌緩行皺眉道,「雲前輩說我們在大會上的舉動,可是說的我們對你以及少師先生的那幾句怨言?」
那雲橋嘆口氣道,「何只如此。就說陌世佷你不殺那假陌緩行,在當時看來本該是正確妥當,可是如今再看,恐怕也是引人猜測,我們是不是故意留他,要跟那魔譜仙子有什麼交易。」
那單熵氣道,「這不是無中生有嗎!」
那林檎雨冷哼道,「捕風捉影,可向來是無中生有的好手段!而那風還是那般大,那影還是那般黑!」
那陌緩行道,「林前輩說的,可是那少師先生的死?」
那林檎雨道,「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
那陌緩行點點頭道,「說句實話,晚輩當時在一邊看著,也曾有過一瞬間,在心里懷疑,是不是幾位前輩聯手打死了他,而在其他人眼里,恐怕就更是如此了。」
那單熵長嘆一聲,道,「這便是陽謀麼?」
那雲橋點頭道,「身陷其中,雖把一切都已看得明白,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按照對方劃出的步子,一步一步的乖乖邁過去。而現今,我們都只能坐在這里哀聲嘆氣,便是那陽謀最好的體現了。」
那林檎雨道,「若不如此,又能如何?難道去那宴賓樓解釋,把事情越描越黑?還是說要散了坐席,不等那魔譜仙子,對少師先生的死,不理不睬?」
眾人沉默,那謝長宵嘆息一聲,道,「去,是把事情越描越黑,而不去,就更是惹人猜測!等,便是應了魔譜仙子的前約,而不等,就更加是不清不白。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哎……說到這里,我竟有些佩服起那魔譜仙子來。」
那雲橋也道,「不佩服不行啊。其實,那少師先生又何曾不願意通知各位,可就怕你們誤會,以為我們對鬼樂幽丘不敬,然而,瞞著大家做事,最終還是被那小丫頭無意揭穿,哎……想那少師先生也是中了魔譜仙子的詭計,錯信了那假陌緩行,要不然,也就不會鬧出這大一個笑話來了。」
那林檎雨道,「說到底,還是那天賦明智,要輸了魔譜仙子一籌!」
眾人默然,算是默認,那謝長宵道,「事到如今,我們之後又該如何跟那太上魔門交代?」
那單熵面上一陰,冷冷道,「擒了那魔譜仙子,交給太上魔門!」
眾人沉思,那謝長宵道,「難。」
那林檎雨也道,「難!」
那雲橋也搖搖頭道,「難。」
那單熵不服,那陌緩行道,「連少師先生都死在她手上,我們想要留下她,不說她是不是有備而來,那都是極難!」
單熵無話可說,他自問還不是少師逐的對手,而那魔譜仙子,也絕無可能會做那羊入虎口的蠢事!
那陌緩行忽然道,「晚輩擔心,那些蠢人不光猜測我們跟魔譜仙子有什麼交易,恐怕,還要以為我們和那魔譜仙子要聯手反了太上魔門!」
眾人皆驚,那單熵道,「這又是為何?」
那陌緩行道,「就怕他們聯想到一月之前,沉刀古淵的大戰……」
那雲橋忙止住他道,「陌世佷,此話可休要再提!」
那陌緩行道,「可是……」
那雲橋好似極不情願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支吾道,「你太年輕,有些話,不能說。」
而那林檎雨道,「陌世佷的擔心,也未必沒有道理,更何況,也不是空穴來風。」
那雲橋急道,「林兄,你……你怎麼也說這個!」
那單熵咬牙道,「怎麼就不能說了!難道雲掌門心里,就沒曾有過半點心思?反正這里也沒有外人,怕什麼!」
那謝長宵也飽含深意道,「嗯,不提最好,不提最好,可是心里,終究是忘不掉。」
那雲橋見他們如此,也只好嘆口氣,無奈道,「忘不掉又怎樣,又能怎樣,難道真要……」
那謝長宵搖頭道,「那倒不會,正道猖狂……」他忽然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道,「時機未到。」
雲橋聞言心中一跳,道,「謝兄,你……」
那謝長宵笑道,「不提,不提。」
那雲橋嘆了口氣,沉默不語。
閣中靜了一陣,那林檎雨笑道,「若那少師公子早些醒來就好了,咱們也不用說到這個份上,順便,還能讓他做個見證,咱們可沒有背著他太上魔門,跟那魔譜仙子偷偷搞鬼,只可惜,可惜……」
他們這里嘆息,那屋頂上一個嬌小身影卻是做著鬼臉,朝下面移開瓦片的縫隙吐著舌頭,心道,「可惜個頭,少師哥哥早醒了,若是有心,就是昏的你們也要抬過來!明明是怕少師哥哥礙事,還偏要作出這副姿態,果然是人老無齒,嘴里下流!」
那小寒自被少師啟慫恿過來,便潛伏在屋頂,偷听里面的談話。當听到那陌緩行,說那「鎖幽滿月子,空座五樽杯」只要是稍微長點腦子的,都是能夠猜出來時,她心中不禁忿忿,這樣說,那自己便算是沒長腦子的了?同時心里也在嘀咕,這些老家伙沒一個簡單,答應少師哥哥來搶天齊劍,我果真是腦袋抽了麼!
她伏在屋頂上,心中一邊計較,一邊听著下面的對話,當听到那魔譜仙子的陽謀時,也不禁咋舌,心道,「這麼厲害?難怪姐姐一直想弄死她了……」她撅著**,在屋頂上搖來晃去,月光清朗,頗有些滑稽。然而,她卻是一直沒注意到,在她身後早站了兩個人來,一個如縹緲仙子,一個如玉火紅霞。
當听完那最後林檎雨的兩聲可惜之後,終于那魔譜仙子伸出了手掌,輕輕搭在那小寒的肩頭,輕聲問道,「小寒姑娘,別來無恙。」
那小寒渾身一抖,手下青瓦被她撥得一響,底下一聲大喝,道,「什麼人!」
那小寒想逃,可是听那魔譜仙子的聲音,淡淡說道,「不要動。」她心中一緊,一張小臉瞬時變得慘白,還真是不敢動了。
接著就听破空聲音,五道身影躍了上來,那雲橋幾人見到三人,也是面上一驚,那雲橋拱手道,「仙子何時駕臨,也不通知一聲,讓我們可是一場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