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輕笑心中一懍,這點小伎倆果真被他看穿。不過他賭的就是,聰明如獨孤簾一定會看穿,而看穿之後更加是有恃無恐,更能為自己爭取到有利形勢。他道︰「我為破解體內頑疾,八年來困守書閣,閱盡典藏。沒能找到破解之法,卻習得了些奇門異術,就于此地布上一陣,看你敢不敢闖!」
獨孤簾聞言笑道,「奇門異術?呵,你且布來看看值不值得我闖。」
獨孤輕笑見他面現輕蔑,不覺心頭冷笑,道,「你可莫要後悔。」
獨孤簾笑道,「若我活著,自不後悔,若我死了,自也後悔不成。你卻是問了句廢話。」
獨孤簾點點頭,不再說話。拿眼打量四周,似在觀察地勢。
一眾猛獸被他目光掠過,皆有啼笑皆非之感。兩人對話它們可是听得清楚,雖然只听懂了獨孤簾之言,但大概也能猜得**成意思,心中都道,「沒想到啊沒想到,這被自己追得東躲西藏,屁滾尿流的小子居然敢挑戰這個強大到非人的家伙。莫不是腦袋被熊拍了罷,居然還不把咱們這群膀大腰圓的凶猛靈族放在眼里,看他那藐視的眼神,不行,老子要咬他!」
「吼——!」
虎型靈獸最先忍不住張開血盆大口,對獨孤輕笑吼了一嗓子。它本就在獨孤輕笑身旁坐著,這大嘴一張,再湊近一步,便能揪掉他的腦袋。
獨孤輕笑只目光一頓,眉頭微皺,不過一畜生耳,何必理它。雖被虎型靈獸嘴中氣味濃烈的腥氣噴了一臉,但眼楮只盯著獨孤簾,一動不動。
獨孤簾嘴角含笑,對虎型靈獸瞟了一眼,虎型靈獸立即乖乖閉嘴坐了回去,簡直比小貓兒還要乖巧。那邊金冠怪鳥則一臉鄙視,心下把這孬種咒罵了一千兩百余遍。旁邊靈獸都非蠢貨,見獨孤簾的意思,自然是放他布陣,不得干擾。
獨孤輕笑也對那虎型靈獸的癟三模樣大為鄙夷,原本對靈獸雖沒好感,但起碼也听說是弱肉強食,猛獸熱血,要麼殺生,要麼戰死,哪里會想到,在這鳳谷內的靈獸竟是這般的慫樣,當真是令人開了眼界!
獨孤輕笑圍繞篝火四下行走,步法奇特,嘴里念念有詞,時快時慢,每到一處地方,那處靈獸便乖乖避散,卻不走開,也不知是因為瞧不起獨孤輕笑的本事還是因為獨孤簾沒有發話故此不敢離開。見他偶爾在一處地方停留片刻,用腳尖扒拉一下積雪,也不見有其它動作,而後再用腳底抹平,繼續去尋下一處地方。如此這般,繞篝火走了三圈有余,一共用腳扒開抹平了百多個淺坑,凌亂無序,直教眾獸看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而篝火邊上的獨孤簾則優哉游哉地玩火品茗,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當真是半點在意也無。
獨孤輕笑所習之術,名曰《空間擺法》,乃是一門極深奧的道術,雖是殘卷,但自從他久久尋醫無果,在書閣暗角偶得此卷之後,自己僅只翻看一遍,便字字入心,難以忘懷。而後棄醫深研,終究窺得一點皮毛學了些陣法玄術。不過就此一點皮毛也讓他受益匪淺,即便內力始終不得增長,但于他心界眼界的提升卻是難以估量。所以獨孤輕笑今日才敢兵行險招,向武學境界遠遠超出他的獨孤簾挑戰。
獨孤輕笑布完陣法,站在獨孤簾面前,這時獨孤簾才從斗笠下面抬了抬眼,慢悠悠地道,「陣法你可是布好了?」
獨孤輕笑嗓音略顯低沉,道,「是的。」
獨孤簾笑了笑,道,「听你聲音似乎有些變了,難道是後悔,怕了?」
獨孤輕笑冷哼一聲,道,「不過是身子有些發抖,所以聲音變了。」
獨孤簾听得奇怪,道,「發抖,那你還是怕了。」
獨孤輕笑道,「一想到你要死了,太過興奮,不免興奮得有些發抖,情難自禁。」
獨孤簾聞言一愣,忽而笑道,「好一個情難自禁!既然你這般自信,那你這陣法可是有什麼名堂?」
獨孤輕笑道,「沒什麼名堂,自己琢磨出來的,想來對付你是足夠了。」
獨孤簾點頭道,「也好,你不願說我也不再纏你。」他四下看了看,又看著獨孤輕笑道,「怎麼,這陣法還沒啟動麼?」
獨孤輕笑面無表情,抬起右手,只見拇指與中指之間夾著一粒冰丸,映火流光,剔透晶瑩,仿若包裹著一個璀璨世界。兩指一松,冰丸直落,時間放慢了腳步,世界變得虛無,眾獸在恍惚間好似看到了停滯的篝火,在冰丸上映出的火光隨著下落的位置而逐漸變幻,半空中,冰丸突然發出耀眼的白光,好似一顆流星直撞入大地,那一瞬間,群獸下意識閉眼,而後便听到了天崩的聲音,最後滿世界的白光,陷入了寧靜。
「砰!」
冰晶粉碎,清脆如許。
群獸清醒過來,皆是渾身打了個哆嗦,而如翠火鳥等火屬性靈獸,已然僵臥地上,生死不知。再看滿目冰屑飄散如毛毛細雨,被風吹過,星光映得粼粼,而篝火不再,顯然已是滅了。這般場景,群獸?*????芤患易尤詞竊倭私獠還?恕 br />
在此之前,于獨孤輕笑陣法被觸動的瞬間,方圓數十丈之地皆被冰封。然而,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碧色身影搶在冰封之前的一剎那,竄到了獨孤輕笑的跟前。獨孤輕笑瞳孔驀地一縮,不假思索一拳猛地擊出,可才擊到一半便被人捉住了脈門。見獨孤簾好生站在他跟前,毫發無損,面面相對,不過咫尺,甚至能夠感受到對方鼻息的熱氣。
獨孤簾身材頎長,此刻近處相對,頭上斗笠邊緣幾乎蓋在獨孤輕笑的頭上。
「這便是殺我之陣?」他俯視獨孤輕笑,微微笑著。
「不錯。」獨孤輕笑看著獨孤簾,即便被人拿了脈門,依舊是面不改色。
「可惜,我沒死。」獨孤簾嘆息一聲,似乎覺得自己死了更好。
「的確可惜。」獨孤輕笑點頭贊同,難掩一絲遺憾。
「我不想殺你。」
「我想殺你。」
「你殺不了我。」
「未必。」
兩人對視,獨孤簾雙眼微眯。
「放開他!」
一聲嬌喝,獨孤輕笑背後一道紫光突然暴射而出,靈氣逼人,直刺獨孤簾抓獨孤輕笑的手臂。
獨孤簾眉頭微蹙,放了獨孤輕笑點地飛退,一晃便是三丈開外。
而那紫光不歇,如影隨形,仿若有靈之物,不刺在獨孤簾身上是不願罷休。
獨孤簾嘴角一翹,不是笑,是不屑,伸出左手屈指一彈,見碧光凝于一點,朝那紫光上一彈,便如打蛇七寸,再如何靈動,命門被人點住也只有認命。
然而,那紫光卻不一樣,被獨孤簾一指彈中,卻如絲縷繞指柔,竟然拐了彎反挑獨孤簾胸口,獨孤簾哼了一聲,道,「雕蟲小技。」
他三指夾住紫光,手掌一翻,運勁往後一帶,便听一聲驚呼,紫光飛射而去,對面偷襲之人被奪了兵器,只好收手急退,而看那身影嬌柔,腿腳卻不太靈便,此刻鳳谷,除了虛暮凝之外,另有何人?
她回到獨孤輕笑身邊站立,眼楮瞪著獨孤簾,嘴上卻小聲問獨孤輕笑道,「這是什麼陣法,這麼厲害?」
看著周圍冰霜森林般的場景,還有那大小各異的冰封靈獸,她不由得好奇。
獨孤輕笑自看她出現便是又驚又急,此刻不答反問道,「你來做什麼!不是要你好好呆在洞里的麼,殺了獨孤簾,我自會帶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