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世家。
閣樓林立,華麗大氣,莊嚴瑰麗的景園錯落有致,迂回曲折的回廊上鋪滿水晶如玉的鵝卵石,淺淺的陽光打在鵝卵石上,使鵝卵石看起來更富光澤。
府中張燈結彩,紅色的綢緞不慢府邸,下人們來來回回的穿梭。老遠望去就能感覺到一片的喜慶氛圍。
白無雙身著一襲明艷的正紅色嫁衣,頭上珠簾垂下,遮住了她如玉般的嬌顏。
房中紅燭高照,燈光下的睫毛宛如蝶翼一般輕輕顫動,雙眼不住的透過珠簾的縫隙看向門口。一雙小手將手帕都絞成了麻花,顯示出了此刻主人的緊張和不安。
她正襟危坐在朱紅色雕花大床上,整整兩個時辰過去了,房中依舊安靜如初。
一旁的柳柳看著一直坐在床上等待的白無雙。不由得悲從心來。
小姐雖然出身高貴,可惜生不逢時。在家中受到排擠也就罷了,平日里更是膽小懦弱,京中甚至都傳言小姐並非是老爺親生骨肉。
或許是平日里被家族中人整日欺負的緣故。小姐日常都顯得有些木訥,雖然不傻,但雙眼看上去毫無靈性。可今日,不知是不是小姐大婚的緣故,那原本無神的雙眼竟然蘊含著淡淡的激動和歡喜,整個人都顯得比平日亮了幾分。
可如今離拜堂都過去兩個時辰了,姑爺竟然都沒有出現。看小姐越發焦急的樣子,柳柳也是急得不行。
正在這時,屋外跑進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氣喘吁吁的,一進門就道︰「大事不好了,姑爺說是要休了小姐。」
柳柳一听,頓時大驚失色。小姐怎麼可能受得了啊。
還沒等柳柳反應過來,坐在床上的女子早已震驚的站了起來,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白無雙心中紛亂無比。他們自幼定親,她一直一心一意地等待著他娶她過門。自從傳聞爹爹身損,她在家族中就再也不受重視。這一次,她是拿出了爹爹留下的千聖宗接引令牌,才勉強嫁進了司徒家。
她不顧尊嚴,背負了不要臉的名聲,須知接引令牌何等珍貴。家中之人再如何欺侮,她都不曾交出,這麼一來,她在家中早已無立足之地。才拜過天地,他竟然就要休棄她?
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斷滴落,弄髒了臉上的妝面。原本臉上厚厚的脂粉頓時一塌糊涂。
「允哥,你當真要休了姐姐麼?姐姐雖然懦弱膽小,但她畢竟是二叔唯一的後人,而且還以接引令作為嫁妝。若是你現在就休掉她,萬一爺爺……」
「珊珊你不用擔心,誰不知道當年白承天私自在外成親,這麼多年以來,你爺爺何曾管過這個名義上的孫女。」一男一女兩個聲音傳了進來。
白珊珊一襲粉色的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霧煙綠色拖地煙紗,頭發挽成一個復雜出彩的流雲髻,胸前幾縷青絲蕩在白皙無暇的鎖骨處,微醉的小臉一臉媚態。
手挽著一個一襲潔白無暇的冰蠶絲錦袍,一頭如墨的發絲隨意飄灑的俊美男子。
兩人濃情蜜意的踏進了屋里。
表面上雖然在為白無雙求情。可心中卻是得意無比。白無雙這個賤人既愚蠢又膽小。有什麼拜進千聖宗?即便是進去了又能如何?還不是一個任人欺負的貨色,平白浪費了接引令牌。
若不是為了接引令,允哥也不會答應娶她。以允哥的天賦,想必拜入千聖宗不成問題。那接引令,自然也就歸于自己所有了。想到這里,白珊珊臉上露出了一絲真心的笑容。
可惜的是,這笑容並沒有使她變得美麗,反而讓她原本光彩照人的面龐顯得有些陰森與恐怖。
司徒允生的十分高大俊朗,可謂是一表人才。看到淚流滿面的白無雙之時,眼中閃過一抹鄙夷和厭惡。冷聲道︰「今日是本公子和珊珊的大喜日子,如果你識相的話,就拿著休書乖乖離開。本公子的大喜之日就不與你計較了!」
白無雙如遭雷擊,腦子里「轟」的一聲,仿佛被人在頭上打了一百拳,完全的呆了,傻了。身子搖晃了一下,直接癱倒在地。
抬眸看著面前這個她心心念念愛慕多年,一心一意等待的男子。眼中的神采盡失,仿佛一個沒有了靈魂的女圭女圭。
哪有人帶著嫁妝強行嫁人?雖然她和司徒允是自幼定親。但未婚夫,終究不是夫。尤其是父親傳言身損的這些年,有多少人說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是啊,他是京中有名的修武天才身負四品中等的天賦,不過二十歲的年紀便已進入了練體的最後階段,凝脈期。而且他家世顯赫,人又生的瀟灑俊朗。
而她呢?無才無德,又生性懦弱,甚至沒有修煉的天賦,是個只能任人欺凌的女子。
她這樣的女人,倒貼都沒有人要。若不是看在那枚五級接引令的面上,恐怕司徒允看都不會看她一眼的。
白珊珊也是京中出名的天才,雖然比起司徒允還差了一些。但女人在這方面本就弱勢,三品上等天賦在女孩里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而且白珊珊也白家嫡系,父親如今更是白家的代理族長。家室和司徒允也是門當戶對。
一般來說,大家族子弟選妻子不但要看女方的容貌氣質,而且要看武學天資,天資高的後代生出天才的可能性很大。
這樣兩個女人,傻子也知道怎麼選了。
白無雙此時滿臉是淚,小手在臉上抹了一下後,臉上便變得更加髒污,惹得邊上的小廝丫鬟們哄堂大笑,出了柳柳一臉氣憤之外,就連白家的丫頭都是一臉的鄙夷。
「不,允哥哥,你不能休我,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求求你不要休了我,如果沒有你,我再也活不下去了。」白無雙說完,突然掙扎著爬了起來,「撲通」一聲給面前的男子跪了下來。
可惜的是,她這一跪,不僅沒得到大家的同情,反而更讓眾人嘲弄嬉笑,就連邊上的白珊珊都差一點兒冷笑出聲,不過礙于司徒允在場,她只好佯裝憐惜的看著姐姐。
司徒允看著地上的女子搖尾乞憐的模樣,眼中的厭惡更深,一把摟過旁邊的白珊珊道︰「別以為跪下求我,本公子就會娶你,是你自己帶著嫁妝進我司徒家的,若不是看在接引令和白家的面子上,本公子才懶得和你拜堂。
可你不要忘了,本公子答應娶你,可沒答應不休你,本公子心中只有珊珊一人,識相的趕緊收拾好東西離開這里,否則別怪本公子無情。」
司徒允一臉厭惡的說完,扭頭就想走。白無雙也不知那里來的力氣。忙撲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腿,哭泣道︰「允哥哥你別丟下我,我們從小就定親,無雙早認定你是我一生的良人,我求你留下我,哪怕我做妾,做婢也甘願,你不能娶白珊珊,她是壞人,是天底下最惡毒的女人。」
白無雙指著一旁的白珊珊含淚喊道。她是膽小懦弱,但卻並不是個傻子,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誰對自己不好。這個白珊珊欺負自己的次數還少嗎?
白珊珊听到白無雙對自己的指責,當即便委屈就撲進了司徒允懷里。白珊珊畢竟是難得的美人,那哭起來當真是如同仙女垂淚,惹得司徒允頓時是一臉的心疼,猛地抬起一腳朝著拉著自己袍子的白無雙踢去。
只听「撲通」一聲,女子被踢到老遠,而司徒允懷中的白珊珊則一臉地冷笑。
「小姐,嗚嗚,你怎麼了?小姐,你可不要嚇我。」柳柳迅速撲到白無雙面前。
「敢污蔑珊珊,真是活膩了?來人,把休書拿給她,把這個女人給我扔出府,永遠別讓本王公子再見到她。」司徒允說完,摟著懷里的白珊珊,並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然後摟著她揚長而去。
看著遠去的一對壁人,被踢倒在地上的女子一臉清淚。口中不斷地涌出鮮血。想那司徒允何等力量,白無雙一個不能修煉的弱女子那里還能受得了。
她顫抖的睜開模糊的雙眼,看著身邊那醒目的休書。頓時更是心如死灰,無神的雙眼緩緩地閉合。